书城传记唐太宗李世民(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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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兵逼洛阳(1)

收复太原、平定河东之后,李唐王朝空前强盛,大后方愈加巩固,君臣们欲扫荡中原,一统华夏的信心也更加坚定了。

出兵关外,克复洛阳,东进南向以争天下,现在是时候了。

大唐朝廷在紧锣密鼓地筹划着大战前的准备工作。一次朝会上,秦王李世民向高祖奏道:“攻打东都洛阳,比消灭薛举父子,扫荡刘武周、宋金刚更加艰难,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恶战。大军围城之后,必须全力攻打。不受任何外来力量的干扰。如今天下群雄,尚有能力与大唐抗衡者,除王世充外,还有河北之窦建德,江南之杜伏威、萧铣。对这几股力量,应实施分化瓦解。或羁縻,或安抚,或围困,勿使其增援洛阳,与王世充沆瀣一气。”

高祖说道:“秦王所言极是。此事朕亦思之日久。窦建德正与幽州罗艺交战。罗艺虽表面上归附我大唐,而心实不服,弃之亦不足惜。可派使者暗通窦建德,听其进攻罗艺,使之无力与王世充联兵拒我,至于杜伏威,过去曾一度上表于洛阳杨侗,被封楚王。去年又改降大唐,朕封其为淮南安抚使,和州总管。此人好办,只要再予加官进爵,优恤有加,便可安抚得住;唯有萧铣狂放不羁,需以武力遏制。但不知以谁为帅,可稳操胜券?”秦王忙说道:“儿臣保荐一人,独挡萧铣,可胜任有余。”

“是何人?”

“李靖将军足当此任。”

李靖以前与高祖有些过节,三年前险些为其所杀。被世民救下之后,高祖却始终未加封赏。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又是秦王力荐,高祖只好点头应允。

第二天,高祖派李孝恭前往河北,说服窦建德不与王世充联合反唐,条件是任其进攻幽州罗艺,唐廷不管不问;又降诏杜伏威,晋封其为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淮南道安抚使,总管江淮以南诸军事,并加爵吴王。于此同时,下旨封李靖为山南道招抚大使,率三万马步军,沿长江顺流而下,出巴蜀,攻信州,直逼萧铣所占据的江陵(今湖北江陵),阻断其乘虚北上之路,并准备与即将攻打洛阳的唐军南北呼应。

在李靖率军南下一月之后,也就是武德三年七月初一日,高祖李渊再次下诏,以秦王世民统帅诸军,挥师出关,东向攻取洛阳。

这是将决定大唐命运的一场惊心动魄,艰苦卓绝的大战。东征阵容的威武雄壮是空前的。大唐兵马的主力几乎全部出动,所有骁勇战将也都奉命随秦王出征。可谓兵精将勇,弓劲马肥。

秦王之下,高祖还命齐王李元吉以副帅的身份同往,说是要让他在这场恶战中经受磨砺,建功赎罪。是否还有其他用意,秦王就不知道了。他只让随军同去的幕宾房玄龄、杜如晦、褚亮等人,暗中多注意这个顽劣不法的四弟,勿使坏了大事。

先锋官是高祖和秦王经过反复筛选才敲定的,最后特选了老将军屈突通。

此时,屈突通已任陕东道行台,而他的两个儿子却仍在王世充的朝廷中为官。

高祖有些为难,问屈突通道:“今欲使爱卿东征,且任三军前锋。这对你的两个儿子十分不利,你看怎么办?”

屈突通慨然答道:“昔臣为隋将,本当就死。得陛下大用,加以恩礼。当是之时,臣曾心口相誓,希望以此生余年为陛下尽节,唯恐不能死得其所。今日受皇上如此宠信,得任三军先驱,两个儿子又何足顾惜。”

高祖不禁动容,叹息道:“真义士也。”

秦王也忙说道:“老将军高风亮节,令小王不胜钦敬。此次攻取洛阳,我等一定要千方百计保全二位公子。”

七月二十一日,经过近二十天的长途跋涉,秦王率领二十万大军,到达了离洛阳仅有七十里之遥的新安。一时间,满山遍野寨栅毗连,旌旗如画,铠甲耀日,鼓角之声相闻,人喊马啸喧天,东都城外战云密布,战端一触即发。

郑帝王世充也早已开始调兵遣将,严阵以待。

他先是选调各州镇骁将至洛阳集中,置四镇将军,募兵分守洛阳四城。接着,他命魏王王弘烈镇守襄阳,荆王王行本镇守虎牢,宋王王泰镇守怀州(今沁阳),齐王王世恽检校南城,楚王王世伟守宝城,太子王玄应守京城,汉王王玄恕守嘉城,鲁王王道徇守曜仪城(即皇城)。王世充本人亲帅战兵主力,其中左辅大将军杨公卿率左龙骧二十八府骑兵;右游击大将军郭善才率内军二十八府步兵,左游击大将军跋野纲率外军二十八府兵,共约三万余人。摆开了一副生死决战的阵势。

做为大战前的小试锋芒,七月二十五日,秦王命罗士信率前锋之一部围攻兹涧。这是位于新安和洛阳之间的一座小城,也是大军进逼洛阳途中的一颗钉子,必须拔掉。

罗士信率五千部众,经过一天一夜激战,力克兹涧。王世充亲率三万大军前来驰援,反攻兹涧。罗士信率众坚壁不战,死守城池。

秦王又派出多股人马从背后袭扰王世充,使其首尾不能相顾,难以全力攻城,兹涧得以保全。

这夜,秦王世民与众将领商量下一步的作战方案,直至夜斓方散。他卸去铠甲,和衣上床,迷迷糊糊地刚睡了一个时辰,忽听到一阵人喊马嘶、脚步沓杂的喧闹声,悚然惊醒。

他翻身下床,顺手扯过一柄佩剑,急步跨出帐外。却见殷开山。程咬金等几员大将和齐王元吉,正急匆匆地来到帐前。

“出了什么事?”他厉声问道。

“禀秦王,刘武周旧部寻相,借巡夜为名,带着百余名弟兄叛逃,投降王世充去了。”殷开山答道。

“知道了。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有他不多,无他不少,随他去吧。”秦王说完,转身向帐中走去。

“秦王,其主将尉迟敬德已被我们擒获,现捆绑于末将帐中,请殿下发落。”

“什么?尉迟敬德?”秦王大吃一惊,“他也谋叛?是在何处擒获的?”

“那狗日的叛贼还在睡梦之中,便被我们刀剑架颈,五花大绑起来。”程咬金说道。

“胡闹,一个反叛之人,怎么还能安心睡觉?”

“尉迟敬德与寻相本是同伙,迟早要反,干脆杀掉算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殷开山一腔激愤说道。

“对,狗改不了吃屎。尉迟其人凶狠猛鸷,留在军中危险万分,不如乘机除之。”李元吉在一旁添油加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何况尉迟敬德乃是杀人女如麻的虎狼之辈,殿下万不可以心慈手软!”殷开山又说道。

秦王却无心再听他们废话,只吼了一句:“尉迟敬德若想反叛,能落在寻相后面吗?笑话!”便快步向殷开山的军帐走去,众人紧随其后。

军帐之中,昏黄的灯光下,尉迟敬德只穿条半截短裤,上身袒露着,被用粗大的麻绳左一道右一道,紧紧地捆绑在一根立柱上。麻绳深深地勒进了他那身隆起的疙瘩肉之中,长满了黑毛的宽厚的胸脯子,正在呼哧呼哧地上下起伏。四五个兵士刀剑闪亮,紧逼在他的身下。一柄利剑直抵在他胸前,身子稍一拧动,就会皮破血流。

见秦王走到面前,他双目中冒着毒火,狠狠地瞪了一眼,便把头扭向一边,却一句话也不说。

“还不把尉迟将军放了!”秦王声色俱厉,跨前一步,亲自去解绳索。那几个士卒忙放下兵器,七手八脚把尉迟敬德放开。

“把将军的衣裳拿来!”秦王话声里仍怒气冲冲。

待尉迟敬德穿好衣裳,秦王歉疚地说道:“恕本王晚来一步,让将军受惊了。走,去我帐中坐坐。”说完,把殷开山、李元吉等人晾在那里,连看也不看一眼,领着尉迟敬德径回中军大帐。

尉迟敬德始终不说一句话,只是呼呼地喘着粗气。秦王让他坐,他便石盘大腚一屁股坐在那里。侍从们送上茶来,他端起来一饮而尽。

“尉迟将军请息怒,这是一场误会,本王实在不知,让将军受委曲了。都是这个殷开山,简直是猪脑子,就不会拐个弯儿。以将军的豪侠旷达,就是要走也一定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怎么会偷鸡摸狗似的深夜叛逃呢?”

见秦王满脸至诚,且面带惶愧之色,尉迟敬德胸中的怒火、怨气渐渐消散,粗声粗气地说道:“这也怨不得殷将军。都是寻相这个狗娘养的害得我。当初他若不愿降唐,谁也不会逼他。既然已经归顺,却又朝三暮四,他算个驴球目的什么鸟玩艺儿?”

秦王笑笑说道:“人各有志,不须勉强。其实,寻相若看着王世充那里有高枝,就是明跟我说了,我也会放他去的。好了,咱们不说他了。”

说罢,秦王起身转至内间,从床下木箱里取出了五十两白银,回到尉迟敬德面前,面色凝重地说道“不知将军今后有何打算?若是仍愿意跟我李世民辗转征战,那没说的。我李世民对天发誓,此生与将军兄弟相处,生死与共,富贵同享;若是将军要离我而去,这点白银权作川资,也算我们相处数月,朋友一场的一点心意。”

尉迟敬德心中陡地滚过了一阵热浪。秦王的话发自肺腑,掷地有声。做为大唐天子的骄子,现任三军统帅的王爷,能对自己这么个草莽武夫赤诚相见,肝胆相照,自己还能说什么?

他半生厮杀,阅人颇多,却从未见过一个当主子的能如此折节下士,如此坦荡磊落,又有如此宽宏的容人之量。

他激动了,面颊抽搐着,髭须瑟瑟抖动,猛地站起来,趋至秦王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秦王,从今日起,俺尉迟敬德愿鞍前马后,生死相随。就是跳火海下油锅,也决不离开殿下半步。”说完,他咧开大嘴笑了,那双豹眼里却抑止不住滚出了几颗硕大的泪滴。这大概是这个铁汉子步入人生以来,所流过的惟一的泪水。

秦王慌忙双手把他扶起,连声说:“好,好,太好了。世民能得将军这样一位挚交,平生足矣。”

说着话,天色已经大亮,两个人抬头看看帐外,不禁相视大笑。

秦王说道:“尉迟将军,咱们吃饭。早饭之后,我正要去踏勘军情,将军可随我一同前往。”

吃罢早饭,已是旭日初升,东方曙红。秦王与尉迟敬德并马缓辔,步出大营,身后五百轻骑,各持刀枪剑戟,紧随其后。

急驰半个时辰,一哨人马来到北邙山下。此山位于洛阳西北,山势蛲增,古树蓊郁,盘山道斗折蛇行,蜿蜒而上。山南却是一面缓坡,千军万马可从此处俯冲而下。这里既是保卫洛阳的天然屏嶂,又是攻取洛阳的理想战场,诚可谓兵家必争之地。

秦王登上北邙山的魏宣武陵,一面观看山势道路,一面对尉迟敬德说道:“此山是对洛阳发动总攻的制高点,我军必须迅速占领。”

尉迟敬德道:“末将也正是这样想的。奇怪的是,王世充固善用兵,何以竟不在此设防?”

“想必是这几日忙于争夺兹涧,此处故尔防备松弛。”秦王话刚说完,便听一名士卒大声疾呼:“秦王殿下,山下有敌军兵马。”

尉迟敬德向下一看,不禁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山下王世充的兵马有约二三万之众,正黑鸦鸦地从四面包抄过来。

原来王世充今早率人马再次攻兹涧,行至半路,有哨兵来报,说在北邙山上发现了秦王李世民,所带兵马不多。王世充大喜过望,擒贼擒王,若能生擒得李世民,唐军不战自退,洛阳可保无忧矣。于是,立即掉转马头。率大军猛扑过来。

观察战场竟与王世充大军猝然相遇,众寡悬殊,主帅危在旦夕。尉迟敬德忧心如焚,他手提长槊,双眦欲裂,对五百名甲士吼道:“四面护住秦王,拼将一死,也得保着秦王冲出去。”

包围圈越来越小,敌军越来越近。便听对方阵中有人高喊:“那个骑青骢马的便是李世民,弟兄们,冲啊,陛下说了,活捉李世民者封公拜相。”

尉迟敬德听着话音耳熟,仔细一看,竟是刚刚叛逃的寻相,骑在马上大呼小叫,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他暴雷一般骂了声:“王八蛋!”迅疾挽弓搭箭,飕得一声射了出去。不偏不倚,那箭恰中寻相咽喉,登时一个倒栽葱跌于马下。

趁着敌军一时混乱,尉迟敬德沉声说道:“秦王,跟我来!”拍马挺槊,直向西南方向冲去。

秦王紧随其后,一面飞奔,一面搭箭开弓,左右驰射,迎面敌军无不应弦而倒。

正在此时,斜刺里突然杀出一员郑将,持槊直奔李世民而来。

此人就是原瓦岗军骁将单雄信,当日被王世充俘虏之后,开始宁死不降。后来听说李密降了大唐,不久被杀。又经王世充多方拢络,便死心塌地做了王世充麾下大将。

当下他死死缠住秦王,一柄长槊雨点一般刺来,直冲要害。

秦王舞动双剑左格右挡,渐渐招架不住,处境万分危急。在这当儿,便听得炸雷一般大吼一声“住手!”尉迟敬德兜马杀了回来,闪电一般向单雄信猛刺一槊。单雄信猝不及防,慌忙举槊相迎。两槊相撞,半空里“咔嚓”一声,火星乱进。

单雄信奋力拨开长槊,正欲进招,却不料尉迟敬德顺势用槊杆猛扫,恰恰打在单雄信腰问,似有千钧之力。单雄信把持不住,身子向前一倾,轰然跌于马下。

尉迟敬德也不顾得取他性命,与秦王并马齐驱,奋力斫杀,一路向西南杀去。

刚刚杀出重围,适逢屈突通率领大队人马赶到。秦王大喜,又勒转马头,率军重新杀入郑军阵中。

王世充见唐军援兵已到,唯恐有失,急忙收集人马,仓皇逃回洛阳城。

这一仗,可谓绝处逢生,败中取胜。王世充麾下大将陈智略被生擒,步卒被斩首千余级,其六千名“排槊兵”亦乖乖地做了俘虏。

在返回大营的路上,李世民对尉迟敬德开玩笑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昨夜我力排众议,放将军一马,不想今日将军便救我一命,天理报应,何其速也。”

众将士们听罢,都禁不住哈哈大笑。

次日一早,秦王世民于中军大帐分遣众将,开始对东都洛阳的外围进行分兵切割。

遣行军总管史万宝自宜阳北上,占据龙门(洛阳城南之伊阙龙门),切断王世充的南路。

遣将军刘德威自太行东下,围攻河内,(今沁阳附近),切断王世充的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