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唐太宗李世民(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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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兵寇太原(3)

李勣终于睁开了双眼,看看程咬金,正色说道:“这正是秦王的高明之处。连续两次获胜,却仍能保持如此冷静的头脑,继续闭营养锐以挫敌锋。年纪轻轻,便这样老到,有这样的三军统帅,实在难得!”程咬金圆睁怪眼看看他,不情愿地摇摇头走了。

时过不久,刘武周派兵入寇潞州。先是攻陷了长子、壶关。但当他进攻潞州时,却被秦王派去的罗士信,以小股人马半路截杀,大败而归。

三月中旬,得知刘武周要进攻浩州,秦王派秦叔宝、程咬金于城外设伏,击败刘武周,俘获斩首两千余。

进入四月,刘武周又多次进攻绛州,被李仲文连连击败。

虽是小打小闹,但是积小胜为大胜。刘武周、宋金刚数次受挫,士气沮丧,军心开始涣散。

他们千方百计寻找时机,想与唐军进行一场堂堂正正的大决战,秦王却置之不理。

刘武周、宋金刚就像两头找不着攻击目标的饿虎,暴跳如雷,焦躁万分,却又无处发泄。

这样一直耗到四月末,宋金刚军中粮秣已尽,再也耗不下去了。

一日深夜,大雾弥漫,月黑星暗,宋金刚悄悄打开城门,引大军向北撤去。

哨马探知,禀报秦王。秦王立即召集诸将,高兴地说道:“诸位久欲决战。如今反击的时机已经成熟,可全力追击,一鼓歼之。不过,宋金刚历来善于用兵,诸位要多加小心,谨防中其埋伏。”

于是,秦王世民亲率大军,轻装疾进,火速追击。大军追至吕州,便追上了宋金刚的殿后之军寻相所部。

大将李靖纵马挺枪,率领麾下轻骑,风驰电掣突入敌阵。李靖那柄长枪,前后突刺,左右挑拨,舞得鬼愁神惊,有敢挡者,非伤即亡。顷刻便趟出了一条血胡同。

寻相硬着头皮前来迎战,却哪里是李靖对手。交锋刚三五合,便已手忙脚乱,头昏眼花。一不小心,马臀上被戳了一枪,再顾不得部属们,单人匹马斜刺里向西北逃去。其部下士卒,见主将已逃,纷纷将刀枪扔在地上,跪地投降。

秦王命李孝基收编降兵,自率大军乘胜追击。一天一夜,竟追出了二百多里。

敌兵且战且退,一路上发生大小战斗数十次。追至高壁岭时,双方皆已疲惫不堪。

刘弘基急驰至秦王马前,双手抓住其马辔,苦苦劝谏道:“大王连续破贼,追敌至此,功亦足矣。像这样无止境地追下去,难道就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吗?况且士卒们也都疲惫已极,还是在此暂且休憩,待兵粮毕集,然后复进未晚。”

世民早已大汗淋漓,脸上汗水拌合着灰沙,像涂抹了一道道泥浆,唯有两只眼睛还黑白分明。他大口喘着粗气高声说道:“宋金刚计穷而逃,众心离沮,功难成而易败,机难得而易失。我等闭垒半年,等待的就是这一天,必须乘势取之。若在此淹留,使敌人有了喘息之机,从容集结备战,再往攻杀,就难上加难了。我做为三军主帅,当竭忠为国,岂能只顾自身?”

说罢,策马前进,继续追击。

三军将士见主帅如此身先士卒,还敢说什么疲劳饥饿?于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一直追至雀鼠谷,终于追上了敌军主力。

秦王对部属们说道:“半年之前,姜宝谊、李仲文所部,曾在此中了宋金刚的埋伏,惨遭失败,刘、宋由此而轻我大唐将士。今日在此一战,定要报仇雪耻,扬我军威。”

说罢,下令击鼓猛进。一时金鼓大作,喊杀之声山呼海啸,直冲云霄。

李靖,李勋、程咬金、罗士信、殷开山、长孙顺德等六员大将各率一彪人马,从四面八方向敌军冲去。

这一仗打得十分惨烈,从辰时直杀至未时,战场上烟尘滚滚,飞沙走石,真正是天昏地暗,日色无光。

一望无边的雀鼠谷底,到处横躺竖卧着一具具尸体,血肉模糊的残臂断腿,这里一截,那里一段,狼藉满地,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毛发直竖,恶心欲吐。

一些尚未断气的伤兵,在哀哀地呻吟着,蠕动着,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野兽般的哀鸣。

到红日西沉,落霞满天的时候,大战暂告平息,宋金刚率残部逃走。

秦王命各营检点人马,伤亡千余。而斩杀俘获敌军近三万人,又是一个令人欢欣鼓舞的大胜利。

夜幕降临了,新月如钩,繁星密布,凉风如清水般阵阵袭来,把大白天的燥热荡涤以尽。经过连日鏖战,已经疲惫不堪的大唐将士们,或坐或躺在这个仍然弥散着血腥味的战场上,却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轻松和舒适。

能够美美地睡上一觉多好啊!可是,谁也睡不着,肚子里在不约而同地咕咕怪叫。仔细想想,都快两天没有吃饭了,肚皮贴在后脊梁上,还怎么入睡?

秦王与将士们一样,也是两天没有进食,三夜没有解甲了。白天紧张激烈、惊心动魄的大战,人们都处在极度的亢奋之中,早忘记了饥饿。现在静下来了,却感到心里一阵阵发慌,身上直冒冷汗。

将士们追击敌军太急,运粮的队伍可能得明早才能赶到,看来又得饿一宿了。秦王看看身边那些和衣而卧的士卒们,人人都在忍受着饥饿的煎熬,但谁也没有怨愤。谁也没发牢骚,都默默地静卧在那里,闭目养神。

多好的将士!这才是大唐王朝赖以兴盛的真正的基石。

秦王世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浓浓的歉疚感。哪一天战火平熄了,天下太平了,千万不能忘了这些浴血征战的将士们。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扑鼻而来的肉香。抬头一看,侍卫长雷永吉与几个士卒兴高采烈地匆匆走来,在他面前放下了一个铁盆子,盆子里盛满了又鲜又嫩的熟肉,热气腾腾,香味四散。

秦王大喜,伸手从盆子里抓起了一块肉骨头,放到嘴边正要啃,却突然停下了:“这是什么肉?”

“秦王,是羊肉,快趁热吃吧。”雷永吉不无得意地催促道。

“哪来的羊?”

“是从那边树林子里拣的。”

“就一只?”

“就这一只,怕是天老爷特意眷顾殿下您呢。”

秦王看了看手中那块肉骨头,恋恋不合地放回了铁盆里,对雷永吉说道:“去,把肉放回大锅里,多加清水,大火猛煮,将士们一人一勺。”

“秦王,您是三军主帅,十几万人的主心骨,没有人和您攀比。”雷永吉苦劝着,声音有些发颤。

几个侍卫一齐跪下了:“大王,这肉您该吃,哪怕就吃一块。”

“别说了,快去煮吧,”秦王变得声色俱厉。

浓香四溢的羊肉汤送到每一个士卒们面前,每人只是一小勺,或许确的连一小勺也没分到,仅仅闻到了一缕肉香。但是,他们却觉得像是饱餐了一顿山珍海味。不,这一勺肉汤比山珍海味更加弥足珍贵。

唐军的临时宿营地里,突然腾起了“大唐朝万岁!”“秦王殿下千岁,千千岁!”的欢呼声。

第二天,军粮运到。秦王与将士们美美地饱食一顿后,又整军向介休城追去。

宋金刚从雀鼠谷逃到介休以后,麾下还有部众近两万人。见唐军追来,不禁气极败坏,决计在此决一死战。他率军出西门,背城列阵,南北长达七里有余。

秦王派大将李勐出战,宋金刚拍马舞刀,亲自迎敌。双方士卒也一齐出动,刀枪并举,剑戟往来,杀得难分难解。混战了约有吃顿饭的功夫,李勣佯败,率领部下向西溃逃,军旗兵器扔了一路。

宋金刚不知是计,驱动大军穷追猛打,他要彻底消灭这股唐军,以泄胸中恶气。

刚追出有四五里路,突然听到杀声四起。秦王与李靖、秦叔宝、程咬金各率一哨轻骑,从阵后突然四路杀出。马到之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敌阵中一片鬼哭狼嚎。

跑在前面的李勣也及时掉头,从西面鼓噪呐喊着杀了回来。

宋金刚的两万人马顷刻问被包了包子,四面受敌,陷入绝境。看看挣扎反抗都是徒劳,许多人开始弃戈投降。宋金刚见大势已去,带领少数人马向西北仓皇逃走。

这一仗,斩首三千余级,俘获万余人。

秦王率领骑兵,仍穷追不舍,一直追到张难堡(今山西平遥西南)。

原唐朝浩州总管樊伯通、张德政在浩州陷落以后,逃至此处,一直据堡自守,在四面都是刘、宋军队的情况下,为大唐保留了这座孤城。

秦王兵至城下,樊伯通却不肯打开城门。城外的唐军高喊着是秦王驾到,樊、张二人并不相信。原来秦王浑身泥土,满头满脸糊了厚厚的一层灰沙,已让人无法辨认。

直到秦王在城下免胄摘盔,二人这才认出是自己的统帅到来。急忙打开城门,出城相迎。刚刚跪伏在秦王脚下,却像两个丢失日久的大孩子,突然见到了亲人,喜极而泣,放声大哭起来。

秦王驻进张难堡,开始休整兵马。

这时,有人来报,宋金刚逃走之后,其部将尉迟敬德又收拾残余部众,据守介休城。

这些日子,尉迟敬德这个名字,一直萦绕在秦王的心里,挥之不去。他觉得,现在该是将这员猛将收为己用的时候了。

正在考虑着用什么办法收服他方为万全时,李勣前来求见。请求前往介休城,劝说尉迟敬德降唐。

按说,以李勣的足智多谋和随机应变,足以担当此任。但是,秦王却有些犹豫不决。两军交战时期,任何难以预料的事情都会发生。只身潜入虎穴狼窝,实在是太危险,一言不当或一事不慎,都会在转瞬间身首异处。他不能为了收服一员虎将,而赔上另一员虎将。

见秦王多时不说话,李勣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忙笑着说道:“殿下勿须犹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尉迟敬德豪侠旷达,义薄云天,断不会杀害一个手无寸铁、毫无防备之力的说客。末将此去,纵使不能说服敬德来降,也必能全身而归。”

秦王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却仍然有所顾虑:“近日来他屡屡战败,肯定心绪不佳。将军千万不要用话激他,万一他恼羞成怒,后果将不堪设想。”

“秦王尽管放心,末将已反复思虑过了,此行定然万无一失。”

李勣于次日凌晨出发,单人匹马来到介休城下。他未着盔甲,只穿了一身布衫,头带幞巾,足穿麻鞋,完全是一个普通士子打扮,身上未带任何兵器。

来到城门外,对城上守军拱拱手,高声说道:“烦请通禀尉迟将军,我叫李勣,奉秦王之命,特来面会将军。”

尉迟敬德听说来人不带一兵一卒,竟敢只身前来,便先有三分好感,即命人放他入城。

李劫在介休州府的大堂上,见到了尉迟敬德。只见他高坐在正北的一把圈椅里,双目圆睁,虬须倒竖,紫棠色的方脸盘上像是阴了天。他旁边坐着寻相,大堂四壁站着三、四名武士,皆持刀仗剑,怒目相向。

李勣上前拱手施礼,说道:“在下李勣,见过尉迟将军。”

“什么在下在上,俺不耐烦这些俗套子。有话就直说,你可是来劝降的?”

“将军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秦王殿下乃是诚心邀请将军共图大业。”

“哼!说得好听,我将城池人马拱手相献,不是投降是什么?俺尉迟虽是个粗人,也懂得贞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俺虽是败军之将,最多不过一死,岂能投降你家主子?”

“将军此话差矣。人在太平之世,又逢仁德之君,自应忠心耿耿,不事二主。如今天下混乱至此,到处有人称王称帝。我等当初起事仓促,只要有举旗的便一哄而上,奋起响应,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几年混战,大浪淘沙,应世之主已脱颖而出,英雄豪杰竟相投奔,将军千万不可一误再误!”

“你所说的应世之主,莫非就是那个杀死你旧主李密的李渊吗?”坐在一旁的寻相突然插嘴抢白道,“李密倒是‘择主而事’了,带着数万人马诚心投奔李渊,结果落了个乱箭穿身而死。亏你徐世勐还是个七尺须眉,堂堂江湖义士,不报旧主杀身之仇,却腆颜又事新主。朝秦暮楚,不忠不义之徒,还有脸来这里大言不惭地当说客,竟不知人间有‘羞耻’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