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唐太宗李世民(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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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大唐王朝的诞生(1)

李唐大军攻陷长安,立代王杨侑为帝的消息传到扬州,跟随皇上巡幸江淮的朝中诸臣一片惊惶失措,如丧考妣。唯独炀帝听了臣下的奏禀之后,却出乎意外地镇静,淡淡一笑说道:“这原在预料之中。长安失了,还有东都洛阳。他日洛阳失了,还有江都。若是江都仍然不保,还有江南大片锦绣江山,鱼米之乡。神州之大,天下之广,足够朕与卿等享用后半生的,何须忧烦?”

众臣僚们知道皇上已经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不仅无意北还,恐怕连偏安江南也失去了信心,不过是在打肿了脸充胖子,得一时乐一时罢了。众人不再吱声,心中却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阴郁沉闷,焦躁万分。

杨广回到后宫,萧皇后也听到了外间的传言,婉转劝谏遭“长安已失,皇上应早为之计,选贤任能,调兵遣将,勿使洛阳、江都重蹈长安之覆辙。”

杨广苦笑着摇摇头道:“朕何尝不着急,但早已晚了,社稷之事已不可为。天下逐鹿者岂只一个李渊,如今是四面起火,八方冒烟,山林草泽,盗贼如蚁。大隋江山已经满目疮痍,不可收拾了。不过,”他话锋一转,将萧皇后拦在怀里,不无自得地说遣“朕当皇帝十三年了,已经享尽人间富贵,穷极世上奢华,山珍海味,金玉宝玩,美色姝丽,朕应有尽有。若论享太平之富,极当世之乐,历代帝王数以百计,谁能与朕比肩?贵贱苦乐,更迭为之,亦复何伤?就是有朝一日大宝落于他人之手,朕亦无憾。只是可惜……”

“什么可惜?”萧后颇为奇怪,江山丢了都不足为憾,还有什么可惋惜的?

杨广站起来走到一面铜镜前,镜子里映出了一张剑眉朗目、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他举起右手拍拍自己的脑袋,自我解嘲地笑道:“可惜此好头颅,将不知为何人砍去?”

萧后听得心中“咚咚”乱跳,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却再也无言以对。

杨广说的没错,若论穷奢极欲,荒淫无度,历史上的帝王很少有人能出其右。

自从弑父杀兄,登上皇帝宝座之后,杨广便开始了他荒淫无耻的帝王生涯。

有的人说,对权力的攫取越是手段恶劣,少廉寡耻,无所不用其极,那么取得权力之后,就愈是私欲膨胀,贪婪无度,丧心病狂。杨广正是这类人中的极端者,凡是历史上那些荒淫君王所能做到的种种花样,杨广都发挥得淋漓尽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继位不久,即以暴君的狰狞面目,拉开了新的历史帷幕。

先是大兴土木,营东都,修西苑,开运河,修建各地离宫。每月役使民夫多达200万人,病累而死者十有四五。

青壮男丁多为役夫,田园大都荒芜,不仅穷苦百姓流离道路,转死沟壑者十之八九,就连那些无权少势的富有之家,也在隋政权的敲榨勒索下,陷入冻馁而十室九空。

随后,他三次征讨高丽,三次巡游江南,经年征兵抓夫,竭泽而渔。使男丁死于矢刃,女弱毙于路衢,四民丧业,五湖萧条。终于将天下子民推入了朝不保夕的水深火热之中。

无怪乎当时便有人用四个“穷”字,概括了炀帝继位之后的所做所为,即“穷奢极欲,穷凶极恶,穷兵黩武,”最后必定落个“穷途末路”。如此评价,可谓一语中的,入木三分。

仅看一看他所营建的东都洛阳,宫殿、苑囿之富丽恢弘、豪华堂皇,就可见其奢糜无度之一斑了。

大业初年,炀帝为了巡幸洛阳,命宇文恺、虞世基营建东都,穷竭民力物力,南北采办,东西征调,驱使百姓力役日夜拼命,各州府县邑如同鼎沸。两年之内,即告落成。

新建成的东都皇宫,位于洛阳中部偏北处,方圆数十里。以显仁宫为主体的大小建筑群,星罗棋布,错落有致。殿堂嵯峨,楼阁危耸,各种亭榭玲珑小巧,风格迥异,玉树琼花点缀其间,美不胜收。

在皇宫之北,又筑一苑囿。苑之中央,凿一大湖,环绕大湖,又开四个小湖,取五湖四海之意,各湖均以白石砌岸。湖之四围栽种各色奇花异草。湖旁筑有长堤,堤上百步一亭,五十步一榭,两侧桃花灼灼,杨柳依依,各湖之中,无数龙舟凤舸,往来游弋。

炀帝亲自为五湖题名。东湖因四围种有碧柳,又有两山翠微,与波光相映成趣,遂名为翠光湖。

南湖因有高楼夹岸,倒射日光入湖,遂名迎阳湖。

西湖因荷花满池,黄菊遍山,白鹭青鸥,往来翩飞,题名金光湖。

北湖因有许多奇石怪兽,高高下下,横于水中。微风一吹,清爽甘冽,遂名洁水湖。

而中间一湖,池面宽阔,水波浩瀚,月光映照,宛如水天相连,遂名广明湖。

在五湖的北面,又辟一北海,占地千顷。

海中以太湖石造起三座假山,分别取名为蓬莱、方丈、瀛州,以喻海上三仙山。每山皆形势峥嵘,气象万千。形态各异的长峰怪石,层层叠叠,嶙嶙峋峋。山中所建亭榭,尽是奇材异料,金装银裹,如同锦绣裁成,珠玑造就一般。山顶高出百丈,登临可回眺西京,远望江南。

湖海之间,修建砌石水渠,逶逶曲曲,斗折蛇行,与宫外活水相接。

沿水渠风景绝胜之处,各造一院,共十六院。皆以琉璃作瓦,紫脂涂壁。每院之间的空旷处,桃成蹊,李列径,梅花环屋,碧草铺毡。又以黄铜、白玉、翡翠铸雕成各种瑞物,锦鸡漫步,白鹤晾羽,黄猿吟啸,青鹿交游,神态逼真,栩栩如生。

宫室苑囿建成之后,炀帝即派许廷辅等十数人,分往塞北江南,广选天下美女,充塞十六院之中。每院设夫人一名,嫔嫱数名,宫女侍婢数十名,供炀帝不分昼夜,恣意宣淫。

又有一个叫何稠的,为了邀欢取宠,向炀帝进御女车。此车构思精巧,匠心独具。车内极为宽敞,床帐华裳无不毕备。四围皆以鲛绡细细编成帏幔。从车内看外面,各色景物清清楚楚。而从外面窥视里边,却一丝儿不见。将许多金铃玉片,散挂于帏幔之间。车行时叮叮咚咚,铿铿锵锵,如奏细乐,可将车中诸般调笑、淫声浪语淹没得干干净净。又在车的一角,置一小间,只容一人,有机关设于其中,女子进入,便被束住手脚。纤毫不能动弹。炀帝凡幸御童女,大都在此车中。

在途中游玩时,一旦淫心突发,可以随时随处将十六院夫人或某一嫔嫱侍女召至车上,当众狎昵作乐。

这样日日笙歌,夜夜宴饮,依红偎翠,摸爬滚打于粉堆肉阵中久了,炀帝又觉得久而生厌,了无情趣。一时心血来潮,欲远离洛阳,南巡江都。

四海之内,莫非王土。当皇帝的自然想到哪里就到哪里。不久,选一个黄道吉日,便携着萧皇后和十六院夫人,由宇文化及等一班佞臣护驾,乘坐千百条龙舟凤船,沿着新开成的大运河,浩浩荡荡来到江都。

一晃又是三年过去了,炀帝在江都别宫,仍是朝欢暮娱,酒色为伴,玩命似的疯狂做乐。

不承想,竟玩得江山易色,盗贼遍地,如今又玩丢了京师长安。

炀帝却仍然不思悔改。他看看满面愁容的萧皇后,无奈地说道:“非是朕执迷不悟,实在是悔悟也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皇后勿须犯愁,朕已命人去江宁修建离宫,实在不行,咱们便去江宁,与那李渊划江而治。其实,人越到了这个时候,越应该想得开,放开手脚尽情享乐才是。”

萧后只得勉强笑笑,点头称是。

转眼已是义宁二年三月。南国春早,江都城里早已草木葳蕤,繁花似锦,江风和煦如醉,碧水荡漾无波。

这日一早,炀帝见晴空如洗,红日照临,便又带上萧皇后和众夫人,来到了别宫后苑。一进苑门,便见桃李争艳,万紫千红,如簇锦织绣一般。

炀帝同着萧后并众夫人,沿着苑中花径,慢慢游玩观赏。所到之处,红一团,绿一簇,麝兰阵阵,浓香扑鼻。炀帝心中高兴,便令人在花丛树下摆设酒案,铺上绒毡,然后端来肴馔果品、琼浆玉液。他与后妃们席地而坐,相对饮酒。

须臾间,早有一队歌舞伎列队而出,弹拨吹奏,丝竹齐鸣,仙乐清冽婉转,如莺啼鸟鸣。

众夫人们你一盅我一盅,争献殷勤,轮番向炀帝敬酒。炀帝自恃海量,来者不拒,一会儿便喝得有六七分酒意。

他笑着说道:“今日柳舒花放,春和景明,与众位夫人饮酒,不可只让这些歌伎们唱些旧曲儿,有失雅趣。皇后与各位夫人应即席赋诗作歌,吟唱侑酒。最后选出歌后、诗魁,朕将与她在此车中共赴巫山。说着,指指停在一边的御女车。

原来这炀帝本是个极聪明的主儿,史称“美姿仪,少敏慧”,于诗赋文章、书法六艺都颇有造诣,也甚为自负。因此,每当宴饮高兴时,便让后妃们赋诗填词。众夫人习以为常,早已有所准备。

众人略一思忖,便有一位美人,着一件紫罗兰纱衣,束一条碧丝鸾带,从席间站起来说道:“贱妾不才,愿博万岁一笑”。

炀帝看时,却是仁智院的姜夫人,便听她轻敲檀板,慢润珠喉,莺声唱道:

“皇苑春深恩露饶,芳菲红紫绿万条,欲问花叶谁裁出,人道东风胜剪刀。”

炀帝说道“好诗”,众人也便齐声喊“妙”,于是赐姜夫人御酒一杯。

待她干了杯中酒坐于席间,又有晨光院周夫人挺身而出,当席唱道:

“昨夜东风吹透,一树杨梅开骤,香露浥金樽,恭祝千秋万寿。非谬、非谬,同醉太平时候。”

却是一曲调寄“如梦令”,炀帝觉得词句清新,而且寓意极佳,连连称善,也赐御酒一杯。

其他各院夫人也都争先恐后,各逞才情。

清修院秦夫人唱道:

“自来繁华如梦,一夜雨露与共,晓起花满枝,谁道春风无用?非颂、非颂,原是蓬莱仙洞。”

也是一曲“如梦令”。此后,其他夫人也便依“如梦令”曲牌吟唱。

和明院江夫人唱道:

“帝女天孙游戏,细把锦云裁碎。一夜巧绘春,群向枝头点缀。奇瑞、奇瑞,写出皇家富贵。”

影纹院谢夫人唱道:

“六宫竟斗云鬟,谁把君王放闲?舞罢霓裳曲,细腰犹觉可怜。夜阑、夜阑,不知天上人间。”

文安院沙夫人唱道:

“桐窗醉梦和谐,蝉鸣恼乱心怀。除却鬓问钗,披衫慵坐瑶台。快来、快来,君王应怜奴乖。”

这沙夫人素来轻佻妖冶,此时已经半醉,这曲儿便有些明显挑逗的意味儿。

炀帝见她腮染红酡,面飞桃花,薄衫下一对高耸的酥乳,在酒精的作用下起伏不止,呼之欲出。早已心猿意马,按捺不住,便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今日的诗魁歌后,便是这文安院沙夫人了。”

说罢,将沙夫人拦在怀里,一手抚乳,一手端起酒盅,慢慢地倾于她的樱唇之中。迅即将酒盅随手一扔,轻轻地抱起她娇弱无力的身躯,疾步向停在一边的御女车走去。

不一会儿,那御女车便开始轻摇慢晃起。随着车子摇晃的越来越紧,车上的金铃玉片便叮叮咚咚响成一片,在外面的众夫人们却看不到车内的人影儿,也听不见一丝儿人声响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觉“吃吃”地笑起来。

这样的事儿早已司空见惯,大家也便见怪不怪,笑罢之后,又各自吃酒敬酒,猜拳斗令。不胜酒力的,便当地卧倒,大呼小叫地说着醉话。有的甚至醉眼朦胧,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乱糟糟的一片脚步声响。虎贲郎将司马德戡、直阁裴虔通、内史合人元敏等人,率领一队人马,各持兵刃,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这班人皆是右顿卫将军字文化及的嫡系亲信,今日正是奉化及之命来杀杨广的。

这场阴谋弑君篡国的叛乱,已经蓄谋日久。只是炀帝终日寻欢作乐,醉生梦死,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

宇文化及是宇文述之子,与其弟宇文智及皆是奸诈凶狡之徒。平日里为了邀买富贵,在炀帝面前极尽献媚取宠,阿谀拍马之能事。眼见着炀帝大兴土木,四处营建,东征高丽,南巡江都,朝政一天天腐朽溃烂下去,大好江山今日失一县,明日丢一城,从不进谏劝阻,只图眼前快活,挨一天是一天。

及听说李渊起兵杀进长安,宇文化及这才看清了隋朝大势已去,便开始暗中操纵,图谋不轨。

恰在此时,郎将窦贤,带着家小偷偷潜出江都,向关中逃去。有人禀知炀帝,炀帝派兵追击,将其一门老小皆杀死于途中。

字文化及借此机会,召集斐虔通、司马德戡、元礼、元敏、赵行枢、孟秉、马文举、杨士览等心腹将士至其府中,密谋起事。

众人都说道:“在江都只能坐以待毙,逃走又要被天家追杀,左右都是死,总要寻出个死中求生的办法来。”

杨士览道:“寻个时机,大家一齐出逃,你东我西,四散逃去,看他还怎么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