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必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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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坚固防守下的虎口拔牙(1)

1.塞外雄关——张家口

兵家自古就有凭城据守,以逸待劳的作战思维。在人类战争史上,要塞重地的争夺从来没有停息过。在东方,中国的长城沿线多有要塞隘口;在亚欧大陆的西端,法国有色当要塞,比利时有列日要塞……

要塞重地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凡可以算做要塞重地的,不是各国的关节,就是地区的要害之地。这些军事要塞,要么勾连着海洋与大陆(法国的诺曼底),要么分隔着农耕和游牧两种文明(中国的张家口),要么是两国的生死存亡之地(法国的凡尔登),要么是一个国家的门户(中国的潼关),要么是一个时代的转折点(美国的葛底斯堡)……

在北京西北部,有一座塞外名城。在古代,它处于胡汉交接之地;现在,它连通河北省和内蒙古自治区。它就是张家口。

张家口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是中原连接塞外草原的重要枢纽,闻名于世的“张库大道”就从这里开始。在古代,张家口是中原王朝抵御草原铁骑入侵的重要屏障,历来是胡汉争夺的焦点。

草原与农耕的碰撞

河北省张家口市,位于中国河北省西北部,是北京的北大门,也是历史上兵家必争之地。张家口的发源地是现位于桥西区的堡子里一带,这里的发展是整个张家口逐步繁荣的历史见证。而张家口名称的由来也和这里有密切的关系。堡子里(亦称下堡),明代时属京师宣府镇,为万全右卫地。明宣德四年(1429年),指挥使张文始筑城堡,名张家口堡。张家口堡高三丈三尺,方四里十三步,东南各开一门,东曰“永镇门”,南曰“承恩门”。明嘉靖八年(1529年),守备张珍在北城墙开一小门,曰“小北门”,因门小如口,又由张珍开筑,所以称“张家口”。

明清时期,张家口商贸兴盛。明嘉靖三十年(1551年),大境门外开设“马市”,由官方以布帛之类易蒙古马匹、皮张。明隆庆五年(1571年),蒙古右翼土默特万户的首领俺答汗臣服受封,张家口被辟为蒙汉“互市之所”。明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张家口堡之侧筑来远堡,以张家口堡和来远堡为基础,张家口逐渐发展成为蒙汉民族贸易交往的中心。时摊铺栉比,商贾云集,来远堡外“穹庐千帐”,民族商业贸易十分兴盛。清康熙十五年(1676年),清军击垮噶尔丹,打通了通往漠北的商道,立大境门为蒙古与中原的贸易场所。兵道、商道合而为一,正是张家口所具备的特殊的战略意义。这座塞外古城在历史上爆发过无数次的军事冲突,其中有两场战争,影响到了中国历史的进程。

野狐岭大战

野狐岭位于河北省张家口市张北县与万全县交界处,岭高险峻,自古就是通往坝上蒙古高原的一条重要的军事驿道。辽金元明清的史籍里对它都有记载,遐迩闻名。蒙古成吉思汗六年(1211年),成吉思汗挥兵野狐岭,以少胜多击败金军,史称“野狐岭之战”;明洪武三年(1370年),李文忠北出野狐岭,大败蒙古军;明景泰元年(1450年),英宗自瓦剌部南归,也先遣兵送英宗至野狐岭。

1206年,铁木真被推为可汗后,即借为祖先报仇之名,起兵伐金。1210年,成吉思汗正式断绝和金国的岁贡,蒙古成吉思汗六年(1211年)二月,成吉思汗亲率大军南下,蒙金战争开始。

金帝完颜永济急遣使议和,被成吉思汗拒绝。于是金帝命平章政事独吉思忠、参知政事完颜承裕行省戍边,命西京留守的纥石烈执中行枢密院事,加强西京防御。同时修缮乌沙堡、乌月营。

独吉思忠率领主力抵达北部后,第一件事就是加固界壕,修筑边塞,他看300千米界壕虽然有城墙,但没有女墙副堤,于是组织军兵调集民夫大修土木工程,打算用这种办法来阻止蒙古军南下,号称“用工75万”。但是这种消极防御除了劳民劳兵降低战斗力和挫伤士气外一无所获,重新修缮长达300千米的界壕边塞费时费力,而实际上只要集中兵力突破一点,整条300千米的防线就会全落空。成吉思汗就是这么用兵的:他分兵三万给三个儿子去打西京牵制纥石烈执中,自己集中七八万的兵力重点突破乌沙堡后,发挥机动作战的优势继续迅猛推进,又夺乌月营,独吉思忠苦心构筑的300千米界壕就这样泡了汤。乌沙堡陷落的消息传到中都,卫绍王解除了独吉思忠的指挥权,改由完颜承裕主持军事。

完颜承裕弃抚州,退屯宣平(今张家口万全县)。金国本打算依托界壕边堡在中都西北和西南跟蒙古人打防御战。但此时的完颜承裕没有以大兵力跟蒙古人决战的决心,也不敢困守城市让出通向中都的道路。他设想,若是能一面以相对优势的兵力譬如15万左右来防御野狐岭,同时在三州留下数万兵力打城池防御战,不难给蒙古人造成重大伤亡,这样成吉思汗前进路上仍有金军主力横路,同时,三州不克,后路堪忧,成吉思汗有可能退兵或者改道。而完颜承裕退守野狐岭的做法,实际上是把三个富裕殷实满是粮食和人口的城池白白送到了蒙古人的嘴里,让成吉思汗下一步的进攻再无后顾之忧。成吉思汗抓住时机,扫荡三州后,向野狐岭进兵。

八月,金军以纥石烈执中主军、完颜兀奴为监军、定薛为前锋、完颜承裕继后,合军30万,至野狐岭防御。契丹军师献策,当乘蒙古军方破抚州,正纵兵大掠,马牧于野之机,以轻骑攻其不备,定能获胜。纥石烈执中不纳,认为只有步骑并进,才是万全之策。次日,挥军北进。石抹明安临阵降于蒙古。成吉思汗即率中、左二军迎击于獾儿嘴(野狐岭北山嘴)。

这时,完颜承裕让将领们分据险要,严防死守。这个主意貌似不错,山地作战,小兵力凭借地形就能抵挡大军,同时也让蒙古骑兵陷入无用的境地,但其实完颜承裕犯了跟独吉思忠修300千米界壕同样愚昧的错误。

山势地形虽然能加强军队的防御能力,但同时也会分散自己的兵力,将领指挥传达的速度、军队互相救援的速度都会大打折扣,敌人只要一路重兵突破下去,其他险要处兵力相当于全部闲置,因此山地绝不是大兵力决战的好地方。完颜承裕在野狐岭一线分据险要的做法其实是自己分散了自己的兵力,自掘坟墓。蒙古大将木华黎认为,在敌众我寡的形势下,必须死力拼杀,方能取胜。成吉思汗也发现了完颜承裕用兵的缺陷,于是采取重兵一路突破的做法,命木华黎率八鲁营自獾儿嘴通道发起猛烈突击,因为山势险要,蒙古军全部下马步战,凭借高昂的斗志和锐气杀得金军大败,木华黎部一路冲杀,直向完颜承裕的中军指挥部突进。

完颜承裕这时可以说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的军事指挥能力,大部分的军队;分散在野狐岭各个险要山口,根本来不及联络调动,更别提支援了。而前方兵败如山倒,蒙古人来势太快太猛,他只得带着手头能调动的部队向宣德方向逃走。主将下落不明,兵力再庞大也没用,金兵军心涣散,纷纷逃走,被蒙古人漫山遍野追杀,死者蔽野塞川,金兵30万主力就这样被蒙古军队瓦解。完颜承裕手头还有数千人,在逃亡的路上不少溃散的兵马又跟他会合,到了浍河堡时总算重新集结了数万人,但他来不及喘息,成吉思汗亲率追兵赶到了。最后的决战地就在浍河堡,激战了三天后,金兵丧失了最后的抵抗能力,成吉思汗亲率3000精骑突入敌阵,随即数万蒙古军对金兵发起全面总攻,鲜血染红了浍河川,完颜承裕只身逃走,他倒是捡了一条命,只是从此金国的中央机动兵力已不复存在,中原成了蒙古人来去自如的屠宰场。

此后,成吉思汗遣哲别率前锋军攻破居庸关(今北京西北),进攻金中都。完颜永济企图逃往南京(今河南开封),遭将士反对。金军精锐守城,殊死奋战。蒙古军屡攻受挫,伤亡很大,乃引军退。时皇子赤、察合台、窝阔台分将右军破奉(今河北尚义)、净(今内蒙古兴和西北)诸州,下武(今山西五寨北)、朔、忻(均属山西)、代(今山西代县)诸州。十月,袭金云内群牧监,获大量马匹。十一月,成吉思汗率中、左二军下弘州(今河北阳原)、妫川(今河北怀来东南)、缙山(今北京延庆)、青、沧(今河北青县、沧州)、丰润、抚宁、滦平(均属河北)等地大肆掳掠,经临潢(今内蒙古巴林左旗东南波罗城)而归。屯于金朝北。

此战,金军坐失战机,将士离心,招致失败。蒙古军则集中兵力于主要方向,充分发挥骑兵优势,采取强击战法,取得了以少胜多的战绩。但蒙古军志在掳掠,得城不守,大军既去,复为金守。但是,此后,金军在与蒙古军的战争中,始终处于劣势。

土木堡之变

明朝建立后,元朝残余势力败退漠北,明太祖朱元璋修长城,设边镇,置卫所,有效地巩固了北部边防。明成祖朱棣称帝后,着力抑制蒙古军事力量的发展。永乐十九年(1421年),迁都北京后,撤销塞北军事重镇大宁(今内蒙古宁城西)、开平(今正内蒙古蓝旗东北)诸卫,使北部防线南移数百里。蒙古贵族乘机扩展势力,分为瓦剌、鞑靼、兀良哈三大部,互争雄长。正统四年(1439年),瓦剌部也先继其父脱为太师,用武力迫使诸部臣服。也先表面与明朝互通贡市,请求通婚,以保和好;却暗中刺探明朝虚实,寻机举兵,图谋恢复元朝统治。明朝北边守将察知瓦剌军蓄谋南攻,多次奏疏加强戒备,以防不虞。而太监王振操纵朝中大权,竭力粉饰太平,致使北部边备日懈。

此时,西北烽烟再起。先是兀良哈三卫屡次进犯边疆,宣宗北巡的时候曾经击退寇匪,后来兀良哈仍然在塞外出没。英宗曾经派成国公朱勇等人分兵出击,连破敌营,斩获敌兵数以万计。兀良哈三卫衰落下来,心中恨意却更深,竟然勾结瓦剌部侵犯边疆。瓦剌部的酋长马哈木死后,儿子脱即位。与鞑靼部的头目阿鲁台结为仇敌,最后阿鲁台被脱杀死,余众东迁。也先曾派人向明朝入贡,王振为了粉饰太平,赏赐的时候一掷千金。正统十四年(1449年),也先贡上2000战马,谎称3000。王振令礼部点验数量,按量给赏,虚报的一概不给,所有的请求也只答应了十分之二。也先非常恼怒,决定大举入侵。鞑靼可汗脱脱不花一再劝阻,他都不从,脱脱不花只好跟着他发兵。

正统十四年(1449年)七月,也先以为攻明时机成熟,以明廷刁难其贡使和毁弃婚约为由,倾全力分四路大举攻明。命脱脱不花汗率东路攻辽东,知院阿剌率中路攻宣府(今河北宣化),另遣一部为西路,攻甘州(今甘肃张掖),自率精骑攻大同。七月十一日,也先率师进至猫儿庄(今山西阳高西北),击杀大同参将吴浩。明廷闻败,命大同总督宋瑛、驸马都尉井源、总兵朱冕和左参将石亨各领兵万人出阳和口(今阳高西北)抵御。王振欲图边功,竭力怂恿英宗亲征,企图以势吓退瓦剌军。十五日,英宗拒听兵部尚书邝埜、左侍郎于谦和吏部尚书王直等文武重臣再三谏阻,下令亲征,并命其弟郕王朱祁钰留守京师(今北京)。

同日,阳和口之战,明军又败,宋瑛、井源、朱冕战死,石亨败逃大同,塞北城堡接连失陷。与此同时,阿剌部攻独石口(今河北赤城北),破永宁城(今北京延庆东北),进逼居庸关。脱脱不花部围攻镇静堡(今辽宁黑山西北),遭明军抗击,撤围而去。

十六日,英宗和王振仓促率领大军号称50万前往大同迎战。十九日,在进军途中,邝埜等群臣屡请回师,均遭拒绝。二十三日,至宣府。二十四日,也先侦知明军主力出征,且行阵如蚁,首尾难顾,遂佯装畏惧,主动北撤,隐伏塞外,纵明军兵骄,寻机待战。二十八日,明军至阳和(今阳高),目睹尸横遍野,将士惊恐。八月初一,师至大同,王振不见瓦剌军踪影,急欲北进,炫耀兵威。这时,镇守大同的太监郭敬密报王振,瓦剌兵势甚锐,且大同以北各地明军惨败,若继续北行,正中其计。王振遂定回师,命刘安为大同总兵、郭登为参将,镇守大同,掩护主力东撤。初三,明军开始按既定路线由蔚州(今河北蔚县)经紫荆关返京师。军行40里,王振擅改行军路线,令全军折向宣府,经居庸关而返。将士辗转宣府、大同间,饥渴疲惫。也先察知明军易道北行,指挥混乱,断定并非用计,立即改变设伏之策,发挥蒙古骑兵倏来忽往、灵活机动的特点,挥师突入长城,跟踪追击。十三日,追至宣府西侧,一举击败明军后卫吴克忠、吴克勤部。闻明成国公朱勇和永顺伯薛绶领兵4万来援,又迅速转兵,在明援军必经之地鹞儿岭(今河北涿鹿西北)设伏待机。

十四日下午,明军主力退至四面环山、水源缺乏的土木堡(今河北怀来东南)。其地道路不良,大军机动困难。王振以辎重未至为由,下令大军扎营等候。邝埜认为追兵不舍,形势危急,多次建议大军速入怀来卫城,均被王振拒绝。邝埜面见英宗,奏请车驾疾驱入怀来,以保安全。王振怒斥邝埜不知兵事,强令大军扎营。当晚,瓦剌军占领土木堡西北、西南要地,控制了堡南的唯一水源,对明军形成包围之势。

十五日,也先遣使议和,行佯退之计,麻痹明军。明军断水两日,兵马饥渴难熬,英宗和王振急欲摆脱困境,遂遣使往瓦剌军营议和。王振下令全军移营觅水,人马争路,相互践踏,阵势大乱。也先乘机指挥精骑从四面入阵。明军惊恐,指挥失灵,加之临阵配发火器,不熟悉性能,未经几战即全军大溃,死伤数十万。英宗被俘,随征将臣张辅、邝埜等50余人阵殁,王振被护卫锤杀。史称“土木堡之变”。

明军大军麇集,辗转于宣府、大同间,致将士疲惫;扎营于群山之中,不便机动;且轻信议和,松懈戒备,导致大败,使明王朝一度危急。

此后,明王朝虽然摆脱了军事危机,但在对蒙问题上,已处于被动地位。

兵家看点

塞外重镇张家口,东望京、津,南通中原,北接内蒙古大草原,西连晋、甘、陕,战略地位和交通位置十分重要。从地理位置上讲,当时,从蒙古草原到内地有三条路可走:一是从乌兰巴托出发,穿越浑善达克沙地边缘,经苏尼特左、右旗,商都、集宁,到达大同、太原。二是从乌兰巴托出发,经阿巴嘎旗,穿越浑善达克沙地,再过多伦诺尔(今多伦)、沽源、独石口到北京。还有一条路线是从乌兰巴托出发,穿越浑善达克沙地,经太仆寺旗、张北进入张家口。第一条路,因途中有百里沼泽,不久便无人再走。第二条路,因路途较远,且多崎岖山路,最终也没能维持多久。而第三条路线具备了距离最近、道路状况较好的优势,故驼队、车队多走此路。所以,张家口自古就是北京的北大门,当之无愧的“兵家必争之地”。

2.帝国的门户——潼关

在中国的西北内陆,有一座以水得名的雄关,它地处陕西省关中平原东端,居秦、晋、豫三省交界处。《水经注》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潼浪汹汹,取名潼关,又称冲关。潼关与函谷关互为犄角,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中国历史上两个最为强盛的王朝——汉、唐的重要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