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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宋仁宗宠妃僭越呼得模负屈无伸

琥珀尊开月映帘,调弦理曲指纤纤。

含羞敛态留君住,更奏新声刮骨盐。

且说仁宗天子自从宠幸了庞妃,那庞妃就生出许多计来,打算要害呼家。谁道仁宗被庞妃哄准,那仁宗即命太监陈琳与正宫曹后娘娘借銮仪一用。陈琳遵旨来到正宫,见了曹后道:“启上娘娘:今日奉万岁差奴婢与娘娘借銮仪一用。”那曹后听奏,沉吟半晌。若是不允,则违了圣旨。娘娘道:“罢了,且允他便了。如宠妃僭用,是有廷臣谏议。”陈琳覆了圣旨。庞妃谢了恩,已为十分欣喜。仁宗与庞妃谈谈说说,不觉东方渐渐微明。却是:

恩爱欢娱嫌夜短,果然寂寞恨更长。

那庞妃专等天明,就梳洗妆扮,好似仙姑降世。仁宗见了,龙情大悦,即传旨摆驾,点三千铁甲,护卫娘娘进香。那陈琳伺候庞妃谢恩上辇。出了东华门外,这些百姓疑道:“曹后娘娘驾到。”都摆下香花、灯烛,各各跪迎。

却呼得模巡城到此,远远看见绣旗招展,宫娥拥住了凤辇。那呼得模躲避不及,只得俯伏道旁,口称:“老臣呼得模因奉旨巡城,不知娘娘龙驾到来,有失回避,望娘娘恕罪。”

那庞妃明知呼得模跪迎,故意不睬。得模跪久,因未奉懿旨,只得重又奏道:“臣该万死,望娘娘宽恕。”庞妃故做大怒,就命太监:“打这老贼!”那些将校齐来动手,得模冤不敢言。

等过了辇,呼得模立起身来,道:“咳,娘娘也变坏了。”正在自叹,忽见太监陈琳飞马赶来,呼爷道:“陈公公,今日娘娘往那里去?”“吓,老将军,方才过的是庞贵妃,借了娘娘的仪仗,往岳庙进香。”“吓,有这等事!反了反了!君臣的体统,国家的纲纪,岂可不准的么?”陈琳道:“老千岁,如今只好看破些罢。”陈琳就上马,道:“老将军,咱先得罪了。”说犹未了,已是拍马扬鞭去也。

呼爷道:“若是朝廷耽于渔色,不免被这淫贱弄出事来,如何处置?但朝中乱了法度,将来天下人民如何惩创?俺想先帝所赐的金鞭,上边写得明明白白,如有文武不法,代朕施行。此鞭却是先帝遗命,近日只怕原要用他,好正国法。”那呼得模执了金鞭,飞马上前,大喊一声道:“庞妃!你休太猖狂,胆敢僭用銮仪,妄自尊大!可晓得后妃亦有统制,岂可混用?俺今恕你无知,快快换了便罢,不然,俺的金鞭不肯饶哩!”庞妃道:“呼将军,你差矣!先王赐你的金鞭,教你打奸除佞,并未教你欺君辱妃的。左右,与我打这呼老贼!”

那些将校不得不遵,只得上前扯扯拽拽。谁知呼爷是百万军中战过的大将,谁敢抵当?呼爷将鞭柄打来,这些铁骑已是东奔西躲。庞妃看了,唬得抖个不住,心中好不着急,叫道:“呼老将军,请息怒,凡事看朝廷金面,放我回宫,换正便了。”那呼爷想道:“咳,得饶人处且饶人,何苦结这没用冤家?”呼爷道:“既如此,快去换了便罢。”那太监陈琳素知呼爷性子急暴,故尔飞马赶来相劝:“老将军息怒。”呼爷道:“既承陈公公解劝,让他换整便罢。”陈琳道:“多承老将军抬拔,咱送庞妃回去更正便了。”呼爷上马前去不提。

那庞妃心中细想道:“好了,已中了我的计也。”即召内监:“传令军校,将仪仗凤辇快快与我打掉!”太监道:“娘娘,这是为何?”庞妃道:“我有道理。”陈琳不能劝阻,只得吩咐军校把銮仪打坏。庞妃自把花容抓破,急急回宫去罢。陈琳道:“娘娘,这诳君之罪如何?况呼老将军合朝都怕他是个忠勇,故先王赐他金鞭纠察文武。如今娘娘却僭用了正宫的仪杖,原是不合。”庞妃不听。陈琳道:“娘娘,若奏了万岁,抑或朝廷震怒,必然加罪。而呼家回奏起来,反为不美。若娘娘冤准了他,岂不就有是非,风波从此而生?劝娘娘三思。古人云:‘伴君如伴虎,刻刻要当心。’况且各处的外夷都是呼将军威镇,倘难为了他,只恐变生不测。还望娘娘体察,不可执之一见,须存保国之心,后来史官也好与娘娘称颂千古。”谁道庞妃执意不听,那太监陈琳只得随了庞妃回到宫门。

陈琳就传鼓三下,里边走出两个小太监,问道:“咄,谁人在此传鼓?”陈琳道:“咱随贵妃娘娘在此。”那小太监听说庞娘娘回宫,即往里边奏道:“启上万岁:庞娘娘在宫门候旨。”仁宗道:“请娘娘进宫。”

那庞妃来到内宫,见了朝廷,一包珠泪。仁宗道:“庞卿为何如此?”庞妃道:“臣妾幸尔奉旨进香,恩荣已极。不料出京未及三里,撞着了巡城千岁呼得模,不知为何,见了臣妾就骂,将万岁比做纣王,臣妾是妲己。骂犹未了,扭住就打,将銮仪毁尽,罚令臣妾步行。那时臣妾再四哀求,不道呼千岁又是一把揪来,将凤冠龙袍扯破。苦怜无处可躲,只得躲在破辇里逃回,得见天颜,臣妾瞑目矣!”仁宗道:“庞卿休怒,寡人代卿出气便了。”那庞妃又奏道:“臣妾被他如此凌辱,全不念君臣之面,看来必有歹意,望我皇龙腹细详。”

仁宗听奏,详察衷情,道:“庞卿,尔自思之:至于仪仗,后妃原有分别,借用却是违制。卿缘朕之所爱,勉强行之,固失体统,毋怪呼得模禁阻。况得模乃开国功臣,在朝却无差错,故先帝赐他金鞭纠察文武,如有奸佞不遵宣化,任其代帝施行。故尔封他忠孝王,造了宫殿,命他子孙世袭守职。是以定鼎之后,朝野肃清,可称栋梁柱石,却是忠孝两全,朕亦深信。卿何奏他歹意,觉狠了些。今呼得模冒犯了贵妃,待朕慢慢地训饬他。”

那庞妃道:“朝廷设官治天下,岂教他辱君殴妃的么?若不早为治之,只怕宋朝的天下,已在他掌握中矣,愿我皇思之。”

诗云:

水中有月原无月,镜里无花却有花。

此秘前贤俱未睹,低头我独拜龙华。

那仁宗天子听了庞妃反复所奏,心里却有疑惑:胆敢殴妃辱君,谅非忠孝之心。就是先帝赐他的金鞭,不过宠爱忠良而已,为人臣者岂可如是?果若不早为亟治,后患莫考。即传密旨一道,令庞丞相领兵歼灭。

那丞相领旨,即传令三军,点了三千铁骑,齐集教场候令。到了三更时分,忽听一声大炮,丞相吩咐起营。

只见一队队旌旗闪闪,刀剑层层,果然是兵随将转,马听锣声。但听耳边隐隐好似哭声一般,你道什么缘故?这是呼家的阴灵,所以阴风惨惨,细雨凄凄,已知子孙受屈。正是:

冤报冤兮恩报恩,前生冤债记分明。

若得生公重再世,谁能解释度群生?

且说仁宗对庞妃道:“朕已差丞相领兵灭呼去了,爱卿可以雪恨也。”贵妃道:“臣妾屡沐帝恩,粉身难报。”仁宗道:“朕与卿不必说报。”那庞妃心中暗想一回,道:“好了,如今不怕呼家逃上天去的了。”这教:

略施妙计胜陈平,数语龙情顿发嗔。

今日提兵歼呼贼,管教忠孝立时倾。

却说呼得模自从陈琳劝回,坐在西书房思想。恰好夫人到来,见了千岁,说道:“相公,为何怒容满面?在此呆想什么?”千岁道:“夫人,不要说起!俺今日巡城,见纷纷仪仗,道是娘娘经过,一时回避不及,只得跪迎道左,谁知被他辱骂一场。那晓陈琳走来,俺即动问其情,方知庞妃僭用正宫的銮仪,胆敢肆狂泼骂。俺气他不过,欲把金鞭打这泼贱,陈琳再三劝阻,俺就逞势放他回宫去了。”

正是:

莫以今时宠,不思旧日恩。

看花满眼泪,谁识假南宫。

却说杨夫人听了千岁这番的话,说道:“相公,妾闻庞多花是朝廷极爱的贵妃,所以由他僭用正宫娘娘的仪仗,廷臣都不则声,你今管什么是非?这教:各人自扫庭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那千岁听了夫人这些言语,就呵呵大笑道:“夫人!这宋朝的天下,那个不晓得俺父王呼延赞同杨业老将军征创起来的,怕他则甚!”

不知以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