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后堂。
赵承志刚走进去,一阵酒气迎面扑来,还夹带着吃饭时砸吧嘴的声音。
“哎……大人你要拉我喝酒啊,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喝酒的。”闻着酒味儿,赵承志的脸上出现的不悦的神色,唱戏的要保护好嗓子,戒酒是第一原则,绝对不能喝。
窦知县现在是火烧眉毛,那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很庄重的说道:“我今天拉你来呢,是想请你帮忙的,我看你一表人才,举止不凡,一定是一个学子吧?”
“学子?不是,我就是一个唱戏的,不是什么学子。”赵承志据实说道。
然后就看见窦知县脸上乌云密布,马上就要晴转阴了,又说道:“我虽然是一个唱戏的,但是学问我还是有的,我从小就跟我父亲学读《春秋》。”
赵承志这句话把刚要发怒的窦知县给逗乐了:“哈哈,你说你读过四书五经我还相信,《春秋》那不是你这个小毛孩子能读懂的东西。”
“好吧,反正不管读不读的懂《春秋》,县太爷您今天拉我来倒地要干嘛?”赵承志问道。
窦知县叹了一口气,把对对子招亲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赵承志一愣一愣的,听说过比武招亲的,没听过对对子招亲的,感情这县太爷对自己的学问很有把握,万没想到被一个老头给打败了。
“只要你能把这个老者对赢了,我一定重谢。”窦知县说完,面上的神色尴尬之极。
“重谢?”赵承志眼睛一转说:“县太爷,如果我能侥幸赢的一字半句,您能不能把堂上的两个木头元宝涂上金粉,再还给我?”
窦知县点点说:“没问题。”
“好。谢谢县太爷。”赵承志说完给窦知县行了大礼,就往客厅里面走去。
在后堂的客厅里,一个身穿灰色儒杉的老头坐在那里正喝酒呢。黑灰相交的头发,脸上一道道的皱纹似沟壑一般。
左手拿着一只鸡腿,右手端着酒杯,两道眉毛一高一低,看着走进来的赵承志和知县,脸上呈现出疑惑的表情。
以往都是知县找来的名门子弟或是上了点年纪的老学究,今天来的这个白白净净,模样有点俊秀的少年。看来窦知县是找不到好的了,既然如此,那就一回合对趴下他,省的他那儿还觉得有希望似得。
老头放下酒杯,咬了一口鸡腿问道:“这就是你找的才子?我怎么看着还没断奶呢。知县大人,你们县里是不是没人了。”
“是啊,我是还没有断奶呢,不过呢,我觉得吧,如果你连没断奶的孩子都赢不了,那你是不是得再重新回回炉,最好这张嘴再大一点,摇起来兜风。”
赵承志刚进来就被老头喷了一句,他心里很不爽。尼玛!看不起哥,哥还看不起你呢,比嘴上的功夫,你这老头就等着吐血吧。
“你……”老头被他一句给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你什么你,赶紧出题,小爷可没工夫陪着你耍嘴皮子。”赵承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截住了即将要发飙的老头。
“高僧进府,小和尚怎念好经。”老头没好气念了一句,把自己比作高僧,把赵承志比作小和尚。那意思就是说,我一个高僧在这儿你小和尚还念什么经文。
“恶犬张嘴,老畜生难吐象牙。”赵承志随便的接了一句,把老头比作狺狺狂吠的恶犬,即使张开嘴也看不见象牙。
老头听完这句怒了:“你怎么能骂人呢?你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
“我哪儿没道德底线,分明就是你先开口出言不逊,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赵承志洋洋得意的说道。心里想着我可没工夫在这跟你耗着,还是拿了东西赶走吧。
“咳,听着,白衣女子必生艳事。”
“歪嘴老头定念邪书。”
“你怎么又骂人?”
“我那骂人了?我这句对不工整吗?”
老头发现跟赵承志对对子,得有像大海一样的胸襟,否则会被他气死。
窦知县还再一边打边鼓:“对得好,就这样对。”
老头真想说就算我胸襟开阔,早晚也得死你们手里,于是老头也指着赵承志骂道:“风流美书生,出自学堂,活死人是你。”
“哎哎,你怎么骂人呢?”赵承志还没开口,窦知县先不乐意了。用食指指着老头说:“亏你还是读书人,真是给读书人丢脸。”
“县太爷,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许他骂我就不许我骂他。”老头气的大声的回道。
赵承志一听,立刻上前道:“枉称才八斗,不知羞耻,贼老头张口。我可没骂你,我只是对对子,我的对子里面可没有‘你’字,我更没有用手指你。”
老头拿着鸡腿就往他脸上戳。说道:“你拿我当傻子啊,你的字里行间明明就在骂我。”
“那是你一厢情愿,你自己那么理解呢,能怪谁啊?”赵承志当即跳起来了,一把拍在老头的脑袋上。
‘啪’老头连忙后退,气节道:“你、你怎么打人呢?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知道吗?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有本事接我这一对。”
老头不能忍了,不拿出自己的绝对打压打压他。这小子真以为自己是快料呢。
赵承志后退一步:“说吧,最好难一点的,否则我就再啪你一巴掌。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妖外有妖、神外有神……。”
“停,什么乱七八糟的?接我这一对:大老爷做生意,黄金也要白银照收,黑白一把抓,不分南北。对吧,不准骂人。”老头说出自己的绝对,还不忘叮嘱一番。
窦知县听了这个对子,脑门蹭蹭冒汗。因为有很多人都栽到在这个对子上面。用袖子擦擦头上的汗,跟赵承志说:“你可一定要对出这个对子,这是他的绝对,有好多人都没有对出来这个对子。”
“放心吧,这个还难不到我。”
转过身,看着老头说道:“听好了。小百姓该死,麦子未熟谷儿未出,青黄未曾接,哪有东西。”
“好好好,对得好。”窦知县乐坏了,终于有人能对出来了这个对子了,看来这个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机会还真我给逮住了。
老头傻眼了,平常自以为豪的对子被人轻而易举的给破了,顿时心里有种喷血的感觉。刚想说话,被赵承志给堵回去了。
赵承志说:“老头,你出了半天对子,这回该我出了吧,不能一次次的全是你出吧?”
“对对,该这位小哥出题了。”窦知县现在心里乐开了花。
老头把刚举到半空中的手放下来说:“好吧,你出,看看我是怎么对的。我绝对不开口骂人?”
“好,听着,学君臣学朋友学父子夫妇,汇千古忠孝节义细细看来,慢道逢场作戏。”赵承志念完以后,不光老头傻眼,连窦知县都傻眼。
老头半天没说话,窦知县细细一品这幅对联,摸着胡子道:“这才是绝对,真好。”
此时,窦知县见到好的对子,只想怎么能对下来。完全忘了现在还是在PK的状态。可是思来想去这幅对子怎么想不起来,就问:“小哥,这幅对子有下联么?”
赵承志看看老头没有回答窦知县的话,向老头问道:“怎么样?对的出来吗?”
老头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赵承志伸出手往外一抻:“那就不送了,免得你听到下联,再去糊弄别人。”
“你……。”老头被说破了心事,脸上变颜变色的,无奈的只能走了。
窦知县道:“这么说?有下联?快快告诉我。”他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赵承志呵呵一笑道:“这下联嘛,就是:或富贵或贫穷或喜怒或哀乐,将一时悲欢离合重重演来,管叫拍案惊奇。”
这就是会唱戏的好处,名人不知道,名句不知道,但是名人名句都会在戏曲里面用活灵活现的方法表演出来,还怕没有好词好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