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月月远远的便望见守在药谷谷口的赵六,莞尔一笑:“赵大哥,你这是怕我逃跑吗?”
听她这么一说,赵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对着林月月憨厚的笑道:“是啊,我怕你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真是老实憨厚之人,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看到赵六身后的那批豪华马车,林月月柳眉微皱,赵六似乎察觉到她的不悦,赶紧上前解释道:“月月姑娘,这一路风沙漫天的,你还是坐坐车较为妥当。”
“赵大哥,不用了,我骑自己的马。”
一声响亮的哨声之后,从丛林中奔出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直奔林月月的身边而来,乖巧的站在她的身边,伸出舌头,亲昵的舔着她的手,这一幕竟像儿子在向自己的母亲撒娇一般。
林月月宠溺的揉了揉它的马头,这马儿,像是通了人性一般,对着远方长啸一声,乖巧的弯下了身子让林月月跨了上去。赵六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来人和畜之间,也可以建立起这么深厚的感情。
冲着赵六绽开一个放心的笑颜之后,林月月率先策马奔向了前方,小白,她和诸葛无名唯一的纪念,她要带走!
原来这小白当年可是她和诸葛无名二人共同接生的,小白,对她而言,就像,就像他们的孩子一般……
两匹骏马,在官道上扬起一阵阵漫天尘土,白得如闪电,黑得如夜鹰,朝着皇城的方向,一路疾驰。
舜王府。
明明是秋叶凋零的季节,但是舜王府的花园却依然是千姿百态的鲜花竞相开放,蜜蜂,蝴蝶,飞舞的好不热闹,生动的一副景象却因为那个独自坐在池边,静静流泪的如梦而徒增了几分落寞,四周的婢女皆不敢上前,生怕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又刺激到王妃那脆弱的神经,看着她高高挺起的肚子,过不了一些时日就会临盆,现在,可是一点差池都不能错的啊!
直到看见朝这边走来的王爷,婢女们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各自松了一口气。
轩辕彻对众人挥了挥手,得到王爷的释令,众人赶紧离开了花园,这里的空气,将她们压抑的快要不能呼吸一般。
早朝刚下,轩辕彻便得到下人的通传,说是王妃又不肯吃早饭,坐在花园垂泪了,未来得及退去黑色盘龙朝服,便往花园走来,望着凭栏而依的那个瘦削的身影,轩辕彻脸上刚毅的线条也显得柔和了几分,迈着轻步,深怕吓坏那个脆弱的已经如同一片薄纸的女子一般。
“梦。”
这是一个丈夫对妻子饱含深意的呼唤,可是对方,却似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双目依旧没有聚焦一般呆呆的停留在湖面上。
一阵秋风吹过,轩辕彻轻轻的将如梦搂进了怀里,这个女子,他已经亏欠了太多,当年,他将她一人抛在寒冷的边关,以至于她落入敌寇之手,受尽侮辱和折磨,可是在战事最紧张的时候,这个遍体鳞伤的女人却冒死偷出了对方的防御布置图,使他能给对方致命一击,也因为那场胜仗,才换来了轩辕国这一年来边关的平静,当初,究竟是怎样坚定的信念支撑着她凭着这柔弱的身体,越过一道道壕沟,躲过一次次的追杀,来到自己的身边?
可惜,那段在敌营黑色的日子,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她越发的沉默了,越发的寡言了,原以为他可以抚平她心中的伤,岂知道怀孕,没有带个她初为人母的喜悦,仿佛让她更加的悲伤了,他素手无策,询遍名医之后,得到的皆是无药可医的回答,现在,他唯一的希望便寄托在出门未归的赵六身上,赵六,你可千万不要让本王失望,一定要带回那个人!
“梦,怎么又流泪了?”
感觉到胸襟传来的阵阵湿意,轩辕彻抬起如梦的小脸,怎么又哭了?看着她如同珍珠一般纷纷滚落的泪珠,轩辕彻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
“王爷,你看,这池中的鱼儿游得多么欢快,可是终究还会变成食客盘中的一道美味。”
如梦纤细的感觉到了轩辕彻的烦躁,敏感的将视线重新投回了失神的眼睛久久的凝视在池中的水面,无限感伤的说道。
轩辕彻两条剑眉都快挤到一起似得,赵六出去了那么长时间,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呢?用力的搂了搂如梦,即使身怀有孕,可是却越来越瘦,在这样下去,轩辕彻真是担心她这柔弱得身体是否还经得起腹中那沉重的负担。
“如梦,起风了,我们回屋吧!”
没有应声,只是恭顺的被轩辕彻搂着,偶尔还不停的回头,仿佛对那池中的鱼儿有万般不舍似得!
晚饭过后,轩辕彻一直到如梦熟睡之后,才离开了她的房间,走到院落中时,望着天空的那一轮皓月,黯然神伤!
一匹白色的流光愕然停止在深夜的城门口,守城的士兵打着呵欠,满脸不耐烦的盯着白马上坐着的主人。
“城门已关,明早在进城。”
突然被人打断了美梦的不悦使得他说话的语调显得很是不耐烦,谁会在这夜深露重的深夜进城呢?
骑着黑色骏马的赵六从后面赶了上来,守城官在看到他从怀中掏出的令牌之后,吓的是屁滚尿流,赶紧用腿将还在一旁陷在梦乡,留着口水的守城士兵给踢醒了,众人嘀咕着,在看到城官脸上的紧张之后,睡意顿时烟消云散,赶紧跑去打开了城门。
宁静的长街,除了偶尔听到打更的声音之外,便就是马蹄踏在青砖上发出的阵阵脆响,当骏马从花月楼一擦而过之时,一道晶莹的泪珠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但是,马上的主人却倔强的连头都没有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