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诗意罗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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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诗意罗浮

这是一座仙山,禅宗道教,在历史的长河中铸就了厚重的宗教文化。

这是一座文山,文人墨客,在峥嵘的岁月里留下了深沉的诗情画意。

一首首诗篇,一幅幅画卷,绚丽多姿!

当你走进罗浮山,仙风拂面,仙境迷人,神秘和凝重的宗教氛围伴随着你,那古代的、近代的、现代的文化气息扑鼻而来。那令人瞩目的诗、词、赋、铭、联、画,汇成了罗浮山灿烂的人文景观。仙山文化、宗教元素和诗情画意交相辉映,令游人展开遐想的双翅。

我一直以为,美在空与灵、远与近、似与非似之间,罗浮山的美正恰合这种景致,更加重了这种美的程度。其“有仙则名,有龙则灵”的仙境,为罗浮山的“出身”营造了高贵的神圣血统。“八仙风流游罗浮”、“安期神女醉酥醪”、“地行仙逍遥名山”、“仙姑下凡闹罗浮”等神奇和空灵的传说,虽是荒诞不稽,但这些从远古走来的神话和故事,为素有神仙洞府之称的罗浮山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司马迁在《史记》中,第一次提到罗浮山就是“名山五千,五岳坐镇。罗浮、括苍辈十山,为之佐命”,这是“罗浮山”的名字第一次进入国家的典籍。

罗浮山自古就被称为五岳之后十大名山之首。《后汉书·郡县志》载:“博罗有罗山,以浮山自会稽来傅之,故名罗浮。”清代屈大均有诗曰:浮山泛海自东来,嫁与罗山不用媒。合体真同夫与妇,生儿尽作小蓬莱。“罗浮山有432峰,是”罗浮“这对”夫妻的432个儿女,山上有峰,峰中有山,山峰相连、相叠、相衬,以达无极的境界,这更能为道教所推崇。中国道教在这里得到了发扬光大。

罗浮“道”之渊源。罗浮山道脉源远流长,罗浮山的道教遵奉于老子,其两千多年的道教历史,铸就了岭南道教祖庭。从秦代的安期生、桂父、霍龙,到汉时的朱灵芝、阴长生、华子期、东郭延年、左慈、葛玄、郑隐;从魏晋的鲍靓、葛洪、黄野人,到唐宋的苏元朗、轩辕集、陈楠、白玉蟾;从元明的徐子明、梁可澜,到清代的曾一贯、杜阳栋、李明彻、陈铭珪等都曾在罗浮山修道炼丹。传说中阴长生居于铁桥峰,苏元朗居于青霞谷,葛孝仙居于飞云顶,郑隐居于泉源福地,葛洪居于麻姑峰。徜徉在历史长河,众多名道士的身影把罗浮山的道教文化点缀得厚重无比。“开山祖”葛洪,曾两度南下,栖隐罗浮,优游闲养,笔耕不辍,著述极丰。他在罗浮写下了《抱朴子》等著作,既确定了我国的道教理论,又丰富了道教的思想内容,从而使罗浮山逐渐成为岭南道教名山。真所谓:沧海桑田,葛洪从容寻道;仙风道骨,铸就罗浮文化。

罗浮山不仅道脉源远流长、连绵不断,而且道宗清晰。中国道教是诸多道派的集合体,道教的派别,随着时代的变迁,在不断发生“裂变”和“聚变”,因而道派之间是复杂的。然而,万变不离其宗。罗浮山道教的脉宗主要是源于道教的金丹派和符箓派,在这原始的两大派中形成了金丹派和金丹派南宗,以及符箓派的灵宝派和全真龙门南宫派。罗浮山道教的宗派源流兼收并蓄,彼此吸取,在罗浮神仙洞府之中安身立命,彼此共存,打造了辉煌的罗浮道教文化。

在这样的境界,吸大山的灵气,食泉水之殷富,更能体现道教“天人合一”的元初道理和“道法自然”的宗教逻辑。罗浮山风景优美,仙境禅意,郁郁葱葱,古柏森森,给人一种飞天的感觉。这就与道教的炼丹修行、羽化升天的宗教向往相吻合。所以,自古以来,罗浮山道士云集,观庙林立,香火旺盛,被人们称为神仙洞府,闻名遐迩。有诗为证:

满洞苔钱,买断风烟,笑桃花流落晴川。石楼高处,夜夜啼猿。看二更云,三更月,四更天。细草如毡,独枕空拳。与山麋、野鹿同眠。残霞未散,淡雾沈绵。是晋时人,唐时洞,汉时仙。(夏承焘等撰。宋词鉴赏辞典郾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3)

这首词,是道家葛长庚以词的形式表现他在罗浮山洞天福地修炼的体验,为典型的道教文学。但它却客观地描述了罗浮山自然风光的悠长,道人的洒脱,自然的美好和永恒,以及作者回归自然的静谧心境。

中国的道教,往往和文人的辞赋、诗画融合在一起。这方面在罗浮山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非常道家。

罗浮山不但是道教名山,也是佛教名山。早在东晋升平三年(359),敦煌僧人单道开为避战远离京师,进入罗浮独处茅次,仅比葛洪上罗浮山炼丹修养迟二十多年,几乎是同代人。后来,单道开卒于罗浮山舍,北宋唐庚贬惠州时曾作文《二贤赞》,这“二贤”就是一道一僧的葛洪和单道开。至南北朝,南朝梁武帝大同年间正式把佛教引上罗浮山,在山上建延祥寺,在山下建资福寺。同时景泰禅师亦结庵小石楼,卓锡为泉;隋开皇中,禅宗三祖僧畅游罗浮,度沙弥道信为四祖,付以法衣后返故居合掌而逝。因罗浮山位于岭南中部,很多进入中原传法者都寄寓此山。至盛唐,罗浮山先后兴建了十八间佛寺(入明前,罗浮山有九观十八寺二十二庵之说),与道教平分天下,盛极一时,道士僧人云集于此,有“五百花首游罗浮”之盛会,并涌现出了一批高僧大德。

罗浮尊崇的宗教地位,不仅吸引众多善男信女顶礼膜拜,同时也有许多文人雅士登临题咏。自晋以来,不少著名的文人墨客为访求罗浮仙境,追寻葛仙遗迹,不辞千辛万苦,跋山涉水,远道而来,在神秘的罗浮山上,为之吟咏,或凿于崖,或题于壁,或见于书,或赋于诗画……

萧誉、陈尧佐、赵希婴、赵汝驭、王胄、周敦颐、陈称、陆贾、苏轼、杨万里、汤显祖、王宗沐……这些文人矫健而又浪漫的身影都曾在罗浮山的天空划过,留下经世的辞赋和歌吟。譬如陈称的《入罗浮》、陈尧佐的《罗浮图赞》、赵希婴的《见日庵记》、赵汝驭的《罗浮山行记》、汤显祖的《游罗浮山赋》、王宗沐的《游罗浮山记》等,都不约而同地赞叹了罗浮山的风物之美。

最出名、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还是北宋大文豪苏轼。他贬官到惠州,登罗浮山,置身于吐纳烟云的罗浮,观赏天地万象,体悟自然的妙谛,追求言外之意,弦外之音,韵外之旨,心中久孕的诗兴大发。苏轼寓惠州两年,寄情于山,挥毫创作了大量诗文,为罗浮山留下了一笔珍贵的文化遗产。

他吟罗浮山:何人守蓬莱,夜半失左股。根株互连络,崖峤争吞吐。

他饮罗浮酒:一杯罗浮春,远饷采薇客。

他赏罗浮梅:罗浮山下梅花村,玉雪为骨冰为魂。

他食罗浮荔枝: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这首诗更是脍炙人口,成为千古绝唱。

很多人知道,罗浮山因为有了这些风格高朗、气势博大的诗,才得以名扬天下。但人们却不知道,在苏东坡命运多舛的一生中,罗浮山一直是一个神奇的坐标。胸怀天下的儒家入世观点,归隐山野的道教隐遁思想,仗剑天涯的侠义精神,苏东坡的一生与这几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态度,反复地羁绊纠结。就是这个东坡居士,桀骜不驯的做派,豪迈奔放的风格,摧枯拉朽的热情,浩荡山河的气势,都未因挫折与困顿而改变,尽管这可能是命运对苏东坡的捉弄,但他仍然谈笑风生……

还有曲江诗人余靖,潮州文人李南仲,宝安诗人陈琏,蕉岭诗人丘逢甲,惠州进士江逢辰,番禺诗人李昂英,“南园五子”中的王佐、黄哲,“南园后五子”中的欧大任、黎民表,“岭南三家”的屈大均、陈恭尹、梁佩兰,“粤东三子”中的黄培芳,番禺进士张维屏,戊戌变法维新运动的康有为、梁启超等。这些名人先贤,倾情于罗浮山,跋山涉水,寻找山水之幽趣,那名篇佳作,以飘逸充盈的灵感,展现了罗浮山的优雅,描绘了罗浮山的神韵。以浓墨重彩的画卷,展示了罗浮山的美丽风采。

张维屏,字子树,号南山。他爱罗浮胜境,久居罗浮山的酥醪观,触景生情,写了一首《有酒诗》:有酒漉漉,百年电速;渴骥奔泉,枯鱼上竹;神离绛宫,鬼瞰华屋;醉饱优倡,饥寒戚族;前堂高歌,后户低哭;镜花春红,墓草秋绿;谁欤慧业?识字忧伏。纸蠹低功,尔蚕自缚;索米一囊,呕血一斛;老佛攒眉,上仙捧腹;与尔灵丹,并非草木;尔病自医,尔药自服;病在有求,药在无欲;大笑咽之,百骸如沐。道出了人生如梦和无欲无求的境界。

连从未来过罗浮山的谢灵运、李白、杜甫、徐陵、李贺、刘禹锡、朱熹、陈献章、宋广业、朱彝尊等人都慕名赋诗文。李白、杜甫分别写下“余欲罗浮隐,海上同飞翻”和“结托老人星,罗浮振衰步”的名句,渴望晚年归隐罗浮。他们至少在梦中来过这充满仙风道骨的罗浮山。谢灵运有《罗浮山赋》,李贺有《罗浮山人与葛篇》,陈献章诗有《罗浮》等,这些词、赋、诗对罗浮雄奇的山水风光,描写得宛如身历,美轮美奂。李南仲的《罗浮山赋》,陈澧的《罗浮睡了》,陈恭尹的《罗浮绝顶观日出》等诗文篇章,都引人入胜。

李南仲写的《罗浮山赋》也很有意思。他不仅把这座崛起于沧溟之边的罗浮山,赞为“乃百粤群山之祖,与南岳以齐肩”,而且以极其生动简洁的语言,把此山写得出神入化。他形容山景是“开者如盖、覆者如钟;銛者如戟、转者如弓;尊者如老、卑者如童;曲者如臂、乱者如蓬;排者如掌、碧者如瞳;平者如几、圆者如笼;展者如凤、猛者如熊;睚者如虎、蟠者如龙”,真是妙不可言。

白玉蟾,这位诗画兼修一身桀骜的高道,博览群书,学问丰富,道行高深,自然笔法超然不俗,非同凡响。为人豪爽侠义,狂饮而不醉,常乘酒兴即席挥毫,所作篆、隶、草书,所画人物、梅竹,恣肆、俊逸,在闽、浙、粤、赣、鄂一带颇有影响。其画迹有《修篁英水图》、《竹实来衾图》、《紫府真人像》、《纯阳子像》,著述有《海琼集》、《道德宝章》、《罗浮山志》等。

论诗重性情,品画先神韵。这风雅之地,其承天地独存之尊严、神韵和霸气,自然激发起不少艺术家的创作灵感,令他们在此挥洒丹青,创作出绝妙的书画作品,给后人留下了珍贵的艺术财富。

陈汝言,元末明初画家、诗人,字惟允,号秋水,临江(今江西清江)人,随父移居吴中(今江苏苏州)。擅画山水,曾游罗浮,绘有《罗浮山樵图》、《山居图》、《百丈泉图》等。《罗浮山樵图》非常大气,图中层峦叠嶂,沟壑纵横,大小山岗,密林丛生,山庄村居隐现于其中,一派草木繁茂、生机勃发之景。一股飞泉自远处山峰飞泻而下,至山脚变为潺潺细流,注入大河。笔法沉着而秀朗,用墨严实而苍浑。

王蒙,元代画家,浙江湖州人。其工人物,尤擅山水,纵逸多姿,得意之笔常用数家皴法,且又变古创法,自立门户,与黄公望、吴镇、倪瓒等合称元四家。对明清及现代山水画影响极大,传世作品有《青卞隐居图》、《葛稚川移居图》,图录于《中国名画宝鉴》及《中国历代名画集》。其中《葛稚川移居图》,是一幅描绘归隐的富有情节性的山水人物画。此图描绘的是晋代著名道士葛洪携家移居罗浮山修道的故事,截取了葛洪在移居路上的一段情景。整个画面谨严、深秀,营造出一种理想的隐居环境。王蒙与葛洪虽然年代相隔久远且身份迥异,但在许多方面却有着相同之处:二人皆出自名门,都欲入世做官,却均遭世弃,最终都选择了避世隐居。此画作是反映王蒙避世隐居思想的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王冕,元代画家,诗人,浙江人。少即好学,但试进士不第,存翰林院不就,携妻孥归隐深山,卖画自给,首创以胭脂作梅花骨体,所作之梅花,繁花璀璨,风姿绰约,千丝万簇,珠脂隐现,生机盎然。绘有《南枝春早图》、《仿佛蓬莱群玉妃》。《南枝春早图》是王冕的代表作,画面上,一枝老梅虬枝如铁,从左上方以S形直插向右下角,粗壮的主干以书法的笔意奋力写出,挺劲洒脱,浑朴自然,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枝干的末梢长短粗细各有不同。正所谓:有如斗柄者;有如铁鞭者;有如鹤膝者;有如龙角者;有如麟角者;有如弓梢者;有如钓竿者。

丁云鹏,明代画家,字南羽,号圣华居士,安徽人。工画人物、佛像,得吴道子法,白描迷李公麟,设色学铖选,以精工见长,董其昌曾赠印章毫生馆,逢其得意之作尝一用之。他作有《罗浮花月图》,现藏于上海博物馆。

项圣谟,明代画家,浙江嘉兴人。他出生于收藏世家,擅长画山水,笔意淳雅,设色明丽。也画花木竹石和人物,尤其善画松,有项松之誉。后来家道贫寒,但不附权势,以卖画为生。曾游览罗浮,作画写照,赋诗纪胜。

何裕夫,罗浮人。工画,学诗及水墨戏图卷仿李俊明(昂英),为题七言古诗于卷末,以话笔称之。

宋广业,清代诗人,长洲(今江苏吴县)人,字澄溪,他欲游罗浮未果,乃取山志,以想象为卧游,于是搜索山志,凡有涉于罗浮之书悉汇致之,详细披阅,纂取其说,作《罗浮山图赞》。《四库全书总目》称“后来罗浮诸志,多以是为蓝本”。《罗浮山图赞》为罗浮山总图及分图,并附图说,共有插图三十一幅。总图为秀水陆奇绘,分图出自苏州画家杨点之手。线条精细,繁缛缜密,绘刻俱佳,堪称清初版画之精品。宋广业图赞:天作高山,神灵之宅。第七洞天,佑命南极。福地泉源,二山若一。铁桥亘虚,丹梯接迹。远瞩增城,辉煌金碧。俯视沧海,空蒙荡涤。按图索骥,眼观耳食。卧游神往,心空境寂。

此外,历代不少知名的书法家均曾在罗浮山留下其足迹及作品。如张萱、赖镜、张墲、石涛、汪后来、许仪、黎简、韩荣光、上官周、谢兰生、苏六朋、费丹旭、居廉、黄宾虹、齐白石、卢振寰、关山月等。

这风雅之地,人文荟萃,不仅翰墨飘香,而且石刻丰富,楹联工整对仗。镌刻在秀谷幽岩之间的摩崖石刻,是罗浮山文化遗产中闪亮的明珠,题挂在各处庙观中的牌匾楹联,其艺术价值更令人赞誉……

(2011年4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