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血焰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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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苦竹之死

重伤之下的姜武回过神来,见受强大的冲击波所震的苦竹禅师口角鲜血外溢,已陷入深昏迷中。

“苦竹禅师!苦竹禅师您醒醒!”姜武急呼声中双眼泪光闪烁,将苦竹禅师扶身坐起,盘膝而坐,双掌附于苦竹背心,虽已失忆,本能性的气随意动,真气从掌心援援不断的输入对方体内。

这时街道上围观的群众蜂拥而至,将一丈外的距离环形围得水泄不通,安平喊道:“大家不要围观影响救人,散了吧,官兵马上就到。”

苦竹缓缓睁开双眼,“姜施主,贫僧脏腑俱裂,大限将至,别耗费真气了,到贫僧面前来,贫僧有话要对施主说。”

姜武挪开双掌,跪在苦竹身前,心痛如锥如刺,握着苦竹的双手道:“禅师,您不会有事的。”

苦竹道:“依那土登杰布所言,施主姓名应该就叫姜武。”

姜武含泪点头作答。

“姜施主现在感觉是否能想起一些失忆前的事来?”

姜武摇头作答。

“唉……”苦竹叹道:“本以为方才施主迎战土登杰布时,受其外来冲击之力所震,施主体内的真气应激性反冲抗衡,颅脑内凝集的瘀血可能会借强大的真气之力而散,主司思维记忆的经络中枢得以松解,本已封凝的记忆得以复苏,可是贫僧还是错了,贫僧始终未能帮施主恢复记忆,深感遗憾。”

“禅师对姜武恩同再造,现在重伤之下,不顾自己,还想着在下……”姜武说话间已泪流满面。

“姜施主不要如此伤感,贫僧研习佛经医道七十余年,现已过百岁之龄,十年前,贫僧曾收过一个俗家弟子,名叫吴法,那劣徒得知贫僧著有一本《苦竹录》,书中记载了贫僧毕生所学,竞行大逆不道之事,在饭菜里下毒,差点要了贫僧的命。”

“吴法乘贫僧毒发昏迷之时,从贫僧身上盗走《苦竹录》,遣逃在外,借贫僧之名到处招摇撞骗,为非作歹,大敛不义之财。”

“那劣徒本为毒龙帮弟子,会些拳脚及下毒功夫,拜师时隐瞒身份。贫僧捉拿几次均被他逃脱,有次在济州遇见,贫僧差点被他以毒镖射死。”

“古今天下医道之宗,便是济世救人而非为医者个人之私利,《苦竹录》中除叙述了辩证论治之法和贫僧研用的许多验方,还有贫僧对延年益寿续命养身心法的记载。”

“贫僧现有一心愿,欲收姜施主为徒,施主可愿意?”

“谢禅师垂爱,只是姜武若他日恢复记忆,想起前尘往事种种,牵挂太多,却已遁入空门,内心纠结,岂不有负禅师厚望。再则姜武既然已是血焰神刀第三代传人,改拜禅师为师,恐有违前任先师规矩。”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阿弥陀佛。贫僧命不久矣,故有此临终托付。施主尘缘未了,本就不该遁入空门,贫僧收施主为俗家弟子,尘缘之事并无约束,贫僧是想让施主找到吴法,夺回《苦竹录》,勿让其落入奸诈贪、嗔者之手,将贫僧所学医术传下去,解救众生疾苦,福泽万民。贫僧收施主为徒,张劲松仍是施主的先师。”

姜武感悟道:“一个师父可收许多徒弟,一个徒弟怎么就只能有一个师父,所谓派别名份,尽为虚幻,姜武无论拜谁为师,若尊师重道,仍为姜武;若无情无义,虽以姜武为名,实已猪狗不如。师父在上,弟子姜武定当谨遵师命,不负重托,请受徒儿三拜!”说完双膝跪地,向苦竹行三拜之礼。

苦竹道:“徒儿请起,为师这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姜武道:“师父别说这样的话,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救您的,师父把唯一的一颗还魂丹给了徒儿,如今师父生命垂危却无药可救。”

“武儿,师父如今除非行脏腑修补缝合之术,否则就算大罗金仙恐怕也救不了为师的命,何况佛魔之说,本来就飘渺虚幻,佛经之论,重在教化世人,佛之所在,人心所在也。”

“那修补缝合之术在《苦竹录》中有详细记载,施于脏腑,凶险极大,九死一生,施于肌肉皮肤,则无多大风险,为师一生救人无数,如今却救不了自己。武儿不要过于伤感,为师死后,请作一……一竹筏,行水上……焚化。”苦竹说完,缓缓的闭上双眼,颈项一软,已然气绝身亡。

“师父……!”姜武凄厉的呼喊声响起,泪流满面、悲痛欲绝。

一代高僧,就如此死于非命,围观的众人无不为之感动,许多人流下眼泪。

姜武双膝跪地,举起左掌,“先师英灵不远,姜武在此向天立誓:若不将土登杰布那恶僧斩杀,祭先师在天之灵,姜武枉为先师之徒,誓不为人!”

安平道:“姜师弟请节哀,现在办理师伯后事要紧。”

这时因收到安平的求救信号,大批官兵已闻讯赶来,两列百余名铜甲骑兵在面开路,后面跟着二百余名步兵,场面浩大,安平迎上前去,向领兵将军陈魁抱拳道:“陈将军,辛苦了!”

那陈魁看上去三十来岁,容貌穿着甚是英武,向安平抱拳还礼道:“安二哥不必客气!今日上午三个来自西域的红衣喇嘛在天龙寺以挑战六脉神剑为由,慈云大师被为首的土登杰布一掌打死,我闻讯赶往天龙寺捉拿,三个恶僧已逃之夭夭,回来的途中看到此处求救信号,想必又是那三个狂徒在此闹事行凶,故匆匆赶来。”

安平道:“三名恶僧在此闹市策马狂奔,为防闹岀人命,我加以阻止,发生争斗,这位来自宋国灵鹫山南禅寺的苦竹师伯应天龙寺方丈邀请前往天龙寺讲经颂佛,在争斗中无辜枉死,那为首的恶僧土登杰布武功甚是了得,三名恶僧已向东逃走。安平欲向陈将军借兵二十骑,前往追捕,恳请陈将军答应!”

“好!就借安二哥二十精骑前往追赶,我回去禀报朝廷,以免朝廷降罪安二哥私自带兵擅离待卫之职。”

“如此甚好,有劳陈将军。”

姜武道:“姜武看来,江湖上的事还是以江湖上的办法解决,以官府之法解决甚为不妥,就以此事而言,如那土登杰布逃至西域,大理国官兵在土蕃国境内缉捕凶手恐多有不便,再说那恶僧武功之高,安兄已然见识,要将之缉拿归案决非易事。”

“这……”陈魁和安平被姜武说中关键,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姜武道:“方才姜武直言相告,望师兄不要见怪。如二位信得过在下,这缉捕追凶之事就交由姜武办理即可,师仇不共戴天,姜武斩杀土登杰布之日,就算相距千里,定传信二位,慰其心愿。”

安平点头作答,陈魁道:“好!就依你所言。”

“苦竹师叔的后事,安平愿尽绵薄之力。”

“安师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遵先师遗言办理即可,二位公务在身,就不劳烦二位了。”

“好!”安平从怀中取岀一锭纹银放到姜武手里,“安平小小心意,请收下,以作不时之需。”

姜武接了银子,抱了苦竹的尸体,与安平、陈魁二人告别,转眼间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

山水相依的西洱河,虽已寒冬腊月,天空中飘着小雪,雪花落地即化,仍无封冻,姜武亲手扎了一竹筏,上铺菜籽油浇过的柴禾,苦竹的尸体平放在柴禾之上,将竹筏推至水中,点燃柴禾,熊熊燃烧的竹筏载着苦竹,缓缓向河心飘去。

“师父,徒儿不孝……”姜武泪流满面,目送竹筏越飘越远,直到看不到一点星火,苦竹禅师慈祥的面容仍在脑海中呈现,往事历历在目,如同刚发生的一样。

亥时将过,劳累了一天的姜武走在大理城的街道上,冷风拂面,更增悲凉之意,今晚就先在此地寻家客栈投宿,明日再行赶路,只是大部分的店铺客栈都已打烊关门,又不想住那种奢华的酒店,正发愁间,只见前面十余丈外一个未打烊的小客栈亮着灯光,遂加快脚步向那小客栈走去。

姜武走进如归客栈,二丈见方的客厅内摆着六张就歺的桌子,一个小掌柜打扮的中年男人正靠在柜台旁打盹,靠墙角的一张桌旁,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体型骠悍的黑脸独臂大汉,身旁边靠墙竖着杆八尺铁枪,一副失魂落魂的样子,正守着个小火锅喝着闷酒,。

此人正是乌撒羽。

姜武走到柜台旁,“店家。”

小掌柜抬起头来,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低声唠叨道:“唉,一个就够折腾的了,可别再来个酒鬼瘟神。”

乌撒羽吼道:“谁是酒鬼瘟神!你说大声些。”

掌柜忙赔礼道:“在下说错了,向大爷赔罪。”

“哼!”乌撒羽道:“也懒得跟你计较。”

姜武向掌柜抱拳作礼道:“深夜投宿打扰实属无奈,有劳掌柜弄些吃的上来充饥,安排间客房住宿一晚。”

“这深更半夜,厨房已熄了灶火,你叫我怎么给你弄吃的,客房已满,你还是到别家客栈投宿去吧。哦,对了,那位大爷包了个双人间,你可以和他商量,就看他同不同意。”

“同住一间客房又又何妨,这酒一个人喝着也真他妈不是个滋味。”乌撒羽向姜武道:“小兄弟,这里有酒有肉,过来一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