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不等到泪倾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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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他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听话的合上眼,不一会就沉沉睡去,呼吸逐渐均匀,沈尧坐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脑海里想了很多事,重新帮他把被角掖好,这才推门出去。

她在门外的椅子上坐下来,双腿蜷上去,用手臂紧紧的抱住,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外面天光阴暗,时间才七点多,正是黄昏时分,天甚至都还没有黑透,他让她休息,她都不敢告诉他现在时间还早,加护病房内,也自然是不能允许有任何人陪床的。

她在那儿坐着,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出事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等着她,她还倔强的不肯见他,他那个时候,是不是也跟她一样的心情?她坐了很久,坐到手脚都麻了,才想起来要去收拾东西,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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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蕲峄被转到普通病房,一大早余采和楚博就过来了,沈尧知道他们是有要事要谈,便托了个借口出去给他买早餐,回去时只有蕲峄一个人在病房里,背对着她站在窗户前,不知道在干什么,病房在医院的二十四楼,环境和光线都极好,早上的时候晨曦便穿过层层重雾映射到大地上来,透过窗户在地上落下一层亮丽的金色,他整个人都逆在明晃晃的阳光里,沈尧走到他身后,双手缠住他的腰:“能看见了?”

“嗯,”他点头,准确把身前她的手握紧,身子未动,望着远处美轮美奂的房屋,城市的绿化坏境很好,房屋四周都是满满的绿色植物,湿气还没有散尽,在叶上残留的水珠此刻在阳光上泛出五彩绚丽的泽光来,雨后初晴的天气,炎热还没有席卷,房顶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像是刚经过了一场精心的粉刷,从他们所站的地方看过去,那些掩在绿荫环绕中的房屋,就像是长在一片彩虹下的艺术品。

“真漂亮,是不是?”他侧脸问她,深邃的眼眸里已恢复一片清明,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以外,和平日没有任何异样,沈尧把头埋进他的后背,贪婪的吸取着专属于他身上的,淡淡的香气,随意回答道:“漂亮,你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回答明显是敷衍,他转过身来,和她面对面,她被迫仰起脸来看他,眼神略带着不满,他揉揉她的头,照例收到暗含着我不是小狗的两个大白眼儿,笑:“都安排好了,这么急着问,我在你眼里真的就是个什么都不顾的工作狂?”

“难道不是?”她揪着他胸前的衣领,不依不饶。

他生这一场病,身边的她反倒变成了幼稚的孩子,忍不住叹气:“那是我的心血,但绝对不是全部,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你确定你真的不知道?”

他挑了眉巧妙连续反问,恢复视力的凤眼微微上扬起好看的弧度,瞳孔里清晰倒映出她的模样,神色却异常认真,没有一丁点儿话语里的戏谑,仿佛那眼睛里的,蕴含的是他的整个世界。

沈尧大窘,粉红直窜到耳朵根,想着这人怎么说话越来越露.骨,以前不是一向遵循沉默是金的原则的么,让他多说一句话都像要了他的命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反射性就去揪男子的脸,使劲的东扯扯西拉拉,最后狐疑:“你是蕲峄?”

“如假包换。”他下意识挺了下胸膛。

沈尧:“……”

心里忍不住咒骂,这妖孽。赶紧转移话题,一溜烟儿跑过去把买回来的便当盒打开,一边说道:“饿了吧?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点清淡的,我也来不及跑回去做,就在楼下的粥店买的,你试试看?我吃过了,味道还算不错。”

她笑意盎然,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小鸟,或许是跑回来的,鬓角有细小的汗珠,圆润饱满如同珍珠,她却丝毫不在意,腾腾走到他面前来,粥还冒着滚烫的热气,碗沿也是滚烫的,她迫不及待放下了之后就去摸自己的耳朵,烫得跳脚,嘴里忍不住叨叨:“妈呀!烫死了烫死了!”

小小的耳垂晶莹剔透,看得到烫得红肿的手指头,蕲峄把她的指头接过来,在她目瞪口呆的眼光中一口含住,沈尧傻眼,男子抬眉好笑的看着她,目光如炬,冰凉的触感,指头上的灼热即刻便散了开去,他低声闷笑:“笨蛋。”

被烫过一次,沈尧吸取了经验,粥放了半天还是不放心,舀了一勺认真的吹凉了才递到他嘴边,“给。”

他不动,只是看着她笑。

他今天不知怎的笑得特别多,偏偏男子长得极好看,细长的凤眼上扬着,带着炫目的神采飞扬,怎么看都看不腻。

——会在岁月里变得暗淡的,终究只是那些能够被时光淡忘的东西吧,有些东西,应该是会随着时间变得越加深厚的。

这次被他看得心里忐忑,低头认真检视了一下自己,衣服很整洁,她今早的时候匆忙换的,摸一下脸,脸上也并没有落下米粒,这才狐疑的瞅着他,还没等问,手里的粥就被他一手接了过去,“我自己来吧。”

他既然说自己来,沈尧也没多想,径自走到病床边去收他换下来的衣服拿到卫生间去洗,转身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一直认真低头喝粥的男子,在她转身的同时蓦然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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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连晾衣服的阳台都有,沈尧晾完衣服后进屋蕲峄已经吃完了,他吃得很少,只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她收碗时看到基本上没动过的粥,很努力才没让自己表现出来难过。

他现在的情况,她不想再给他任何压力。

蕲峄吃过饭就躺回床上,把看起来很忙而在屋子里乱窜却实际上什么也没干的沈尧喊到自己身边坐下,她一脸的迷茫和不解,隐隐还似在逃避着什么,他无奈的笑了笑,才认真的凝着她,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现在没办法去公司,但是公司这几天要安排的事情很多,余采和楚博肯定忙不过来,你能不能过去帮忙?”

“我什么都不会,你让我去帮什么忙?”她不理睬他,无聊得干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不会做余采会教你,”也不戳穿她,蕲峄耐心说服,“实际上要做的东西和你以前工作做的东西差不多,也很容易学,熟悉了之后就很轻松了,反正你呆在这里也无聊,不如去公司帮忙,好不好?”

“谁说没事做?我不在这陪你吗。”某人弱弱的反驳。

“你陪我在这干坐着一整天?”见她还不乐意,嘴要撇到耳朵根去了,他失笑,又道,“你去帮我,我就少操心点儿,就会好得快点是不是?”

若是这样就好得快,这世上的医生都该集体饿死了,沈尧这话可不敢说,只能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其实心里又哪能不知,他这样说的意图,可是即便是知道,她现在也没有选择。

她点头了,蕲峄心里那口气才松了下来,因为身体还很虚弱,再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很快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见他睡熟了,沈尧才起身把屋子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医生正好进来给他做检查,她放下给他掖被褥的手,悄声道:“请小声点儿,他刚睡着。”

她则在去蕲氏前搭车回了一趟蕲峄住的地方,刚才给他送早餐回去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正从里面的出来的余采和楚博,她才猛然想起因为昨天蕲峄出事,他本来要回去拿的那个东西就忘记在房间里了,她回去拿他换洗的衣服时也没能想起来,想来那也是很重要的东西,她在余采那儿得到证实后才决定再跑一趟。

清晨的阳光并不浓烈,她坐上计程车后才拍了拍自己早已笑得无比僵硬的脸颊,从手袋里拿出镜子照了照,昨晚在病房外守了一夜而不能入眠,虽然精心化了妆,但仔细看还能脸色不怎么好,以前表姐总笑她是大龄剩女,那个时候不以为意,从来对这些问题不在意,现在总算能看出差距了,才熬一夜而已,脸上的黑眼圈就怎么也遮不住。努力对着镜子挤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她才把镜子重新收回包包里。

沈尧虽说别的方面不行,但是一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只是半天时间,她基本上已经搞清楚自己到底需要做的是什么,连余采也忍不住夸奖了她好几句,她回去讲给蕲峄听的时候,少不了被他一顿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