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大年三十,沈尧是被外面小孩子放炮仗的声音吵醒的,推开卧室的窗户,别人家的后院里有好些个小孩在追逐着放炮仗,虽然城里命令禁止烟火炮仗,但在这样的乡下小镇里炮仗依然是屡禁不止。
很便宜的小炮仗,几十块钱的可以买上很多,可以放上一整天,她从小就很害怕那种东西,每次见到有人放都是躲得远远的。
不过那种一会儿才有一声震响的小炮仗声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过了,父亲生病那几年,她都是在医院陪着母亲一起过,这会儿听起来,竟奇异的带了点怀念的味道。
下楼来,母亲早已起床,正在厨房忙活早餐,见她披散着头发探着脑袋往厨房里瞅,忙斥笑道:“头发也不梳,一大早在那看什么?”
“嘿嘿,当然是看老妈做什么好吃的啦!”吐吐舌头,沈尧趁着母亲转身的瞬间飞快从盘子里拈了一块肉往嘴里送,在母亲回头作势要打她的时候又飞快跑远,一路咯咯直笑。
“馋鬼!”沈母在她背后无奈的笑。
吃了饭沈尧在屋子里闲着无聊,去父亲书房翻了一本花草种植讲解来看,再抬起头的时候外面天都要黑了,母亲正从外面进来,边走边拍着头上的雪花:“今年都下第二场雪了,都说瑞雪兆丰年,出去的时候遇见你隔壁李伯,提溜个大烟枪在那儿乐呢,说他家水稻明年收成肯定好。”
沈尧在一旁帮忙把母亲脱下来的大衣挂起来,回道:“不是听说李伯的儿子在市里的工作干得好,早把李伯接去市里住了吗?”
“是啊,你李伯是去了几天,却不知怎地又回来了,说是过不惯城里的生活,天天守着他那两亩地挺好的,他儿子儿媳还来接过好几次,都没能把他接去。”
一辈子习惯了乡下的自由自在,冷不丁去那围墙似的房子里,住几年都不认识邻居是谁的生活,确实不怎么容易。
沈尧未再答话,径自打开门走了出去,果然是下雪了,她一开门雪花立时随着风簌簌顺着门缝往里钻,她抱着双臂打了一个寒颤,反手把门关上,自己站在了院子门口。
一眼看过去都是一望无际的白茫茫的一片,远处的山,远处的房屋,全都被覆盖上了一层银霜似的雪,屋顶上的翠烟袅袅,和那一片白茫茫的血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雪还在下,大片大片的簌簌而落,在半空不停的旋转飞舞着,如同愉悦的精灵。
冷风呼呼往脖子里钻……冷死人了,沈尧打消准备堆个雪人玩的念头,缩着脖子又重新钻回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