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浓没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独孤冥不断溢出的鲜血。
“回答我!”独孤冥怒喝一声。她的沉默令他心烦,令他狂躁,以前的冷静全部不翼而飞。
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在这个女人心中到底是什么,是爱人,还是一个只配被她驱使的工具。
沉默中,一袭柔软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如果没有你,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说在我心中,你是什么?”
平平淡淡的一句,甚至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来渲染气氛,但听在独孤冥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哧溜……心中的怒火一点预兆都没有,就这么熄灭了。然后就是满心的狂喜,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只为一个姑娘说了一句稍微动听的情话就高兴的整宿睡不着……
独孤冥松开紧握的手掌,撇过脸,嘴角微微扬了扬,但声音还是冷硬冰凉:“本王怎么知道?”
阮浓忽然扳过他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你真不知道?”
独孤冥从容的摇头:“不知道!”
阮浓放开他的脸,忽然撑开他的手掌,自己垮上他的膝盖,独孤冥下意识用手臂环住她的腰,阮浓勾着他的脖子,与他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又问:“你不知道?”
这个暧昧的姿势令独孤冥热血沸腾,下身立刻有了反应,但此时硬件条件实在欠缺、
无奈之下,他一口咬住她的耳朵,低声警告:“还没人敢对我做这些……等我好起来……”
阮浓甜甜一笑,好像冬日里的暖阳,看的人心里痒痒的,暖暖的……“等你好起来,你想怎样?”
独孤冥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阮浓将他搂的更紧,鼻子蹭着他的脸:“我等你好起来,你快点好!”
这一瞬间,好像所有的过往,所有的利用,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愤怒都一并被她的一句话抹去。
离开她的这段日子里,他刻意不给自己有闲暇的时间,但是,总有那么一点空隙让他不由得往她身上想。
比如,每天早朝过后,他会将自己埋进书房,帮父王批阅着数不完的奏折,那个时候他会想,幸好他的阿侬没来,要不然她会疯的。
比如,回王府的时候,偶然撩起帘子看见路上有一位姑娘穿着一件十分新潮的裙子,他会想,如果他的阿侬穿也一定很好看!
独孤冥闭上眼睛,对自己说,承认吧,独孤冥,你根本不能彻底的忘记这个人……你没有本事让自己冷静,没有能力做到真正的舍弃。
阮浓蹭着他的额头,小声又小声:“独独,不如……我们重新开始吧!”
前面发生的一切统统作废,从现在开始重新认识,重新建立一段没有任何杂质的感情。她觉得,她可以做的更好!
阮浓见他不说话,一颗心都吊起来了。
半晌,只听见独孤安静的微笑:“阿浓,我叫伊阙!”
伊是南朝的国姓,代表着这个国家最尊贵的身份。
但是对于他来说,从有记忆的那一天开始,他已经开始痛恨自己的姓氏,痛恨这个姓氏带给他的痛苦与挣扎,好像一道永远摆脱不掉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他,所以,离开皇宫之后他用母亲的姓氏,独孤。冥,是地府的代表着地府、幽暗、黑夜的意思。他觉得自己适合这个词,所以便一直自称独孤冥。
大多数的时候,他甚至会忘记自己真实的名字。而对于阮浓,她是不一样的,她有资格知道自己的过去。
阮浓只有片刻的惊讶,之后她很正常的说了一句:“可我还是觉得独独好听!”
独孤冥微微一顿,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但是满手的纱布让他无从下手,加上纱布已经被血染红,弄脏了她就不好了。
“帮我换药吧!”
“恩!”
接下来,阮浓用平生最谨慎的动作帮独孤冥拆掉纱布,每抽掉一层,她都会问,疼不疼。
独孤冥只是安静的摇头。并没有回答。
等一切都弄好了,阮浓擦了擦汗,璀璨夺目的对他一笑:“好了!”
“你那么高兴做什么?”独孤冥好奇的看着她。
阮浓一歪头,不假思索道:“当然啦,这种献殷勤机会可不多!”
独孤冥能受一次伤那该多稀奇啊!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才是!
独孤冥无奈的摇摇头:“睡觉吧!”
重新开始这句话说的轻巧,但真正实施起来却非常难。
夜已深,是该就寝的时候了,阮浓装作很贤惠的样子铺好床,自己脱了衣服把被子捂的暖暖的,等候独孤冥,可是本该准时出现在床边的那个人却迟迟不肯过来,依旧老僧入定般的端坐在桌子边上。
“独独,你怎么还不来?”阮浓握着被子一角催促!
独孤冥瞥了一眼床上的那位,心里无味交杂。怎么说呢?床上的那个就是阿浓,他们刚刚决定重新开始,这些,他都能接受,但是……他没有办法接受她现在的脸。
身子是阿浓的,脸却是安平的!他想抱着他的阿浓好好耳鬓厮磨一番,但是,一睁眼,所有的想法都因为这张脸而弄的兴致全无,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独孤冥暗自恼怒一声:“阿浓,这张脸你带着很好玩么?”
“没用的,除非用一种特殊的药水,要不然拿都拿不下来!”
独孤冥撑住自己的额头,天,他还要对着这张脸过多久?
“独独,你有没有想过,现在飘渺宫的那个阿侬会不会是安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