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飞奔上前一把扶住容浔,喜极而泣:“王爷……”
容浔动了动唇,眼眸掠向大帐内缓缓走出的身影。
“阿浓……”喊完这一声,身子一歪,倒在知秋肩膀上。
“快把他拖进来!”阮浓出声命令。
知秋连忙将容浔拖进大帐,并吩咐军医过来。
容浔气若游丝,腿上的麻药被水冲尽,剧烈的疼痛令他神智突然变得清晰异常,他一把扣住阮浓的手:“你来这里做什么?”
此时此刻,他当然不会幻想阮浓是为了他才来这兵荒马乱的地方。
阮浓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伸手按住他腿上的不断冒血的伤口:“你怎么样?”
容浔现在不能死,这是阮浓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皇后能按兵不动到现在,就是因为不知道容浔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容浔真的死掉,三十万大军压下,北朝肯定会被践踏成一片血海。
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军医慌慌忙忙进来,一见到容浔满身是血,呼吸都停止了,而此刻,容浔却镇静异常。
用力扯开衣袍,露出中箭的大腿。
“箭矢射穿我的大腿骨,压着我的大动脉,阻挡血液流入大脑,现在我左边脑部有些麻痹,右半边的身体有瘫痪的可能。快将箭矢拔出来……”
军医开始忙碌,阮浓呆呆的在一边看,她的目光落在容浔的腿上,那上面原本缠了一道小布头,她记得,是逍遥七七身上衣服的颜色。
“七七呢?”阮浓轻轻问道。
容浔疼的倒吸一口气,看了看她的肚子,咬着牙回答:“他……他回去了!”
阮浓倒退一步,脸色豁然煞白,眼底浮现一层惊恐:“不……不可能,七七不会回去的!你说他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阮浓感觉身下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处留下,正在忙着帮军医料理容浔伤口的知秋猛一回头,惊愕的大叫:“阮门主……你出血了!”
虽然是男人,但是也听过一些关于孕妇的说法,不到生产日期出血是危险的。
容恒瞪大眼,顾不得腿上的痛楚:“快去看她!”
阮浓捂着肚子,一脸痛苦,而她的眼睛却死死的盯住容浔腿上的布条。
血顺着她的腿一直流下,染红了裙摆,她身子一晃,歪倒在柔软的榻上。
知秋懵了,不知道是先救容浔,还是救阮浓。
阮浓是飘渺宫的门主,这次千里赶来助他们一臂之力,如果她此刻有丝毫差池,太子也不会放过他们。
但是容浔同样命在旦夕,重伤在身。
千钧一发至极,阮浓豁然抬手点住身体穴道,身子一歪,倒在软榻上。
侍卫提着三个产婆陆陆续续进来,知秋连忙命人在大帐中间挂一道白布遮挡起来。
“不好,姑娘出血了!”
“快拿布,烧水!”
阮浓为了防止自己情绪波动,居然在最后一刻,点住自己的穴道逼迫自己晕过去,以此保住孩子。
产婆忙碌起来,而在她们旁边,容浔这里也是一片混乱。
不同的身影来回走动,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容浔喘着气,尽量不让自己晕过去,听着旁边产婆小声的议论,容浔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军医趁着容浔魂游太虚,猛的拔出箭矢,顿时血液飞溅,容浔吭都没吭一声,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面布的放向。
“啊……”耳边传来阮浓痛苦的低叫。
她醒了,是被生生疼醒的。
容浔痛苦的闷哼,因为军医正在为伤口上药,药粉蛰的伤口好像有数百只蚂蚁啃食一样。
“姑娘撑着点……”
“王爷……”
两边都有关切的声音,却是对着不同的人。
这时,帐篷的帘子被人用力掀起来,闯进来四个人。
看见容浔他们吃了一惊,当他们看见帘子的另外一边,四个人的脸上刷的变成雪白色。
“出去出去……男人都出去!”产婆连忙催赶他们。
四人却如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脑中只剩下满身是血的阮浓,那血好像怎么也流不尽,如同水一般从榻上滑下,在地上形成一圈血洼。
东恒身子一晃,就要往里冲,却被知秋挡住:“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如果不想你们关心的那个人有事,就请出去等候!”
东恒瞪着眼前的刀疤脸,刚想动手,却被西易跟北辰风拉住:“东护法,他说的对!”
他们在这里只会关心则乱,让产婆无法好好的为阮浓接生。
东恒被他们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但是他们并没有走,全部围在帐篷外面等候。
“啊……啊……”阮浓的叫喊声从里面传出来。
阮浓并不是娇滴滴的小姐,她从来不叫疼,从来不喊苦,现在叫成这样,那是多么的疼啊!
整个军营都能听见这惨烈的叫声,铁血的将军们,统统围拢过来,这并不是看热闹,而是一种期待。
打了一辈子的仗,在他们眼里,只看得到人是怎样死的,却从真正见识过崭新的生命如何诞生。
夜越来越深,大雨越下越烈,好像倾盆而倒,遮天蔽日,整个天空一片黑暗。
忽高忽低压抑的叫声响起,帐篷外的众位士兵将军也随着叫喊声,心一会低,一会吊高。
整整两个时辰,里面除了疼痛的叫喊,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负责探查的士兵两滚带爬的跑过来:“不好了,敌军正在向我方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