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善恶经济学:从人性探寻当今经济问题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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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徒劳的爱

徒劳的爱

吉尔伽美什努力修建一道前无古人的城墙,这是整个故事的中心情节。吉尔伽美什不惜一切代价,试图提高其臣民的效能和效率,甚至禁止他们与妻儿老小见面。所以,人们开始向众神诉苦:

吉尔伽美什残酷地奴役乌鲁克城的年轻人,

他让慈父见不到爱子,

他让少女见不到新郎。

勇士的女儿,应是少年的新娘。8

这与城市在崛起过程中的地位有直接关系,即城市成为管理郊区的中心。“乡村邻居这时有了距离,他们不再熟悉和平等,他们沦落为仆人,其生活受到各种权贵的监督与控制,例如军官、文官、地方长官、维齐尔(译者注:□□教国家高官)、士兵等,后者直接对国王负责。”9

这一原则如此遥远又如此贴近。甚至在今天,我们也生活在吉尔伽美什的设想中,即人际关系以及人性本身会阻碍工作和效率。如果人们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徒劳的事情上,应该取得更多的成就。即使在今天,我们仍经常把人性领域(人际关系、爱情、友谊、美丽和艺术等)视为没有收益的事情。也许唯一的例外是繁衍,唯一一个真正与生产有关的事情。

这种做法不惜一切代价,只求效率最大化。这是以牺牲人性为代价的经济强化,去除了人类身上的所有人性气息,退化为纯粹的生产单位。源自捷克语的“机器人”10这个美丽的词汇完美地表达了这一点。这个词来自古捷克语和斯拉夫语的“罗伯塔”(robota),意思是“工作”。退化为纯粹工作机器的人就成了机器人。这部史诗为卡尔•□□提供了很大灵感,他顺手拈来,将其作为一个绝好的史前例证,用以说明个人遭受的剥削,以及与家人和自身之间的隔阂。11

从远古时代起,将人们变成会说话的机器人,这样的统治一直是暴君们的梦想。每一个暴虐的统治者都认为家庭关系和友谊会阻碍效率的提高。在社会乌托邦中,或者更准确地说,在反乌托邦中,把人变成生产和消费单位这种尝试也显而易见。这种经济需要的仅仅是会说话的机器人,正如经济人模型所漂亮地——尽管也是非常痛苦地——展示的那样,经济人纯粹是一个生产和消费单位12。下面是几个这种乌托邦或者反乌托邦的例子:在柏拉图设想的理想国度中,他不允许士兵家庭抚养自己的孩子,而是必须在孩子出生后,立即将孩子送到专门的机构中。13反乌托邦也有几个类似的例子,例如,赫胥黎(A.Huxley)的《美妙的新世界》(BraveNewWorld)和奥威尔(G.Orwell)的《一九八四》,在这两部小说中,人类关系和情感(或者说任何人性的表达)都是被禁止的;一旦触犯,会遭到严厉的惩罚。爱情是“毫无必要的”、徒劳的,友谊也是如此。这两种情感对集权主义体系具有破坏性(正如在小说《一九八四》中所明确表现的那样)。友谊也是毫无必要的,因为即使没有这玩意儿,个人和社会也能生存。14正如刘易斯(C.S.Lewis)所说的:“友谊可有可无,就像哲学和艺术一样……它本身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仅仅衬托出存在的价值。”15

在很大程度上,今天的主流经济学有点类似于这样的概念。新古典经济学的模型将劳动视为产品函数的输入值。但是,这样的经济学并不知道如何在其框架中构建人性(人类特征)。然而,会说话的机器人却很适合这样的经济学框架。正如约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Stiglitz)所说:“新古典经济学最伟大的‘创造’(有人说是‘见解’)之一是,将劳动视为与其他任何生产要素同类的因素。输出被描绘为输入的函数——钢铁、机器和劳动。数学公式将劳动视为与任何其他商品一样的东西,让人们慢慢地习惯于相信劳动也是普通的商品,诸如钢铁或塑料。但是,劳动与其他任何商品之间有着很大的不同。对于钢铁来说,工作环境无关紧要,我们不需要关心钢铁的福利。”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