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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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允诺挣扎

高小花突然在高家屯失踪,引来众多村民的猜测,也成为大家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屯子人家少,谁家有啥事情,都难逃村民的眼睛。这天,大胜娘来到王大婶儿家中,想验证小花是否真的出走了。此时,王大婶儿正盘腿坐在炕上,嘴中嗑着瓜子,见大胜的母亲推门进来,热情地打个招呼,让其坐下。说:“我说胜子他娘,今天怎么有空闲来了?”高大胜娘挨着王大婶坐了下来,不慌不忙地说:“他婶子,没有事情就不能来了?随便来看看小花和孩子,这母女俩命苦啊!”

王大婶儿眼睛瞅着大胜娘,吐了一口瓜子皮儿,笑着说:“是啊,不过她和孩子已经走了,也不知道这娘俩去哪里了,我也在惦记她们。那天早上,小花只扔了一句话,说是到外边串串门儿,就急匆匆抱着孩子走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这屯子的老少爷们的嘴可不饶人,说是小花去会什么情郎,说这话还算是好听的呢。唉,女人守寡,没有影子的事情都能编得像真得似的,你说小花是那样人吗?”说完,王大婶儿瞟了高大胜娘一眼。

大胜娘沉默了一会儿,对王大婶儿说:“嗯,女人守寡本身就不容易,就怕风言风语说闲话,埋汰人。小花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很懂事,她能上哪去呢?”

王大婶儿神秘地凑到大胜的母亲耳边,说:“屯子里的人有的说,城里人时兴‘傍大款’,没准小花真会去。小花人长得水灵,很招人爱。他们说这些我可不信,我知道你家胜子前几天可是回来了,看他模样,在外边混得不错,说什么还要带几个人出去打工,兴许小花跟胜子走了?”

高大胜娘脸一沉,说:“俺家胜子可不会干这样的事情,回来对小花一字儿没有提,别瞎说。”

王大婶儿撇撇嘴继续说:“这个可没有准儿,孩子大了不由娘啊!你说胜子是哪天走的?”

高大胜娘说出了儿子走的时间后,王大婶儿放下手中的瓜子,擦去沾在嘴巴上的瓜子皮,说:“这就对了,小花和胜子是一天走的。”

得知小花与高大胜一天走的,大胜娘心里“咯噔”一下,暗想,一定是胜子把高小花带走的。胜子啊,你怎么不听父母的话啊,主意可真正。这事情能瞒住父母,能瞒住屯子里的人吗?让你爹知道了非气炸了肺不可!

“他婶子,我得回去。”大胜娘再也坐不住了,说完,头也不回,自顾自地走了。

刚到家门,就听到高海山在土屋子里咆哮着:“小犊子,就不让我省心啊!造孽啊!怎么养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高大胜娘推门进来说:“老头子,你也知道了?”

高海山脸中透着怒气,颤抖地端着烟袋杆,说:“能不知道吗?全屯子人都知道了,这个小犊子净整丢人现眼的事情,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大胜娘劝说着:“光生气有什么用?还是想个法子吧!”

高海山狠狠吸了几口烟,又将烟袋锅重重地在炕沿边磕了两下,说:“你说这小犊子,凭自己是个大小伙子,找什么姑娘不行,非得找高小花?虎了吧唧的。两个人都过上了,我能想什么法子?唉!”

大胜娘焦急地说:“那也不能这样挺着不管啊?”

高海山气得面色灰白,放出了狠话:“你能不能不在那里磨叽了?明天我去城里找小犊子,如果不听我的话,我就不认这个儿子了,永远别登家里这个门!”说完后,躺在炕上直喘粗气。

大胜娘知道老伴儿的脾气,倔劲儿上来了谁也说服不了,过这个劲儿就会好些。只好摇头叹一口气,看着老伴不做声。

高海山按照儿子提供的地址,来到兴业房屋开发公司员工公寓。此时,已经是中午12时,高小花为女儿小张慧找到一家幼儿园入托,办理完手续刚回来。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刚进屋不久,就有了敲门声。打开门,高海山就挤了进来,嚷着:“小犊子,你给我出来说个清楚,没有出息的东西!”在室内转了一圈,没有见到高大胜的踪影。转身对身后的高小花说:“小花啊,和叔说实话,大胜上哪里去了?”高小花慌忙回答:“叔,他到工区上班了,你这是?”

“你还好意思问,你和胜子怎么回事?你得和我说清楚,你们都是祖上留下的子孙,是不能通婚的。再说了,大胜至今没有结婚,她要找也要找个大姑娘,也不能找你,知道吗?听叔叔劝,你们俩在一起不合适,懂吗?叔叔求你了!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事情,你如果不答应,我就不走了!”气势汹汹的高海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听了高海山的一席话,高小花鼻子一酸,哽咽地说:“叔,我知道我们都是一个祖宗留下来的,可到我们辈分已经过了10代了,婚姻法是允许我们结婚的。再说了啥年代了,还计较这个,我们是相爱的,你就忍心拆散我们?”

高海山额头青筋绷紧,又从沙发站起,说:“你不计较,我计较!我说小花啊,你们都该懂事了,不为我们考虑考虑,这让我们老两口在屯子里怎么抬得起头啊?”

“叔,我尊重你老人家意见,可以替你们考虑,可是你们替我们年轻人考虑了吗?尽管我守寡,有个孩子,但是,你不能剥夺我和大胜爱的权利啊!”高小花痛哭着说。

高海山越听小花的话,内心越觉得心里沉闷,对小花说:“小花,天下男人多得是,怎么就盯着大胜不放。别嫌叔说话不好听,你们的事情我坚决不答应,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忽然,高海山面色青紫,嘴唇抽搐并发出微弱、令人难以听懂的话。

慌了神的高小花,稍微镇定后给公寓物业打了电话,求助找120救护车。

很快,高海山被救护车送到东安市人民医院抢救。

急救室门外,高小花蹲在那里抽泣啼哭,她不仅为高海山生命担忧,而且心里很自责和内疚,不应该与老人家争吵顶嘴,一旦老人家有个好歹,自己也会后悔一辈子的。

迅速赶来的高大胜,扶起痛哭中的高小花,说:“小花,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啊!”高小花拥在高大胜的怀里始终哭泣着不说话。

高大胜双手抓住小花两肩,目光直视小花,说:“说话啊,你要急死我啊?”

小花用袖口擦了一下泪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难过地说:“胜子,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我,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这样。”

“唉!”高大胜松开手,扭身将后背留给了小花,手拍打着医院走廊的墙壁,露出痛苦的表情。

“谁是患者的家属?”从急救室出来一位女医生询问。

高大胜急切回答:“医生,我爹病情怎么样了?”

这名女医生摘下宽大的白口罩,看了高大胜一眼,说:“患者病情平稳了,是冠心病发作引起的,现在需要住院观察治疗。”

高海山住院治疗半个月,细心的高小花一直陪伴着他左右。她知道高海山绝不接受自己与高大胜的结合,做晚辈的尽自己所能,算是抚慰老人心中的创伤吧。

出院那天,高小花趁高大胜办理出院手续之际,对高海山说:“叔,是我小花不对,惹你老人家生病了,请你老人家原谅!尽管我与胜子有感情,但是,我不想再惹你生气了。我想好了,决定与大胜只保持一种兄妹关系,把这份爱埋在心里,不会再做出格的事情。我们在这里会共同努力,追求我们各自的幸福生活。”高小花说完,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手捂着嘴,拼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跑出病房。

回到公寓,高小花忍不住自己情感,趴在床上,手捶打着床垫,号啕大哭。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大胜啊大胜,我们相爱为什么这么难?老天爷啊,为什么对我这样不公平?这就是命啊!她真的想不通,可现实又无法摆脱束缚。她绝望了,失神地从床上爬起,走向阳台。面对喧闹的城市景象,她顿时感觉孤独与无助。徘徊于阳台,彷徨中她想到了死,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得到解脱,不再有忧愁和尘缘的烦恼。她打开阳台的窗户,一阵风吹来,刹那间,大脑中仿佛闪现出女儿张慧那张稚嫩的笑脸,神智立即清醒了许多。我死了,张慧怎么办,今后她怎么活啊?想到这里,走回房间,对着镜子,梳理着凌乱的头发,自言自语地说:我要活下去,要为女儿活下去。既然无法改变别人,只能改变自己,把大胜忘掉,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将父亲送上长途客车后,高大胜急忙赶了回来。气喘吁吁的他,急促地敲响房门:“小花,快开门!”

小花倚靠在门前,哭泣道:“胜子,你回去吧。你的心思我懂,我们以后只能做兄妹了。求你了,请不要再打扰我了。”边说边顺势蹲在房门内痛哭着。

高大胜急切地说:“小花,你到底怎么了?我是爱你的,你让我进去好吗?我有话和你说。快开门!”

“我不听,不听,快走开!”高小花仍在不停地哭泣着。

高大胜倚靠着门外,内心揪心地痛。面对近在咫尺的爱,却如同横在眼前的门,将爱隔开。仰望着走廊昏暗的灯光,似乎爱的光亮也渐渐远去,消失在了茫茫黑暗中。他不知道小花和父亲说什么,但是从父亲与自己分别时候的犀利眼神,让他强烈地读出了些什么。自己精心设计私奔的幸福,瞬间好像要蒸发得无影无踪。爱得如此疲惫,爱得如此煎熬,让自己难以自拔。

高大胜沉思片刻,说:“小花,你要冷静,我们从屯子里走出来不容易,不管今后我们怎么样,我永远爱你,有困难一定要找我。我手里有郭主任闲置的房子钥匙,挂在门的把手上,明天你们娘俩住那里吧。好好休息,照顾好张慧。再见!”高大胜说完,迈着沉重的脚步进入了电梯。

此时,高小花突然打开了房门,望着电梯门口楼层指示灯序号逐渐地由大变小,又立即转身关上门,又一次号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