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德海精心安排下,高大胜彻底改头换面了。寸头,西装,领带,腰带,皮鞋,袜子……将高大胜包装得得体、绅士。
走下车,王佳领着他回到了郭德海的办公室,得意地对郭德海说:“郭主任,你看我给他包装得怎么样?”
郭德海瞪大那双鼠眼,上下打量着高大胜,说:“嗯,不错,像个白领。王佳眼力不错啊,会打扮人,我特满意!”
王佳浅笑地靠近郭德海耳边,嗲声嗲气地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嘛!是不是啊?主任!”
此时,高大胜听了,心里直犯嘀咕,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要搞什么名堂啊?再看看这两个人的眼神儿,让他很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两手握在一起,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郭德海诡秘地对高大胜说:“老班长,精心为你打扮,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让你体验城里人的生活,改变观念。人靠衣服马靠鞍,有良好的形象,谁都不会怠慢你,懂吗?”
高大胜似懂非懂,说:“哥们,你到底演得哪一出啊。你给我弄成这样,这哪是打工啊,我这是?”
郭德海笑着说:“老班长,你以为出去打工就是挖土方,背麻袋赚钱?你错了!这样包装就是为了让你成为一名高级打工者。实话告诉你吧,今天中午我邀请几个朋友吃饭,都是有身份的人。其中,东安市兴业房屋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田万鑫,即将是你的上级,你是他的总经理助理。”
高大胜听说自己立即成为什么总经理助理,更晕头转向了。惊愕中,问自己:我啥也不懂,能行吗?还不如干点实实在在的活踏实。于是便对郭德海说:“哥们,我的斤两自己知道,别作弄我了。这岗位我干不了,还是安排别人吧。这饭啊,我也不吃了!”索性要脱掉那件崭新的西服。
郭德海上前,拉住他的手说:“老班长,犟脾气又上来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改。改了就不是你的性格,对不?哈哈,别和我犟了,你不干也得干,由不得你,这个事儿我决定了。嘿嘿,再说了,你不会干,还不会学吗?这个岗位是我特意为你选定的。一方面考虑你是我的战友,有这个情分,我能不帮你吗?另一个方面,我了解你善良,耿直,聪明。只要你拿出在部队时候一半的精力去做,会很快适应这个岗位。我是实心实意帮你,认认真真为你考虑出路。你要好好想一想,我说的对不对?”
听了他一席话,高大胜又惊讶,又感动。惊讶的是没有想到为自己安排这样的位置,深感意外,这到底为什么呢?感动的是这小子用心良苦来帮助我这个涉世未深的战友。嗯,得识抬举。高大胜的心静了下来,平和地说:“好,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干不好,你得帮助我。”
“这就对了!走,我们去万福大酒店。”郭德海的心情瞬间阴云转晴,在满脸的赘肉挤压下,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儿。
万福大酒店在东安市享有盛名,服务设施齐全,装饰装潢考究,集餐饮服务于一体。由于待遇好,引来全国各地的大学生前来打工,服务员们个个青春靓丽。郭德海领着高大胜、王佳鱼贯而至,服务员站在门前一排像迎接贵宾一样,很有礼貌地说:“欢迎光临!”领班是个身材高挑,面目清秀的女孩,见到郭德海,忙上前迎接:“欢迎郭主任,这两位是你的客人吧?你预定的8号房间在二楼,请进!”郭德海点了点头,笑着说:“呵呵,嗯,知道的。老班长随我来,王佳去点菜。”
中午12点,客人到齐。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惹得高大胜直流口水,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丰盛的宴席。
这时,郭德海示意服务员斟满客人的酒后,说:“各位,今天有幸请大家吃点便饭,嘿嘿,都是老哥们,老朋友了。也没有别的意思,首先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朋友,我的老班长--高大胜。”此话说完,在座人员的目光瞬间集中投向了高大胜,高大胜拘谨地站起,又坐下。
郭德海接着说:“我今天邀请各位来,是为老班长接风洗尘,希望老班长精神愉快!来,大家共同举杯,欢迎我的老班长的到来!”众人站起,举杯相碰表示欢迎,只喝了一口。有些酒量的高大胜,心想,为了不让客人笑话,也表示一下诚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郭德海眼角扫视高大胜,笑着说:“大家看到没有啊?我这个老班长,为人很实在,表示对大家的尊重,已经干了这杯酒,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把酒干了?呵呵。”大家听他这样说,也陆续端起酒杯,一口将杯中酒喝干。
郭德海与其他人寒暄了几句,对高大胜说:“老班长,我给你介绍一下在座各位朋友。”当介绍到东安市兴业房屋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田万鑫时,高大胜恭敬地起身与他握手。中等身材的田万鑫,方形脸,金丝眼镜挂在脸上,略显斯文地说:“欢迎,幸会!你来之前,郭主任已经把你的情况介绍给我了,以后我们是同事,需要我们相互支持,相互关照啊。”高大胜谦虚地说:“我是来学习的,还请田总经理多多指教啊。”
此刻,郭德海打断两人的谈话,补充地说:“刚才我忘记介绍了,我的老班长,在部队的时候,就很精明能干,为人也很豪爽,我们之间亲如兄弟。从明天起,正式上任东安市兴业房屋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助理,以后,多请各位给予关照!”
东安市兴业房屋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田万鑫接着郭德海话题说:“放心吧,郭主任,他是你老班长,也是我们老班长。是你的兄弟,也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会关照他的!”
高大胜很聪明,知道自己面对这些人,是不能乱“放炮”的,所以,不敢多言。但是论酒量,这些人却甘拜下风。几经推杯换盏,七八位客人个个晕晕乎乎,烂醉如泥。
郭德海和王佳没有喝多少酒,十分清醒,暗里在观察高大胜的酒席间的举止言行,心中更加有了谱儿。
酒后,高大胜被送至兴业职工公寓,郭德海、王佳两人驾车离开。
进入房间,有些醉意和疲惫的高大胜昏睡在松软的床上。
醒来时,天色已暗,华灯初上。他伸了伸腰站起,来到17层公寓阳台上,东安市的夜色尽收眼底。大小车辆流星般地在宽阔的街道中穿行。一排排的街灯宛如繁星,点缀着城市的繁华,远处成片开发的建筑工地不时传来施工机械的轰鸣声,隐约可以看到灯光下还在忙碌的工人们。
看到眼前的景象,高大胜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泛起波澜。不走出大山,就看不到山外的世界如此精彩,不走出贫困落后的山村,就摆脱不了贫困带来的窘境。小花,你好吗,你是否明白我的心思?沉思中,他更多了一份牵挂,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月亮,更迫切期待着高小花尽早来到这座城市。
突然,发出了“咚咚咚”的敲门声,转身回到了室内,打开房门,只见王佳穿着一身运动装站在了门口,手拿着保温饭盒和一个包裹,露出甜蜜的微笑,对他说:“睡得好吗?”
高大胜放下舒展的上臂,对她说:“嗯,很好,这里条件不错啊!你怎么来了?”
王佳佯装生气地说:“怎么,就让我这么样在门口站着,不欢迎我?”
高大胜这才恍然大悟,尴尬地说:“对不起,我这人脑子笨,反应慢,光顾着和你说话了,快,快请进!”
进入房间内,王佳把包裹、保温饭盒放在茶几上。环顾四周后,坐在椅子上,对高大胜说:“大哥,我带来的包裹里有给你新买的衣服,经常穿的衣服要挂在衣柜里。衣服脏了,你可以随时送到楼下的洗衣店,那里给你们公司提供免费洗衣服务。今天晚饭郭主任不能陪你,考虑你刚从乡下来,对当地不熟悉,中午又喝酒了,晚间最好吃点软东西,对身体有好处。我给你买了一碗馄饨,你趁热吃吧。从明天开始,你就餐的地方就在本楼的一楼。好了,交代清楚了,我走了,再见!”王佳脚步轻盈地走出房间,身后留下了一缕薄荷香水味道。
王佳走后,高大胜切身体会到了这位昔日战友的贴心关怀,有着无限感激之情。也让他深刻地感觉到现在的自己生活环境与高家屯生活环境相比,犹如从地狱走向了天堂。他难以置信,这幸福来得太快了,容不得他去认真思考,去选择,似乎在空中悬着,沉浸在梦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