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冷静地一摆手,说:“他还没调包呢,皮包的拉链也还没拉上呢。”
话音未落,白手套已经再次从窗帘后面转了出来,依旧拿着那个纸盒…
晨光拿起麦克风问道:“后台各单位注意,我是0号,你们从楼下是否能看到楼上包间窗口的动静?”
耳机里传来回答:“0号0号,我是8号,我这个位置可以看到窗帘在动,但看不到别的情况。”
此刻,白手套已经将纸盒轻轻放回了吴晓鬟的坤包,并慢慢拉上了拉链,然后飘然回到了窗帘后面。
晨光的耳机里立即传来呼叫:“0号0号,我是8号,包间窗户里扔下来一包东西…白手套从窗子里出来了…夜视镜也只能看到白手套,那只白手套帖在外墙上,开始向地面滑下来了!”
晨光立即对着麦克风说:“各单位注意,我是0号!前台各单位远地待命,后台各单位围住饭店后墙。”说罢站起身来,对车里的几个组员叫道:“行动!带上强光灯!”
几个便衣警察迅速地从监控车里跳了出来,奔向饭店后方。鸿鹄食府的后面也是一片停车场,不大,已经停满了品牌各异的高档轿车,几个人分散从汽车缝隙中间迅速向饭店后墙靠拢。
后墙和后院远不如前面那么辉煌漂亮,灯光昏暗更无任何装饰,无数个排风扇和厨房巨大的排烟筒都对这后面,使后院的空气浊热不堪,还带着刺鼻的油烟味,所以许多常客因爱惜车辆,都不会把爱车停在后院,但来晚的食客们还是会把空气污浊的后院给停满车辆。
晨光轻轻来到8号组员小洪的位置,那是在一辆雪铁龙C5和一辆大众辉腾轿车之间,他蹲下用手碰碰身边的小洪,小洪用枪指了指他们正对的后墙中部。晨光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拢眼神看去,朦胧中看见一只白手套正帖在墙上,慢慢向下滑动,由于饭店一层的层高至少相当于普通楼房的两层半,所以白手套还没滑到地面。晨光暗自纳罕,他所见过的“白手套”能飞檐走壁,怎么现在行动如此迟缓?难道上次撞车内伤不轻?
这时跟着晨光合围过来的组员都已就位,埋伏在密密层层的车辆之间,分别通过耳麦向晨光报告了位置,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弧形包围圈。晨光又抬头看了看饭店楼顶的狙击手的位置,楼虽只有五层,但也黑黢黢的看不清楚。
这时身边的小洪轻声说:“头儿,你看墙根那里有一个纸包,就是从二楼包间窗户里扔下来的。”
晨光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小洪又小声说:“头儿,怎么夜视镜也看不到他啊?到底是人是鬼?”
晨光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他是鬼,我们就是钟馗!”
此时此刻,沈琴打开了鸿运包间隔壁鸿翔包间的门,含笑优雅地冲里面的食客微一躬身,说:“不好意思,包间会客区的窗帘有些小问题,我去检查一下,不会打扰你们的。”
食客中为首的长发男子见是个体态婀娜、如花似玉的美女领班,便乐呵呵地点头说:“你请便请便,检查好了过来喝杯吧。”
沈琴不卑不亢地以笑作答,然后就走到屏风的另一头,站到了窗帘旁边,轻轻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隔着玻璃窗侧目向外望去。鸿鹄食府整个建筑略微向后呈V字形,后院的停车场基本上就是夹在V字中间。鸿翔包间和隔壁的鸿运包间正好在V字的两边,从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白手套”的行踪。只见那只白手套如一只手,手指向上紧紧按在后墙上向下滑落,已接近地面。外墙表面上有薄薄一层油腻和灰尘混合的污垢,手套滑过的墙面被擦出了一道明显的痕迹,露出了外墙砖的本色。沈琴不禁奇怪,这“白手套”素来行动诡异,从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何以今天的行动显得如此笨拙,虽然贴着墙面滑行也非凡人所能做到,但毕竟留下了如此明显的行迹,是此前没有过的。
在距离地面大约还有一米多的距离时,那只白手套脱离了墙面,缓缓飘向地面,拾起了地上的纸包。就在白手套拾起纸包的一瞬间,突然后院的停车场里同时亮起了三盏强光探照灯,从三个角度直射“白手套”所在的位置,就像舞台灯光照亮演员一样将那一点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同时,几个人影从汽车的间隙中窜了出来,举着枪迅速从不同方向朝“白手套”逼近。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沈琴的手臂。
在强光灯的照射下,那只白手套握着纸包悬停在了距离地面一米多的空中,一动不动。晨光和老廖等四位警员持枪呈半圆形向“白手套”逼近,在距离“白手套”还有大约不到十米时,那只白手套突然松开了握着的纸包,纸包掉在了地上,而白手套则慢慢举了起来,如果他还有右手的话,看上去这姿势应该是投降的意思。晨光立即示意其他警员停下脚步,自己独个慢慢靠近。
从三个不同方向照射过来的灯柱在白手套这一点交叉汇聚,如同无影灯,使那只白手套没有在后面的墙上留下阴影,晨光已经能看清手套掌面上黑灰色的污垢,那都是按在墙壁上滑下来时留下的印迹。虽然那戴着白手套的手举在半空,晨光还是不能相信“白手套”会束手就擒,所以枪口一直对着白手套右下方估计应该是他身体的位置,一步一步地逼近。
在雪亮的灯光和黑暗的背景作用下,原本根本看不见的厨房抽油烟机喷出来的淡淡烟雾变得十分明显,从“白手套”所在位置飘过时,包括晨光在内的所有警员都惊异地看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形,烟雾无法通过这个人体的所占据的空间,只能从旁边飘过,如同那里有一块空气被掏走了,掏成了一个人体的形状。晨光一阵兴奋,说明自己的判断没错,“白手套”确实是个人,但为何他不能被夜视镜看到,难道人可以没有热量?
更令晨光和其他警员吃惊的是,他们所看到的人形似乎很瘦小,远不是想象中那样魁梧高大。但烟雾飘过即逝,灯光中又只剩下了那只弄脏了得白手套,再也看不到人形。
当晨光靠近到不足三米的位置时,白手套突然腾空而起,跳出了光柱笼罩的范围,极速向楼顶飞去。晨光虽吃了一惊,但这个情况在他意料之中,所以毫不慌乱,枪口继续跟踪瞄准白手套的右边,正要开枪,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枪响,声音沉闷,那是他们此次专门配备消音器的手枪发出的声音,目的是尽量小地惊扰民众。
已经飞到三层楼高度“白手套”猛地在空中抽搐了一下,原本张开的五指一下子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同时也停止了上升,在空中停下了,此时三柱灯光紧跟上来锁定了“白手套”在空中的位置。
晨光赶忙扶着腮边的耳麦说:“停止射击!”
在场所有的警员都紧张地注视着停在半空的“白手套”,还有几个被窗帘缝隙投射进来的强光惊扰的包间,纷纷拉开窗帘,食客们拥挤到窗边向外张望。
戴着白手套的手,在空中伸开又攥紧,并上下胡乱挥舞着,似乎在痛苦地挣扎。
晨光再次扶住耳麦说:“我是0号,外围和前台各单位,立即封锁现场,维持秩序,让楼上的人们马上离开窗边!”
这时,“白手套”停止了挥舞,突然从空中坠落下来。
三柱灯光紧紧跟随着白手套轰然坠地,发出了比一只手掉落在地大得多的声响,震起一片尘埃,在光柱中弥漫消散,一个隐约仰卧在地的人形再次显现出来,但转瞬即逝。
白手套无力地展开着,纹丝不动。
靠得最近的晨光立即冲了上去,敏捷地将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和自己的左手拷在了一起,其他警员也迅速围拢过来。
突然间,诡异的现象在他们眼前发生了,白手套旁本来一片空白的地面上慢慢开始显现出人形,如同肉色的烟雾在慢慢充满原本透明的充气娃娃,让人看得心惊目眩、诡谲莫名。
虽然那人形还没有完全清楚地呈现出来,但晨光已经看出来是一个腰身苗条的年轻女性,而且赤身露体,除了那只白手套,她一丝不挂。右胸部有一处枪伤,血迹从胸口到脚跟画出几条起伏蜿蜒的猩红痕迹,她在强光下显得煞白的肌肤与血迹形成强烈的对比,触目惊心。
晨光大惊失色,连忙对这耳麦叫道:“熄灭灯光!熄灭灯光!”
三束明亮的光柱同时熄灭了,由于强光突然熄灭,在场所有人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晨光虽然暂时看不到那个赤条条的的女孩,右手依然持枪指着那女孩的胸口,左手已翻腕扣住了白手套后面的纤细的手腕,等他的眼睛适应黑暗后,也已经探明和自己拷在一起的女孩已没有了脉搏,但手腕上还有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