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雪下得不紧了,又实在不想呆在顾家,萧允便说回去了。反正他礼数没失,做给外人看足够了。
“琰儿,我可不是不给你面子。如果是国师病了……”
“你望我师傅点好吧。再说了,皇上的身体如今全靠他保养,他病了你去替啊?”
太夫人见留不住人,便遣了顾琛和顾珉一起送出来。这也是要让两个成年的孙子在萧允面前刷存在感。
萧允果然便问了,“大舅兄还想回镇西军么?京中倒也有不少军职可以安排。”他着人问过了,这个顾琛倒是在边关洗去纨绔气了,还是值得拉一把的。
至于顾珉,琰儿心底就认这一个兄长,那当然是不能忘了的。哦,还有四房那个老三,算半个。据她说,算是除了顾珉顾家唯一从来没有大小眼看待过她的,只是那人父母都不大好。而且文武之道都差了点,一门心思做商人。
顾琛躬身道:“末将听凭王爷安排。”
“那成,这事儿我放心上,年后给你安排吧。四舅兄可愿去禁军?”禁军是天子掌管的亲卫,升迁快得重用。
“末将也听凭王爷安排。”
太夫人和大老爷闻说了这个结果,也算是可以接受了。毕竟顾珉和顾琰那曾经是合伙坑家族的,虽然造成的危害有大有小。但他们的关系铁那是毋庸置疑的了。而顾琛和顾琰却是一向不睦的,光他大闹顾琰十四岁的生辰小宴一笔人家就可以翻脸不认人的。所以,顾珉进禁军、顾琛待定但肯定不如禁军好的结果也算是不错了。
大老爷问顾珉,“你不再两不相帮,保持中立了?”
顾珉苦笑,“时势不允侄儿如此。而且就是我不参与,其实立场也早就定了。”
“那就好,我就怕你拧着谢绝了秦王好意。他如今可不缺人。倒是你到禁军,有机会直接接触到皇上。要是他还记得三弟,唉,不记得三弟,肯定也知道三弟妹。那对你是大有好处的。”
太夫人笑笑,意有所指的道:“还有旁的好处呢。”皇帝算是顾珉师伯,那国师就是不认自己是表叔,也是师叔啊。
这事儿她没有告诉大老爷,因为告诉了也无用,还可能引来不是很好的结果。那位国师大人明显是不打算跟顾家发生什么关联的。要是贸然做什么,搞不好弄巧成拙,索性就不让他知晓了。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旁的事儿,就是过年。想一想年前这几个月的惊心动魄,顾琰也不由得吁出一口气。总算是要平平安安过年了。比起魏王府来,他们家已经好很多了。
魏王这事儿,皇帝既然选择在年前办完,倒的确没出众人所料并不血腥。魏王一家子都贬做了庶人,据萧允说是老爷子说的怕他们成了庶人没屋住、没饭吃索性就全关内惩院管吃管吃了。至于期限是无期,除非后继之君养着他们烦了,或杀或放。
比起废太子一家,好很多了。没有直接杀掉魏王,也没有灭他的妻族、母族。看来老爷子年纪大了,心肠是软了。也或许已经杀了一个儿子,再杀第二个就有些下不去手了。不过他说了,他与魏王死生不复相见。这是连将来魏王哭灵跟上坟甚至是遥祭的资格都剥夺了。可见对他的失望之深。
据说下这个决定前除了问了萧允还让人去问过晋王的意见,毕竟晋王差点被他害死,萧允一家子也差点被他害惨。可是他们能说什么呢,难道还非要逼着老爷子再杀一个儿子么?都说这样就够了。倒也没有假惺惺的替他求情,毕竟皇帝也还没要他的命。只是做到这样,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至于同党,也只是夺官流放,但其子孙二十年内不得科举。后一条就有些狠了,起码三代才有可能恢复元气。不过也活该,敢掺合夺嫡之事。不过听说其中有人说早知道皇帝拿到那个匣子是一把火烧了了事,他们就不会被逼上魏王的贼船了。千金难买早知道啊,要是早些将那上头的事儿自首,说不得就不会有这么大的祸事了。
皇帝既然已经仁慈了一回,干脆好人做到底,让那些流放的官员过完大年开春再上路。要不然三九、四九走在路上,怕是冻也冻死他们。
因此,这一次萧允参与抓人、抄家、审案倒没有背上太多骂名。一则他是苦主,二则那些人其实还不算太惨。人心同情弱者,却也不会同情到他们那里。尤其很多人听说魏王是刺探到皇帝将要驾崩,然后对晋王下毒手嫁祸秦王,唾弃他的人别提有多少了。他的同党游街的时候,扔青菜、鸡蛋甚至垃圾的不知凡几。
这两日,秦王府的斥候探到伴随着晋王终于要回府,楚王府有些动作,听说就是那个姓丁的老头儿出的主意。先是透露了晋王回返的时间和路线,这样一来便有了百姓自发到城门外去迎接晋王的举动。毕竟他主政期间很有些轻徭薄赋的举措,又有有心人刻意引导,自然可以把人煽动起来。还不只这样,那些人还煽动了百姓自发去庙里、观里祈福。当然,引导的过程做得颇有些润物细无声,并不太露痕迹。
因此,将近四个月不曾出现在人前的晋王在朝野面前狠狠的刷了一把存在感。让人知道了他在普通民众心底的地位。
闻讯后,萧允看一眼顾琰,后者道:“咱们家我也让人去师傅主持的道观添了香油钱祈福。”别人一看就知道是秦王府点的祈愿灯。
“嗯,这样很好。”
晋王一开始知道一些,但事情还是被搞得有点出乎他意料了。进城的时候来了那么多百姓,他在马车里撑起身子露了个脸,有百姓大声呼喊‘王爷要保重啊!’
晋王含笑点头,放下车帘轻道:“略过了!”
张侧妃道:“这也是百姓爱重王爷才会如此。王爷这些年做了什么,百姓都看在眼底。得民心者……”
“闭嘴!”
“是,妾身失言。”
到了府门前,四个壮实稳重的侍卫上马车抬起了晋王身下的软榻。晋王此时比顾琰还在围场时看到的稍好些,但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毕竟是鬼门关转了一圈亏损了元气,不是短时间可以补得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