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则被太夫人遣去孙家,对这事做个交代。至于秦家,太夫人带了三夫人亲自去。四爷夫妻自然是回四房去。顾询不想回去听顾珏和顾珲哭闹便留在了东院。太夫人又不在,他便转悠到顾琰的西厢房来了。
顾琰颇为不想接待他,她方才还在想茯苓到底给渣爹把绿帽子戴上没有,就看到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没奈何,起身屈膝行礼,“父亲来了。”她可不会自恋到认为顾询是来安慰自己的。他这样的人,从来想的就只有自己。
果然,顾询在她这里坐定,便开始絮叨他这些年被茯苓压制的总总,以及知人知面不知心。顾琰耐着性子听了小一刻钟才算完。末了顾询终于想起来了说了一句,“琰儿,你受委屈了!”
顾琰心道,她受得何止是委屈而已。不过方才听顾询把茯苓说得跟画皮美人一样凶狠毒辣,她心头竟然不由自主的起了些同情。当然,对顾询更鄙视了。从头到尾,被骗了的人是茯苓不是你好不好。她很想问一句,你说茯苓欺骗你,那我娘呢,我娘有哪点骗过你,有哪里对不起你?可是,时机未到,只能忍了。
“父亲还因为偏听偏信打过你一巴掌,你怎么不对我说呢?”
顾琰心头翻个白眼,你给过我机会说了么。再说了,没有人证物证,谁信啊?就是有,那个时候说出来,能有今天这个效果?谁会为一个没根没基的外室女去得罪家世尊贵的五夫人?太夫人也不会啊。自己还是靠着在这件事上识大体才真正入了她的眼的。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父亲也是被人蒙蔽了,何况事后你还送了我一盆名贵的盆栽。”那一盆被三夫人救活后又分种成功,如今已经给顾琰挣进了数百两银子。所以提起这事儿,她颇为愉快。
顾询看她果然没有怪自己的意思,高兴的道:“琰儿喜欢那些名贵花木的话,以后父亲多买来送你。”
早些年怎么不这么做,那样自己这会儿怕是进账几千两了,现在她都快离开了。也罢,到太夫人开口要将她送人的当口,怎么还得一年多呢。能多挣一点是一点,就当是渣爹付的抚养费了。
“嗯,我的确挺喜欢的。”
“好,回头父亲看到好的,就给你买。”顾询现在对茯苓心生恶感,对她所出的儿女也跟着不喜。尤其方才顾珏和顾珲口口声声的责怪他不护着茯苓让他觉得让众人面前失了为人父的威严。现在到了顾琰面前,才感觉好些。心道怪不得母亲也喜欢她,果然是个可人意儿的。
顾琰小时候酷似顾询,简直像足了八九分。这长大了就不是那么像了,顶多六分。于是这么看过去,顾询就看到了几分颜氏的影子。想到颜氏,他颇有些心虚,“琰儿,父亲回去了。你以后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了。”
“嗯,多谢父亲。”
嗣后,不知道是心虚愧疚,还是迟来的父爱爆发,顾询往顾琰这里送了不少好花草。顾琰还是拿去三房拜托三夫人帮忙养着。她其实自己也会种了,可是放在东院,很容易就被发觉她拿出去卖的事。而三夫人一天无事,就以侍弄花草为乐。
而且,东西在三房,要让顾珉的小厮替她拿出去卖也方便。三夫人说过顾琰两次,让她不要钻钱眼里去了,被人知道了不好。顾琰就笑着说京城贵妇不也大多有自己的铺子么,只是请人打理而已。她这个也是一个道理。
至于茯苓被关进祠堂一事,秦家比较满意这个交代。对于太夫人‘带病’上门的低姿态就更满意了。而孙家,暂时也是默认了,无话可讲。
顾琰寻思着她得去祠堂看看孙茯苓,彼此也算是明里暗里交了几回手,一直扮着母慈女孝,还从来没有敞开心窝子说过一回话。不过,她去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了解太夫人有没有私下对孙茯苓做出什么承诺。要知道,那天被押下去的时候孙茯苓可是想喊破她娘的事。当然,也可能就是作势要喊提醒一下太夫人,就算把她关起来了,她依然有法子散布消息。
要是自己去了,孙茯苓把事儿和盘托出,那就说明太夫人私下没搞小动作。要是没说,那自然就是太夫人那里已经跟孙茯苓沟通好了。没准过几个月她就能从祠堂出来了。这可不行,自己受了那么多欺负,怎么能让她如此轻松就出来了。
当晚,顾琰便让小菊提了个灯笼陪着自己去祠堂了。
太夫人得报,淡笑道:“还真去了。”
肖嬷嬷道:“十二姑娘受了那么多苦,这会儿想去瞧瞧仇人的境况也是难免。”痛打落水狗,也是人之本性。
太夫人用手撑着头,“我似乎把这丫头教得太好了,教得都有些不受管束会自作主张了。”从前顾珂还没有定亲,顾珏也还是竞争对手的时候,她可不敢有事情瞒着自己。而这一次,却是什么都安排好了。难道以为如今攀上晋王,这个人选真的非她不可了么。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让她这样认定。这样只会让她对顾家的感激减轻,也会让她日渐不受管束。
“琅丫头也定好人家了,珏丫头跟我不是一条心。那就只剩下瑾丫头了。”顾琳出嫁后,四夫人便张罗着把顾琅的婚事也订了下来。其实原本就是因为顾琳在前头,必须赶紧将她嫁出去,这才仓促给她定了个穷秀才。顾琅的婚事则是早看好了的,是一个男爵府过继的世子。
去年顾琰在顾家一枝独秀成定局以后,四夫人就死了让顾琅跟顾琰去争的心思,另外给她物色对象了。所以现在唯一能为太夫人所用,用来压制一下顾琰的便只有顾瑾了。
“那丫头也是有心眼的,比她那个老实头的姨娘强些,你去同她聊聊。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什么从小交好,到了利益面前还不是什么都不是。只要瑾丫头听话,日后自己自然给她安排一门好婚事。
顾琰一路闲庭信步一般就到了祠堂外,说起来她还没有进去过呢。
看门的婆子自然不敢就放她进去,顾琰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塞过去,“王婆子,你拿去打点酒喝。”五两银子,就是这二等婆子三个月月例还有多了。而且眼前的十二姑娘正是最风光的时候,就连里头的五夫人也是因为得罪了她被算了总账关进祠堂。自己一个二等婆子,焉敢真的和她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