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怎样听一首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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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各有所长,又配合默契——德国汉谢尔弦乐四重奏乐团

舒曼《第一号弦乐四重奏》、莫扎特《第十七号弦乐四重奏》、海顿《降E大调弦乐四重奏》、门德尔松《第六号弦乐四重奏》,一台音乐会,四部作品。

最叫我惊喜的是海顿的《降E大调弦乐四重奏》,又以结尾处为甚。两把小提琴、一把中提琴和一把大提琴那么默契地停顿、出声、停顿、出声……把海顿性情中的俏皮尽数传达。海顿啊,四重奏之父、交响乐之父、莫扎特的老师、贝多芬的老师,被后人敬献了如许多尊称,就是离别于盛年,我想象中的他也是白胡子老爷爷了。事实上,他谢世时已87岁高龄。1772年左右问世的第31号到36号《四重奏嬉游曲》是海顿在弦乐四重奏领域成功的开始,这六部作品甚至被一些学者认为是海顿的“巅峰之作”,别名《玩笑四重奏》的《降E大调弦乐四重奏》,是其中的一部。别名取得好,“玩笑”二字在这个德国汉谢尔弦乐四重奏乐团演绎的过程中无处不在,把我随生活琐事而来的阴霾一扫而尽。想来,音乐真是好东西,像海顿,夫妻长年不睦疏离,因此没有子嗣,却能在作品里时不时地“种”下一朵朵喜不自禁的花蕾,傅聪说海顿是音乐家当中最幽默的,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因为海顿拥有天空一样开阔的胸怀。

门德尔松的《第六号弦乐四重奏》,颠覆了我脑子里固有的门德尔松,确切地说是颠覆了《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和《无词歌》里德门德尔松。叙事宏大、心事浩淼是这部作品的主题,所以,我们听到的音乐语言不再纤细、柔美,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而是波涛汹涌、海阔天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实在要我听出熟悉的门德尔松,就在第三乐章的慢板里了,那种悲悯,是沿袭了他作品中一贯的情深意切,却要比旧作深重许多。说是作品完成于他告别这个世界前两个月,彼时他正被姐姐去世的噩耗压得喘不过起来。但是,门德尔松毕竟还是那个能让巴赫的《马太受难曲》复兴的门德尔松,第四乐章《很快的快板》里,那个我熟悉又喜欢的门德尔松,又回来了。

一场音乐会,能够收获两部作品,我已经相当满足了。也许,对四重奏这种演奏方式,我还不马上悟得,上半场的两部作品舒曼《第一号弦乐四重奏》和莫扎特《第十七号弦乐四重奏》体会不是很深,这跟“汉谢尔弦乐四重奏”无关,姓了汉谢尔的三位兄妹从模样到琴艺都非常出挑,至于四重奏团必需的默契,他们兄妹还会缺少?尽管如此,我还是更青睐乐队中唯一的外姓人、大提琴马蒂亚斯·拜尔卡·卡尔薛,这个左脸颊上有一块朱红胎记和亚麻色头发的小伙子,在加演一部现代作品时,左右开弓地将大提琴变成了强化节奏的绝佳乐器,听得人心旌摇荡,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当然,还要拜东方艺术中心演奏厅所赐。这个演奏厅在我听来音响效果要好过隔壁的音乐厅,且可以容纳的人数对分享一场室内音乐会来说恰到好处。 那晚的听众素养真是没得说,音乐家在台上的时候,大家能让整个演奏厅里静谧得只有音乐在流动。音乐家不在舞台上的时候,大家就算是彼此要交流,音量也控制得可用优雅来吹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