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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Δ形影相吊

找对时机,方能事半功倍。这句话说的是唐一品。

正当尤曙光一家人为“小三儿”之事为难之时,多次在李婉华面前声称不再涉足她的家事的唐一品,让“小三儿”事件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

小三儿并非李婉华,尤曙光才是小三儿。

新闻每天发生,视角各有不同。尤曙光对自己这个新身份哭笑不得。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一个老不咔嚓要长相没身材的老男人,有生之年也有机会当一回小三儿!

但是,他必须接受这个身份。因为可恶的唐一品编出的理由不容他不答应。

唐一品走后,赵迎春坐在床上到天黑,嘴里只念叨一句话,我的男人是小三儿?我的男人是小三儿……自己整天口口声声说的“小三儿”居然是自己的男人,赵迎春想不通。怪不得曙光说什么都不愿意承认李婉华是小三儿呢,闹半天他自己才是小三儿。这种事要让一个男人对自己老婆承认,当然难以启齿。赵迎春寻思,自己病了十几年,不是不能接受曙光有过这种事,可是要点在于,小三儿,小三儿啊!前两天我还认定别人是我老公的小三儿呢,结果过两天情况变了,其实我老公是人家的小三儿。这个要命的要点过于突然了。曙光怎么能给人做小三儿呢?

齐大妈看着赵迎春死活都想不通的样子,很怕她钻牛角尖。虽然担心,但是她必须说服自己闺女相信并接受“自己老公是小三儿”这一事实。

因为,就在下午唐一品上门之前,齐大妈和唐一品之间达成了一个口头协议。

齐大妈事后说她其实并不想与唐一品同流合污,但是,既然迎春误会婉华是小三儿,那大家肯定不能再继续一起住下去的,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就必须搬出去住,可是八方街的房子还没盖好呢,住哪儿去啊?而唐一品就是抓准了这个时机问了她一个问题,她觉得很有道理。

“你闺女打从一醒来,就毫不怀疑的认为她现在所住的这套房子就是你们尤家自己的,结果你们家出了小三儿,反而要搬走的是你们,您怎么给她解释?把这么好的一套房子留给小三儿了?你感觉你闺女能答应吗?”

齐大妈就是被唐一品的这句话给问住了。而且,唐一品说他现在比谁都更希望赵迎春健健康康的,谁敢再给赵迎春制造变回植物人的危险处境,他第一个不答应。因为他现在是个一心想为社会慈善事业出把力的人,他希望天下所有病人摆脱一切病痛,让全天下的家庭和谐宽裕美满幸福。

齐大妈并不相信唐一品这么快就改性了,但她愿意相信,假如他们全家愿意从李婉华的房子搬出去,这个人可以马上帮他们解决一套房子——现房。

于是接下来,齐大妈这样劝导女儿,好歹曙光还是咱家的人,只不过做了点儿不太光彩的事……可是工作做了半天,赵迎春丝毫没听进去,因为你们所有这些人说的这些话,其实我并不信。

确切地讲,赵迎春是没全信。到底真相是什么,必须亲自核实。

又要核实!

当然,这一次赵迎春不会再假装植物人,那个办法代价过大周期过长。这回她要采取简单直接、方便快捷的方法,找一个既知道她家全部实情,又肯对她说真话而且她也信得过的人,来核实清楚。

这个人,不在她的家里。

王大冲第一眼在自己家门口看见赵迎春的时候,恍惚间以为是他自己走错了地方。这女的怎么找到我家来了?

“特别惊喜吧?”赵迎春对她和王大冲之间的友谊很有自信。

够特别!够惊喜!尤其是这身打扮。王大冲牵强地笑着,一直以来,他所看见的赵迎春从来都是穿着睡衣拖鞋,不是在床上躺着,就是在轮椅上坐着,冷不丁换上皮鞋加外套,倒显得挺精神,尽管胖点儿。

赵迎春也这么觉得,十几年才出一趟门,我容易吗?

可不是嘛,十几年才出一回门,就想着先上我家的门,我比你还不容易。王大冲尽管不情愿,但就冲这份殊荣,也得请人家进家里坐坐。他很好奇赵迎春是怎么找到他家的,好像没听说过她以前的工作跟刑侦有关系。

赵迎春说起自己以前的工作,以前她是她们厂工会的,厂里人多事情杂,她管的事情也杂,搞好精神文明除了定期组织文娱活动,还包括平时解决好职工们思想方面的问题,经常到职工家里帮他们调解各类关系,今天去这家,明天到那家,想找个熟人的住处还不是手到擒来?

赵迎春正说着话,听见里面房间里传来阵阵挠房门的声音,问王大冲,“家里有人啊?”

“一群不听话的小朋友,”王大冲随口回答,“这帮小崽子,把屋里弄得个乱七八糟,一个个让我给收拾了一顿,老实了。刚才我去给你开门,怕他们集体外逃,就先关起来了,这会儿又不消停了,又等着我收拾他们呢!”

……一群小朋友……集体外逃……关起来……收拾他们……赵迎春一联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刚才她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一直不见有人来开门,还以为敲错门了,原来王大冲居然在家……以前总听家里人说王大冲这人爱玩儿、没正形,自己还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总说王大冲不好,爱玩儿能有多出格,原来他……他有这样的特殊癖好……虐童癖?!!!

“你怕吗?要是不害怕,我就把他们放出来了。”王大冲问赵迎春。

赵迎春脸色都变了,愣着没敢答话。

“你也害怕呀,那你跟我也玩不到一块。”

当然玩儿不到一块。赵迎春想马上离开。这一瞬间,她后悔自己不该只身唐突地来到一个并不十分了解的男人家里……可是那些被锁起来的孩子们怎么办?

赵迎春听见那个房间的房门被指甲划出吱吱的响声,她仿佛看到里面的孩子们奋力抓门,试图逃离魔窟,鲜红的血从指甲缝里流出,她更加恐惧……这种恐惧感,在她昏睡的十几年当中曾经多次出现,她想从黑暗中冲出去,她反复奋力尝试,却始终无法醒来……压制住内心的恐惧,赵迎春毅然来到那扇房门前,她必须帮助被困在黑暗中的人打开封锁住出路的这扇门……咔咔作响的房门被赵迎春一把推开,眼前的情景让她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房间里,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家庭动物园,海陆空全齐了。

泰迪犬和小腊肠围着赵迎春摇尾巴讨要吃的;房顶上站着一对鹦鹉和一只鹩哥,窗台上假寐的大白猫时刻伺机袭击它们;屋角,一只足有一口炒锅大小的乌龟慢吞吞地趴着……王大冲托起一只小松鼠,抓了一把松子递给赵迎春,让她喂小松鼠。

“瑞普,瑞普,再来一颗……”

小松鼠捧着松子吃得很欢实,赵迎春喜欢得不得了,同时心里惭愧,刚才是怎么了?那种曾经在昏睡中经历过的恐惧感,自从苏醒之后还未出现过,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出现在别人的家里?赵迎春无法解释,好在那一瞬间的胡思乱想一下子就被这满屋子可爱的小动物化解掉了,它们的主人多有爱啊!

王大冲滔滔不绝地讲起这间屋子里最繁盛的时代,上个月刚送人一只加菲猫,一只流氓兔,还有一只唐老鸭……“干吗不送给我呀?”

赵迎春从小就喜欢小动物,而且是特别喜欢,可是一直没条件养,尤其没想过在家里可以养这么多。就她家以前八方街那房子,人都挤不下,哪还塞得下它们呀!王大冲没想到赵迎春这么喜欢小动物。

“早说呀,直接送你多好,你不早说……”

“你也没告诉我呀!”

两人互相抱怨着,大有相知恨晚之势。赵迎春自己也变成了一只小动物,全然忘了自己今天是干吗来的……今天赵迎春来找王大冲,家里人不知道,确切地讲,她出门,家里根本就没人知道。

李婉华在父亲家住了两天,尤曙光给她打过多次电话,但她没接。因为唐一品告诉她,齐大妈找他要一套房子,方便他们全家搬出去,包括……女儿女婿。事情找到他头上,唐一品答应了,尽其所能帮人解困。

所以,李婉华不接尤曙光的电话,不想听,也不敢听。

她不希望接通电话后,听到的正如唐一品猜测的那样,自己丈夫告诉她,他决定和他的另外那几位家人一起搬出去住了。可是就目前的局面,除了这样做,尤曙光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解决吗?

“其实,到今天,我觉得尤曙光挺不容易的,正直、坚毅、孝顺、爱护家人,你看上他,也是因为看到他身上的这些优点吧?而且你可能认为这些正是我或者王大冲身上所不具备的优点。”

从唐一品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话,倒让李婉华很稀奇,“你这人现在居然学会看见别人身上的优点了!”

唐一品说他所说的这些,自己一直都知道,而且也很善于发现别人身上的优点,不然怎么能做一个知人善用的好老板?他只是不愿意当着情敌的面承认他好。夸赞情敌,那不是等于承认自己不好吗?

今天为什么愿意当着李婉华的面称赞尤曙光的优点?唐一品的回答是:尤曙光的这些优点有时候不但起不到好作用,反而会变成一种压力和拖累,害人又害己。

一派谬论。李婉华摇头,这人还是当年那样,很善于黑白颠倒。

姑且算是谬论,但是今天的谬论跟当初的不同。唐一品侃侃而谈:“尤曙光就是一直被他身上的那些美德拖累着,十几年对一个植物人妻子不抛弃不放弃不嫌弃,这才有了后来赵迎春的苏醒,也正是因为已经成为他前妻的赵迎春醒了,他现在的家庭就直接受到了影响,可他偏偏又是个孝顺的女婿、慈爱的父亲,同时他还是个善良的男人,娶了一个同样善良的新老婆,你们谁都不希望看见他前妻因为在知道了自己被离婚的真相之后,再度变成植物人,结果,你们俩就悲剧了。这就是你们俩共同的优点,可也是所有善良的人的弱点,伤害别人,又拖累自己,害人害己不算谬论吧?”

李婉华没做声,一直听他讲完他的谬论。“可你不是正打算朝一个善人发展吗?”

“我是这样打算,也确实在这样做,你觉得,我具备成功改造的条件吗?”

李婉华审视了唐一品一会儿,一个人是否可以改造好,不是她说了算的,不过她很愿意给予他希望和鼓励,毕竟,一个人愿意做好人绝不是件坏事,也毕竟,这个男人曾有一度是她成长中重要的一部分,如果他一无是处,也不可能成为这个“一部分”。

“其实你以前也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只不过你有一些做得不对的或者说不恰当的做法,你是坚决不承认,比如说……”

“比如说,”唐一品接过话题,主动自我剖析,“我当初为了发展自己的所谓事业,让你……让你为我们的前途做一些小小的‘周旋’,那时我还振振有词,说但凡是个有点儿头脑的人都不会因为周旋而让自己受伤害……”见李婉华沉默不语,唐一品小心翼翼地问她:“还在怪我?”

杀人不过头点地。主动剖析错误,形同主动忏悔。人家自己都认识到也承认自己有些事做的不妥,假如还继续戳着人家鼻子尖,说人家这不对那不好,那不就成了她李婉华做人有问题了?

唐一品深有感悟,真没想到,“理解”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那个时候我还认为你是妇人之见,太不理解我的雄心壮志,对自己的男人不够支持不够包容,后来回过头想想,看清楚自己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是自己当初太利欲熏心,太自以为是,太好高骛远,太自私自利,太急功近利,太不择手段,太……”

“好了好了,”李婉华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再说下去,这人就确实无药可救了。”

“那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得救吗?”

唐一品一语双关。李婉华不回答。

唐一品扮作可怜兮兮地叹了口气,“唉,没救了,那我可怎么办呢?”

李婉华故意指东说西,“一个浑身毛病一无是处的人,怎么救?要不你去常青中医馆,看看那儿有没有什么好药方。”

唐一品喜出望外,“你是说,只要咱爸不反对,我就还有救?”

李婉华白了他一眼。唐一品分明看到,这白眼里少了什么东西——厌恶。

……

此时此刻,赵迎春和王大冲这两个小动物爱好者相见恨晚。李婉华和唐一品也渐渐融洽。和尤曙光有关的两个女人与他的两个情敌相谈甚欢,只有这个骑自行车的男人,形影相吊……尤曙光给李婉华打了多次电话,她都没有接。不在店里,应该就在父亲家里,既然她不想接电话,最好先别去打搅她,等她心情好些了,自然会听他说话。

蹬自行车……

尤曙光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齐大妈风风火火地跑出来。

“迎春……迎春不见了!”

Δ共同爱好

赵迎春在王大冲家受了伤。因为一只乌龟。

王大冲难得遇到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一时高兴,就把自己压箱底的好东西拿出来给朋友看,那是他多年来积攒的动物标本,最难能可贵的是,多数是他自己制作的,所以他把这些东西当宝贝一样保存在一只木箱子里。搬出这只箱子时,险些砸到由此经过的乌龟,赵迎春为了保护乌龟的小命,结果自己被鞋跟一崴,整个人摔在地上,宝贝没看到,人就受伤了。

好在,到医院检查后,只是扭伤了脚。

王大冲把一瘸一拐的赵迎春从医院搀扶出来,后悔自己多事,没事给她看什么宝贝,她从家走的时候好好的,我把她送回去就瘸了一只脚,他们家人还不定怎么讹我呢?可是又不能把一个病人扔下不管,王大冲决定把赵迎春送到她家门口。

来医院的时候骑的摩托车,本来王大冲还担心赵迎春受不了他的车技,没想到她居然一点儿不害怕。上次骑摩托车送尤曙光去民政局,尤曙光坐在后面紧张得够呛,这女的可比她男人强多了。

赵迎春说她觉得特别的飒!

王大冲立刻加足了马力,心里带劲儿,早说过他骑车就是飒,可惜别人看不懂,不是说危险,就是说他这么大年纪没正经……赵迎春坐在大哈雷后座上,很快就适应了王大冲的车速,而且脚也不感觉疼了,她索性摘下头盔,很是活跃。王大冲受其感染,不由自主又卖弄起车技,一时间,这一对年逾半百的老车手招摇过市,引来超高的回头率……结果,没“飒”出一里地,马路隔离带对面迎面一辆骑警,指着王大冲,让他停下。

“坏了,一显摆,超速了。”

后座上的赵迎春看见警察指他们,也慌神了。“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扣车呗!”

啊?!赵迎春扣上头盔,“那……那你还不加速?”

“加速干吗?!”

“甩掉他呀!”

王大冲愣了愣,这主意有意思!

猛然间,王大冲像打了兴奋剂,如脱缰野马,飞驰而出……摩托车在骑警的追赶下,驶进城际快速路。车道上的车辆不多,更显得两辆摩托车的车速极快,赵迎春不时地回头观察,负责汇报后面骑警的情况……骑警追了一段,慢慢掉在后面。

“甩掉了!甩掉了!”

骑警的装备不怎么地啊!这么容易就被咱们给甩掉了!两人遥望被甩远的骑警,兴奋欢呼!

警察可不是追不上,而是人家不追了,追出事故来,他也有责任,人家当然不会玩命跟他们飙车。况且这个违章骑摩托车的人超速百分之一百、带人、不戴头盔、闯红灯、拒绝警察执法,一切违章行为这一路上全都被电子监控拍下来了,就等着狠狠地挨罚吧……赵迎春意犹未尽,太刺激了!太不可思议了!可能是以前的工作太乏味,当干部做榜样好多年,整天浑身上下都板着,后来又躺了十几年,被压抑太久,要不是今天有机会坐王大冲的车和骑警飙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属于速度与激情型的。

关于坐摩托车,王大冲曾经试图熏陶他的两任前妻,还有他家的“小朋友”,他也曾经试图熏陶,同样没有成功。小动物她们倒不是不喜欢,一个是因为害怕,一个是觉得不卫生,而且以前孩子小,也怕伤着孩子。

赵迎春记得优优小时候,她想给孩子养只小猫作伴,尤曙光也是这么说的,怕伤着孩子。

“看来你和尤曙光也不是一路人。”王大冲把赵迎春评价他和他两任前妻的评语回赠给她。

“那不一样,你和你前妻……们那是已经离了婚的,我和我丈夫可还过得好好的。”

王大冲觉得这女人对老公的执着信任挺好笑。“过得好好的?你家都出了小三儿了,还好好的呢?”

小三儿!

听到这个词,赵迎春想起来,光顾着好玩儿和刺激了,把今天去王大冲家要办的正事都给忘了。她是来找这位值得信赖的朋友核实一个真相的。

那天,唐一品突然到访,说尤曙光才是那个家里的小三儿,而他们家里人一直瞒着赵迎春的正是这件事。证据是:他们家的车是李婉华的,婉装手工服饰坊是李婉华的,就连住的这套房子也是李婉华的,还有家里的家当,除了几个旧箱子柜子是原先八方街的旧房子里搬来的,剩下所有的全部都是李婉华的。唐一品说他揭穿这些,就是为了替他老婆讨回公道。怎么讨?物归原主,该搬回来住的搬回来,该搬出去的立马搬出去。只要赵迎春一家答应搬走,住房由他来解决,保证不比现在住的差。

赵迎春当然不信唐一品说的这些,且不说他是不是个小包工头,是不是随随便便就给得起别人一套房子,就说他和李婉华的关系,他是她的丈夫,怎么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老婆住在别的男人家?元旦聚会的时候还能那样配合自己老婆瞎胡闹?

唐一品解释是因为他对不起老婆在先,老婆才一气之下自己买了这套房子住,后来八方街拆迁,赵迎春一家没处去,正好唐豆豆是尤曙光班上的学生,李婉华得知老师家住房有困难,就主动提出来把三居中的两间房子租给他们家,也就是合租。谁知道,引狼入室,尤曙光住着房子还想财色兼收,勾搭起他老婆。

王大冲听完赵迎春讲的这些事,哈哈大笑。他从中猜出齐大妈肯定在这里面跟唐一品打配合了,也大致弄明白尤曙光对唐一品的“揭穿”为什么不做反驳,一个可能是因为,唐一品揭穿的并非真正的真相,尤曙光要是反驳了,反而对自家不利;还有个可能是,贪图白来的这套房;再有一个可能,就是两样都包括。

赵迎春见王大冲大笑个不停,有些不快。

“王大哥,我一直很尊重你,你是不是也应该尊重尊重我?”

“我不尊重你了吗?”

“人家的男人傍富婆当小三儿,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非常难堪的事,我跟你说这事就是因为完全拿你当自己人,可你不但笑话人家,而且连掩饰都不带掩饰的。”

“好好好,我掩饰一下。”王大冲使劲把笑憋回去,心里暗骂唐一品,你也太能编故事了。

赵迎春等王大冲不笑了,认真地问他,“我想听你告诉我,唐一品说的是不是实话。也就是说,我们家,到底谁才是小三儿?或者说,到底有没有小三儿?”她知道大家瞒她都是好意,但是她希望,王大冲——这个此时此刻她唯一信任的人跟她说真话。

看来,自己这个回答太重要了。王大冲着实为难了,又在心里骂起该死的唐一品,你编的破故事,倒把难题甩给我了,这荒郊野外的,就我们俩人,万一我实话实说,这位姑奶奶一不高兴,仰脖又昏睡过去了,我可就说什么都说不清了。可既然唐一品、尤曙光,还有赵迎春她亲妈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干吗把事情捅破,把危险往自己身上揽呢?

Δ吃醋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唐一品仍在李婉华身边呆着,不多说话,喝着李老爷子最普通不过的茉莉花茶,静静看着心仪的女人做绣活,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感。可惜他以前不懂这种境界。

晚饭做好了,芳姐喊大家吃饭,李婉华的手机响了,仍是尤曙光打来的。

“接吧,迟早要面对。”唐一品劝她。

李婉华接了。

但尤曙光打这个电话,为的却是赵迎春。

尤曙光和齐大妈把家附近找遍了,一直找到天黑也没找到赵迎春,人一着急,胡思乱想就跟着全冒出来了。不会是她因为家里出了小三儿,一时闹情绪,离家出走了吧?她离家出走到底是因为家里出了小三儿呢,还是因为自己男人是这个小三儿呢?离家出走不比潜逃容易,也是需要经费的,她能跑到哪儿去呢?

刚刚下班回来的尤优还算可以理智地分析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妈去找华姨了?”

李婉华和他们一样,没有答案。

接电话时,李婉华碰掉了桌上的丝线筒子,等她接完这个电话,丝线筒子已经被放回桌上,就连散开的丝线也缠好了。唐一品听说赵迎春离家出走了,当即开车送李婉华回家,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看见齐大妈时,老太太已经急得快哭出来了。没超过二十四小时,报警不给立案。在这之前,只能是找,不断地找。

大家正劝慰老太太,一束耀眼的灯光射来,随着摩托车的轰鸣,一辆哈雷大摩托车呼啸而来,稳稳当当地停在众人面前……众人看清楚骑摩托车的是王大冲的同时,也看见后座载着赵迎春。

比这个景象更惊人的是,赵迎春竟然双臂紧紧环抱着王大冲!

几位观众的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圆,惊讶程度一点儿都不亚于当初看到赵迎春从沉睡中醒来。

得知赵迎春扭伤了脚,并已经被王大冲送去医院治疗过,齐大妈总算一颗心放下来,在责怪完女儿之后,急着扶她回家休息。

尤曙光觉得没事了,想跟李婉华说话,却被赵迎春叫住。

“曙光,麻烦大家伙一整天了,还不让人家赶紧回家休息?”

赵迎春说着话,脚底下又是一拐,半个身子立刻倒在尤曙光身上。老太太下午找人没少跑路,这会儿说她累得腿都打不了弯儿了。尤曙光只好替换下齐大妈,搀扶赵迎春回家。赵迎春倚在尤曙光身上,跟朋友们告辞。

“婉华,小唐,这大晚上的,兴师动众的把你们夫妻俩也给叫来了,真不好意思,大姐没事,你们赶快回家休息吧!”

李婉华无话可答,唐一品替她跟赵迎春回话。

“大姐脚不好,快回家歇着吧,别惦记我们,我们这就回家。”

尤曙光不得不在赵迎春的“羁押”下,扶她进了楼门。李婉华盯着空空的楼门,心里不是滋味。

尤优把妈妈送上电梯,特意返回来找李婉华。“我爸派我来给你带句话,一切都是暂时的,困难很快就会解决,我爸让你一定要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明天会更好。”

李婉华亲眼看着尤曙光被两位领导押走,他要是有教给尤优说这话的机会,也就会直接跟她说一遍了。她知道这是尤优的一番好意,这种时候,这样的话由尤曙光的女儿说出来,似乎比尤曙光本人说出来还要暖人心,她从心里感激这孩子的懂事和体贴。

身旁还有两个男人等着送她回家,但是她宁愿自己打车回父亲那儿去。王大冲了解李婉华过去一直都嫌他开车太猛,肯定不会坐他的车。唐一品也丝毫不勉强,嘱咐李婉华到家后给他来个短信,别让他担心。

这两个男人今天都格外绅士。目送李婉华走远,唐一品这才开口问起王大冲。

“看样子,找到新同盟了?”

“二战呀你?整天同盟同盟的?这么大的人了,无聊不无聊?”

唐一品哈哈笑道:“可不是嘛,这么大的人了,跟别人老婆在人家老公面前假装玩儿暧昧,居然不怕惹火上身,这又是上的哪出新戏呀?”

王大冲不明白唐一品什么意思。

尤曙光也不明白,他对今天赵迎春和王大冲的行为很费解。作为心理医生的尤优认为这其实很简单。

“因为在我妈的认识里,你们俩依然是夫妻,既然是夫妻,就一定有自己的领地意识,身为雄性的你,看见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自然心里不痛快。别看你也跟别的女人勾搭着,可是这种雄性的领地意识和占有欲会让你本能的要夺回自己的东西,一旦令你妒火中烧,回过头来和那个侵犯了你私人所有的男人去争夺自己的女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下午一家人只顾着找人,都没顾得上吃饭,这会儿尤曙光和尤优在厨房煮面条,他拨弄着面条思考,在赵迎春的认识里,我本来就是她丈夫,还用夺回吗?

“简单说吧,这个女人就是想让作为老公的你——为她吃醋。”尤优是这样认为的。

尤曙光有些懂了,哦,然后我掉回头来争夺她,就顾不上外面勾搭的那个女人了。

吃醋。唐一品也是这样剖析王大冲和赵迎春的做法的,不过他认为这种做法其实非常幼稚,但这样也很好,既然王大冲很愿意听赵迎春摆布,那么这两个人大有前途。反正他自己已经距离成功很近了。

王大冲自从和赵迎春这次单独见面之后就病了。

回想那天赵迎春说过的话,王大冲感觉自己俨然成了赵迎春唯一最可信赖的人,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一个从小到大从没这么光荣过的人,被人信任成了一份负担,尤其是被自己一直欺骗的人坚信不疑地信任着,一不小心就得到这么大的殊荣,王大冲——焦虑了。

王浩带他爸去看医生。

王大冲见到尤医生就痛苦央求,“别让你妈这么信任我了,我矛盾呀!我痛苦呀!我纠结呀!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被人信任?”

新鲜!因为承受不了别人对他的信任硬说自己得了焦虑症?这种病,尤优治不了。

当然,主要还是她根本不想治,苦口婆心开导了王大冲一下午,他还是反复那几句话,抱怨自己被别人信任多么多么的痛苦,多么多么的纠结,搞得尤优也快焦虑症了。王浩也不好过,遇上这么荒唐的事以及这个荒唐的爸,他比他爸还痛苦。

本来王大冲只想借着跟情敌的前妻学跳舞追回自己前妻,结果自己弄巧成拙,装好人装得太像,让情敌的前妻真的把他当成好人看待了,反而给自己造成严重的精神负担。经过此事,王大冲深有感悟:做一个好人不容易,做一个假装好人的坏人更不容易。

焦虑啊……

Δ成败一瞬间

赵迎春“失踪”回到家的第二天,尤优搬到了单位宿舍。

她妈侦破华姨是小三儿,唐一品又指认她爸才是小三儿,不管谁是小三儿,不管有没有这个小三儿,现在华姨自己有房子没地方住,而他们一家却住着人家华姨的房子,尤优觉得,她爸妈让人家受了委屈,她总得替自己爸妈做点儿弥补,主动搬出来,至少给华姨一些安慰,依旧相信家里没人欺负她,而且家里现在的状况大家都是迫于无奈,并且有人在以实际行动支持她。正好,单位宿舍空出一间房子,既清静又能省出上下班消耗在路上的时间,方便她出国考试的复习,因此就果断搬来了。

唐豆豆监视不到尤优的行踪,自然又想起麻烦尤优的同党——罗贯才。

“人情欠的时间太长了,应该加利息了。”

唐豆豆说她不是讹诈,确实自己最近很忙。毕竟,设计大赛进入到全国总决赛,她再怎么出色,也是要在那上面花些时间和精力的,所以,隔离耗子和尤优这件非常重要的事就交给罗贯才去办。如果罗贯才有异议,她就去找尤优,欠她的人情让尤优连本带利翻倍地替罗贯才还清。

下完这番通牒,唐豆豆不容罗贯才分辩,一溜烟走了。她的确很忙,为自己感情的事忙完,还要去忙着安排爸妈的未来。

其中很重要的一环,是做通姥爷的工作。

就在唐豆豆陪着姥爷喝茶,做工作的时候,唐一品早已经把房子布置一新,鲜花和香槟,只等着时机成熟,随时迎接李婉华的到来,不,是回家。

他这次所做的准备,动静可不小,大动工程,把别墅重新装修了。他采纳豆豆给的设计,风格上并不比以前奢华,而是注重清新优雅的意境,为的是迎合李婉华的审美口味。他还特意把全家三口曾经的旧照片全都找出来,摆在屋子里各个显眼的地方,做完这一切,唐一品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这么说,你们父女俩都已经谋划好了?”

唐豆豆陪姥爷悠闲地品着茶,回答姥爷,“接我亲妈回家,怎么是谋划呢?姥爷,您难道不希望我亲妈和我亲爸爸在一块吗?”

唐豆豆并不知道她爸爸和妈妈曾经有过怎样的过节,也没兴趣知道,无非就是性格上的差异,观念上的不统一这类老套的原因呗,她相信,以爸爸如今的观念,那些差异和不统一已经基本不在了。既然没有深仇大恨,那么两个曾经相爱过的人怎么就不能拨云见日重归于好呢?

“你妈自己愿意吗?”

“我以及老唐他自己都切实感觉到,这一次,我妈妈对他的感情已经悄然在回归了,成功就在眼前。”

虽然父女俩有信心,但是光靠妈妈自己彻底回心转意,当然还是有一定的难度,所以需要有人在一边适时地加把柴,添把火,事情就很容易水到渠成了。

李常青告诉豆豆,有句话叫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唐豆豆也知道有句话叫做,“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人?哪个人?当然是说话有分量的人。

李婉华下班回来一进屋,父亲就问她,“打算在我这儿住到什么时候走?”

直白!给力!唐豆豆对姥爷的开场白又惊又喜,立马添柴加火。

“妈妈你看,连姥爷都嫌弃你了,还是跟我搬到爸爸那儿去住吧,那里只有鲜花美酒和笑脸,没人嫌弃你。”

“这些天尤曙光去找过你吗?”李常青接着问。

李婉华没说话。

“没有,是吧?”父亲替她回答,“不过他倒是去找过我。”

“哦。”李婉华心想,大概是赵迎春失踪那天,他去父亲那儿找人吧。

“是找你。我告诉他,唐一品最近总来看你,你们相处得很不错。”

唐豆豆喜出望外,姥爷太给力了。

李婉华也听出来了,老先生这不是故意挑拨别人夫妻关系吗?

“自己要是心里有数,别人挑拨又能怎么样?况且我不过是照实说,该怎么做,还得你自己拿主意,事情一味拖着可不是办法。”

李常青说完该说的,到院子里去了。唐豆豆趁热打铁。

“妈妈,你看姥爷都支持你和爸爸复合了,你就……”

李婉华不耐烦,“你去干你该干的事,别在这儿搅和大人的事。”

“好好好,我这就干我该干的事,给你前夫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一块回家。齐奶奶已经答应收下房子,没多久他们全家就搬走了,到时候,你愿意回咱们那套房子住,也尽可以随自己的便。”

“你刚才说什么?齐奶奶答应收下那套房子了?”

唐豆豆只顾着给爸爸拨电话,并没有意识到这话有什么问题,更加添油加醋:“对呀,答应了,答应得可痛快了,尤老师嘴上虽然没说答应,可他一直也没表示过反对,说明房子的诱惑力还是相当大的。”

“也就是说,那套房子并不是齐奶奶问你爸爸索要的,而是你爸爸主动提出送给人家的,为的就是让我对他们一家人更加失望。根据你刚刚提供的线索,我的分析准确无误吧?”

唐豆豆这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改口,“齐奶奶是个多么会算计的老太太?她主动找我爸爸要房子这事稀奇吗?我爸爸为了你,这才不计损失拱手送出去一套大房子,他房子再多那也还是钱呀!”

找什么理由都白搭,李婉华很是气愤,你可真是你爸爸的女儿。

“喂,我的公主。”

唐豆豆拨出去的电话通了。别墅里等候女儿好消息的唐一品询问,何时迎接公主和王后回朝。他哪里想到,李婉华看穿了他的诡计。

李婉华一把抓过唐豆豆手机,对那端的人说,“改变战术,投我所好,的确使我对你恢复了一些好感,可惜伪装毕竟只是伪装,你其实也还是那个你。”

本来唐一品听见李婉华的声音,他满心欢喜,没想到,却听到李婉华愤怒的指责。唐一品懵了,不明白出了什么状况?

“不明白吗?就让你的乖女儿给你解答明白吧!”李婉华把手机塞给唐豆豆。

唐豆豆还想挽回,“妈妈,别这么武断好不好,怎么说爸爸对你也是一片痴情一番好意……”

“你妈妈很感谢你,你爸爸也不会怪罪你。瞧,那边急等着听你做汇报呢!”李婉华说完出门去了。

原来我就是传说中专把好事搅黄的搅屎棍,得意忘形和功亏一篑,今天我一气呵成都做到了。唐豆豆只好在电话里向无辜的爸爸致以诚挚的歉意,本来以为时机已到,召唤你过来接妈妈,结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败就在一瞬间……都说娘家是避风港,小家有事,退回娘家。既然父亲也可以无原则地倾斜,那么,她只能到别处找安宁。李婉华给正在门口修剪花草的老父亲打了声招呼,准备走。

“这就走了?”李常青抬头问她。

“您不是说,‘该怎么做,还得我自己拿主意,事情一味拖着可不是办法’吗?”

李常青继续低头修剪花草。“你们俩倒是有灵犀,你去找他,他来找你。好好谈谈吧!夫妻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一块商量着总能迈过去。”

听见父亲这话,李婉华扭头一看,尤曙光推着自行车来了。李婉华明白了父亲的用意,父女俩会心一笑,多余的话不用再说了。

而此刻,做足了准备的唐一品万分失意。憋屈了半天,望着洋溢着春的色彩的房子,以及桌上的香槟和全家福,终于忍不住抒发郁闷的情怀: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

当你以为一个人已经认识到过去的错误,为他的崭新面貌感到欣慰的时候,突然间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伪装的,这种感觉,不是一个“失望”能形容得出的,它会让人质疑,今后该不该信任所有的人。

“别失望,你有我呢!”

李婉华和尤曙光一碰头,才知道又是唐一品拿房子做文章,再不碰头,就让他暗度陈仓了。尤曙光给老婆打气,该信任还是要信任,怀疑一切,只会让自己更累更孤独,信任别人,会让自己更有安全感。简单的几句话,让女人对整个世界又重燃信心。

不过,另外那两个人比较苦恼,唐一品为失去信任苦恼,王大冲正为自己被人过分信任苦恼,这俩人倒成了难兄难弟。

既然赵迎春听信唐一品编的故事,而且从她最信任的王大冲那里得到了印证,夫妻俩商量,不如咱们将错就错。

当下,李婉华回到自己家,向“房客们”宣布:唐一品犯了新错误,让我很失望,所以,我也只好让大家失望了,我这个房东又回来住了,咱们恢复房东与房客合租的关系。

接着,她宣布第二件事,唐一品许给大家的那套房子,他收回了。“因为他清楚,失去了我对他的信任,即便他拿出再多的房子,我也不会再回到他身边,因此,赔本的买卖他不会做,房子也就不赠送了。”

本以为齐大妈听了一定会大失所望,没想到老太太的态度居然是——太好了!并明确表示,“我早就说,出卖灵魂的事我们不做,别说房子他不给了,他唐一品就算把房子送到我手里,求着我收下,我也断断不会要。”

就在李婉华他俩回来前没多久,赵迎春和齐大妈母女俩还为“要不要唐一品的房子”这个问题有分歧,齐大妈认为这房子她收下光明正大,没受贿没做假户口,走正规渠道得来一套大房子,而且一分钱不用花,连税都不用上,为什么不要?赵迎春的态度则相反,天下那么多的房子,不住姓唐家的房子,咱们就没房子住了?没房子咱还可以租呀!

没想到这么快母亲就转变了思想,赵迎春大为赞赏,“妈,好样的。”

但尤曙光和李婉华并不相信老太太的觉悟可以如此迅猛地提速。难道又有人给她出什么新的馊主意?这是什么新路数,您能给点儿提示吗?

“指示”在李婉华的小车里秘密进行,因为要避开赵迎春。

李婉华在车外放哨,以防止不该知道的人突然出现。尤曙光在了解到齐大妈的意图之后,却很犹豫。

“这样行不行呀?传出去,人家肯定说我为了自己的幸福不择手段,把前妻推给别人。”

“你都说了是‘前妻’,你不管她,那是正常,你管她,那叫情分。谁说得着你什么?再说了,这是她亲妈的主意,就算有人嚼舌根,说得最难听,也不过是说她亲妈为了甩包袱算计亲闺女。有你什么事啊?”

“可起码也得托付给一个靠谱的人呀,那位……”

“你倒是个靠谱的人,可你俩当初在一块,过的什么样?”

老太太不是要批评尤曙光,而是他们所说的这个人,她现在看着比当初顺眼多了,最重要的是,确实看得出迎春对他很有好感。

他——王大冲。

这个人现在在赵迎春的心目里,不仅人好心好,还很有爱心,说起王大冲的“小朋友们”,赵迎春总是掩不住的喜爱,它们当中多数是被人遗弃的,被王大冲捡回家好好养着,没想到这人还挺内秀嘛。下午母女俩因为“要不要收下唐一品的房子”产生分歧时,赵迎春主张出去租房,可是现在市区里的房租贵得离谱,赵迎春经过考虑,居然想出一个好主意,问问王大哥,看他家的房子能不能匀出一间暂时过渡,凭他们俩的交情,租金肯定贵不了。

齐大妈有大智慧,由此又把“将错就错”的微妙作用延伸到了无穷大。

家人暗地里对赵迎春有了计划,赵迎春对自己也另有规划。

十三年前自信要强的赵迎春身体恢复到如今的状态,也恢复了当年自强不息的个性,自己丈夫傍上富婆不全是他的错,都是被她卧病多年所拖累的,为了解决家里的经济困难,他才不得已出卖自己,不管他是被迫还是自愿,既然已经出卖了肉体,咱们绝不能出卖灵魂。

所以,赵迎春要自强,要工作。

说做就做,赵迎春找出自己当年最好的衣服,这是当时为全厂文艺汇演,她做主持人时特意订做的一身套装,天蓝色的三件套,当年大家都说她穿上像空姐呢!还好,当时服装店给做大了,现在提着气也能穿得下,虽然样式有些过时,但色彩鲜亮,穿在身上立刻显得人精神十足。

赵迎春还特意化了妆,这样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年轻几岁,对找工作肯定有益。带了钥匙和手机,赵迎春自信满满的出门去了。

齐大妈见女儿描眉画眼,还打扮得那么乍眼,猜测她是不是去王大冲家商量租他房子的事去了?美人计吗?

不是吧?尤曙光听齐大妈这么说,没好意思说,就咱赵迎春这情况……施美人计……不现实吧!

“对,不可能,那样咱迎春太危险!迎春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尤曙光的老婆,这么干就跟红杏出墙一个意思,我闺女做不出这种事。”

既然老太太不放心,尤曙光打算悄悄跟着赵迎春,看看她到底干什么去,也好以防她万一出事,谁知老太太却不允许。

“你去干吗?当电灯泡啊?”

前女婿很无语,这老太太是有多想让她闺女嫁出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