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扎下营盘,开始烹羊宰牛埋锅造饭。战胜后的余韵,让喧哗声持续了很久,又渐渐归于平息。
穿行于云层中的一轮残月俯照下,军寨和俘虏营地时不时的被蒙上了一层清冷的光芒。
慕容煚借口巡查出了自己的营帐,军寨里内松外紧的防卫并没有给他潜行出营造成麻烦。
身形急纵,仿佛夜色下的大鸟,划过草原上方的低空,轻装的慕容煚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赶到了吐谷浑王陵的所在处。
眼前的王陵,坐北向南,高三十余丈,东西长五十余丈,南北宽近四十丈,从正面看和玛雅人的金字塔颇有几分神似。也许实景并没有文字描述的这般雄伟,这是因为,慕容煚从最近消化的记忆中得知,一丈和现代的一米差不多。
开皇年间隋文帝杨坚颁布政令,统一长期分裂后通行于各国的度量衡。合三斤为一斤,每斤超过了六百六十克。大业三年,杨广的新令又恢复古制,把一斤又分为三斤,每斤约合二百二十余克,军中悍将的武器重量一下子就人为的飙高了三倍,使重兵器的动不动就有着一两百斤的武器,很是能唬住不知真相的许多人。
但新令颁下,长度由开皇年间的一丈近三米缩水了三分之二,就很让人费解了。慕容煚只能将之归咎于杨广的好大喜功,看不到大兴三十丈的城墙,自己准备了许久的吐槽都只能硬生生的憋回去。
陵寝的封土从上而下。每隔一米,便有一层排列整齐、粗细一样的柏木横穿冢丘,共有九层之多。封土下面有三层用泥石混合夯成的石砌围墙。围墙的入口处整齐的罗列着碑文和翁仲。
慕容煚疾奔绕行着冢丘,想初步探查一下能不能判断出墓中甬道和墓室的位置,心中暗暗叫苦,想要挖掘将是个浩大的工程。
说实话,他并不想太过迁延时日,放弃军中的职衔也没有他最初想的那么淡然。资历无论是在现实还是穿越了的位面都有其价值,对于组建势力的帮助极大。而在这个世界厮混,有自己的势力和孤身投奔双龙两种境地,在他看来也是天差地别。
月亮在云层中轻轻的露出一角,一丝柔光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冢丘的封土上。虽然这具习武多年的身躯能勉强夜视,但借助微光,他突然发现了一处土质似乎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停下疾奔的脚步,慕容煚飘至那处异常,凑到近处仔细的观察起来。
“是盗洞。”他心里响起这样的声音。
虽然洞口隐藏的颇为巧妙,慕容煚还是发现了好几处破绽。
“被人捷足先登。”这是浮现在他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随即就开始纠结于要不要放胆一探,生怕做了无用功。
一边悄无声息的除去了洞口的伪饰,慕容煚一边又开始腹诽起守陵部落的无能失职,感叹其盗墓贼的神通广大。
这是一个直径一米五左右的盗洞,成年人想要进入大概要佝偻着身躯,一股浊气从洞中涌出,看来这个洞口被封闭已经有段时间了。
等着浊气散尽的半个时辰里,慕容煚的心愈发的往下沉,对此行的收获更不看好。
进入盗洞,知道无虞远方看到亮光,他用火折子点燃了携带的火把。幽深的通道延伸往下,跳跃的光芒无法照见远处的尽头。
“也许该到此为止了。”慕容煚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但心中的执念驱使他往下走去,仿佛手脚有了自己的意识。
盗洞中散落着动物的骨殖,他知道,鲜卑人的墓葬习俗中,牲口殉葬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散落在这里,理论上这个盗洞离殉牲葬坑很有点距离。
下行到尽头,怀着突然跳出个大粽子怎么办的惴惴不安,和突然多了一身武功,莫名其妙而来的艺高人胆大,慕容煚走进了墓室。
盗洞所进入的位置很巧妙,恰好在墓室和甬道交界处。墓室的墙上隐约能看见机关发动后留下的痕迹,地面被粗略的清理过,碎片被移到了墓室一角,但积了厚厚灰显然是很久没有人进来过。
墓室的西侧横放着一具棺床,上面除了一个石枕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慕容煚仔细检视了角落中堆放的碎片,可以看出有一些铁制的棺钉和骨质弓珥,最有价值的恐怕就是一件破碎不堪的鎏金波斯银盘的残片了。没有什么只取一件的规矩,罗掘殆尽倒是真的,说好的盗亦有道的情怀呢?他觉得自己可以以考古工作者的身份对先行的盗墓贼发出强烈的谴责。
但他心中却有着更多的疑惑,陪葬物有那么点意思了,但墓葬的规制和他想象中的鲜卑王墓却大相径庭、
“而且,棺床……”慕容煚的喃喃自语在阴森静谧的墓室中响起。
突然,他握住石枕的一端,开始试图将其拿起来,石枕纹丝不动。他是知道这具身体的手劲的,觉得有点头绪出现。左旋,不动。右旋,不动。下压,终于石枕有了一丝松动的痕迹,他运足真气用力下压,随着吱呀呀的响声,墓室一侧的墙壁动了。
这又是一个墓室,墙壁还没完全移开,慕容煚就发现了鲜卑墓葬中最明显的特征,梯形木棺,这也是他最初觉得棺床不对劲的主要原因。
浑身真气鼓荡,慕容煚走进了新的墓室,准备应对机关或者是其他的危险。出人意料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无心观看墓室墙壁上彩绘的行猎图壁画,和四周陈列的金质帐钩、耳环、头箍、弓具马具,他直接走到了同样纹着彩绘人像的梯形木棺前。
慕容煚一手按在棺盖边缘,内力微吐,棺钉掉落,棺盖应声而开。身形电射,倒退至盗洞边缘。
依旧平安无事,慕容煚再三确认后,施施然走到了木棺前,里面没有遗骸,有的只是一把长刀,一件皮甲,一卷羊皮,还有一块石头。
慕容煚摊开羊皮书卷,略过前面的杂记回忆,在羊皮卷的最后看到了武学传承的记录。
想起一击即中,初次开张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收获,慕容煚恨不得放声大笑。
但他没笑,不是怕引人注意,而是他看到了那块石头。
这是一块玉石,形状并不规则,但有一面却甚是光滑,如同刀切一般。即使在火把的光芒下也是晶莹剔透,拿在手中有一种刺骨的冰寒。慕容煚莫名就想起了边荒中用慕容传世宝玉制成的燕玺。
“只是,为何没有‘大燕国玺’四字?”他暗自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