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最后一招,修罗十方,还请接好了!”苏我日向说完,把修罗心翻掌入鞘,单足踏前,压低腰身,竟和那破海式有些相同。
“嗯,这招却是刀意成心,和我的最后一式天元心剑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杨天行沉眉想到,要知他的一招天元心剑不仅是他全身内劲大成所集,还是他十余年剑意所生,如今看到这修罗十方的刀意,却是觉得熟悉。
“灭!”苏我日向忽然双目陡睁,一字喝出,这刀法却如破海式一般,横劈而出,激的谷中飞沙走石,劲风呼啸。可萧衍定睛一看,却是不免皱起眉头,“一刀合十意,一气灭十方,此招不愧称为修罗十方。”
广凉师看的点头暗赞“这一刀足可见此人刀意成心,荡却天地,东瀛居然也有此等高手…”
烛九尊却是摇了摇头“小道士怕是有些麻烦。”
“当心!”李川儿和哑儿同时出声提醒,二女互相握着葇夷,均是沉眉关切。
“不碍事!”萧衍笑了笑,闯进对方刀劲之中,九天若下掌尽皆使来,对方虽然只有一招,可是却连着数十道刀气,比前八招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会如何应对?”文德皇后也是好奇,这苏我日向刀法取势不似中原常态,却又自成一道。
甲一和杨天行皆是沉眉不语,要知道这一刀不似前八招,受者非死即伤,难逃活路。
“好个修罗十方!刀劲延绵不绝!灭却天地众生!”萧衍破去八道气劲,却只觉对方刀气竟像活了一般,自生自息,更多出十道气劲。
“原来这才是此招的关隘!”萧衍想了片刻,左突右闪,避过连连刀风,双目转动开来,想要找出薄弱所在,“恩?”他一愣,只瞧见头顶一道劲风劈下,“这似最强的劲力,也是弱点所在。”他思了片刻,明白过来,当下左足点地,轻功跃起,双掌合道,沉沉拍出,于那劲风斗了六掌,堪堪破去。忽然周身一紧,只见其余刀风如闻号令,尽皆向他而去。萧衍一惊,赶忙在空中连转数圈,避过大部劲风,继而掌指急出,再破去剩余劲风。
“好!”甲一扶须赞道。
“嗯…”杨天行却沉眉不语,似有难言之处。
“小子,还没完呢。”烛九尊怪笑一句。
广凉师也点了点头,并没有认为萧衍已然胜出。
“嗯…”萧衍也觉得似乎还有什么藏在身前,他抬头望去,只见砂石漫漫,扑面而来,双目竟然看不清之后乃何物,可是神通感悟,必有一道刀气藏在之后,此刻自己身处半空,又使出十余招,已然无处借力,只怕要着了道。
“臭小子!当心!”李川儿心急喊道,步法急转,想要赶去帮忙,可是忽然腰间无力,抬头望去,文德皇后伸手点来,却是治住自己穴道,“母后,你…”
“别急,且看这小子如何应对。”文德皇后看了萧衍九天若下掌法,心知此人境界已入清风,就算这招避不开,也不会丢掉性命,如若因此输了,不论烛九尊还是川儿都不会让他赴约自戕。
萧衍此刻身处难境,心知虽然可以避开这砂石劲风,可难免不会伤了分毫,要知这场打赌却是约定分毫为注。
“有些难办…”萧衍想着忽然忆起什么,当下也不再出招式,仅凭借身法绕开砂石,向旁边避去。
“躲不掉。”杨天行知道此招厉害,连连摇头。
“他莫非想侥幸试试?”广凉师也是奇怪。
萧衍身在局中,自知道砂石之后那一道劲风势成劈天,无法轻易躲过,何况自己在空中已然陷入困境,运起轻功也只是饮鸩止渴。
众人看的难免不替他捏了把汗。
“只能如此了。”萧衍心头思了片刻,“我此刻落地,刀劲必然随后而至,实在没有时间闪躲…”
苏我日向看着萧衍在空中又转了两道,却是摇了摇头。
广凉师此刻双目微闭,沉眉打量这阵中男子,“咦?”只见萧衍轻功转罢,将要落地之时,刀气已至,他赶忙左手袖袍一舞,黒木断刀随劲入地,接着右足一踏,点上而起,苏我日向最后一道刀风应时而过,斩断黒木,萧衍却借力堪堪侧身躲过一劫。
“好小子!”烛九尊高声赞道“武功不差,脑子也不笨。”
广凉师点了点头,也是佩服。
“川儿,你这手下不仅武艺高强,心思也是机敏。”文德皇后赞道。
“他…”李川儿见自己母亲淡淡打量着自己,只怕露出端倪,娇嗔道“他便是的讨巧的小子…”
“萧哥哥…”哑儿瞧得心头一悦,拍手叫好“萧哥哥真厉害。”
“承让了。”萧衍叹了口气,却有些胜之不武,毕竟自己曾言不会避让,如今最后一招却躲过半式。
“是我输了…”苏我日向叹了口气,可豪气不减,朗声道“阁下拿了我的人头,还请带着修罗心还回东瀛仓座的府邸。”话罢,反手提刀,似要自刎。
“慢!”文登皇后此刻起身,缓缓道“你报仇的心,本宫可以理解,不过为何非要定这十招为约,又为何以生死为注?”
广凉师也点了点头“一般复仇,皆是杀人了事,却没有见过如此这般磊落的行径。”
萧衍直觉自己胜之不武,也是高声问道“阁下还请言明真相,我也不明白,那石川麻吕奸贼一个,为何值得你一个磊落刀客付出性命?”
苏我日向好似未闻,右步略沉,一刀反劈额头而去。
“嗯?”烛九尊早就知道这厮是个固执的人,当下手掌急出,石子随劲而走,虽不能点断对方修罗宝刀,可也让这一劈偏斜而去,落了个空。
烛天烛心见着自己大哥出招救人,也是会意,当下身法急转到了苏我日向身前,出手制止。
“还请阁下言明事实。”烛天沉声道,烛心点了点头“那石川麻吕我也有所耳闻,听闻他在东瀛争权失败后,逃到了寇岛,整日以打家劫舍,抢夺商船为业,却是个海寇贼人。阁下武艺不凡,为人磊落,如此丢了性命实在不值…”
苏我日向却是不为所动,闭目不语。
“你…你那刀…刀叫修罗心,却还是果报之刃…你不说清,怕…怕是污了刀名…”哑儿也不知怎的,鼓起勇气问道。
“这丫头…”李川儿也是呆住,竟不知这女子还有如此见识。
苏我日向闻言一怔,缓缓开眼,叹气道“姑娘说得不错…”他口音夹杂异乡味道,听着有些奇怪。
“还请言明。”文德皇后语气带着敬意,朗声道。
苏我日向再叹一气,这才道出事实。原来他们苏我一族本是东瀛皇亲国戚,苏我石川麻吕是他一母同出的兄长。当年族中争权夺利,互相陷害,二人被迫流落街头八年。那时苏我日向还是个六岁的孩子,便是兄长石川麻吕把他一手养大。
七年后平复冤情,二人得以还家。可随着年月过去,二人长大之后却赶上了朝中****,石川麻吕几年族中生活养成了心思机敏,为人狡诈的性子,随后设计杀害苏我本家三十余人确立了自己继承者的地位,还因此囚禁了苏我日向。最让苏我日向深为寒心的是,他连亲生母亲都不放过,皆是杀去以了后患。
等苏我日向逃出牢笼,朝中早已遭遇变革,却是再难归家。所以他抛去贵族身份,入了深山,拜在一位名叫仓座的老人家门下学习刀法。之后五年,苏我入鹿的政权被里应外合推翻,苏我石川麻吕也逃到了寇岛占海为王,多行不义之事。苏我日向深知这位兄长多年来变化,石川麻吕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温柔善良的兄长,他已被权利财富蒙蔽了心智。
当苏我日向武功大成时,他本想去寇岛和兄长做个了断,谁知竟被萧衍和楚羽生抢先一步杀了后者。苏我日向当时心情复杂,他本想劝说兄长回头是岸,否则便一命抵一命,也算了了这恶事。可是等他到了寇岛,却发现石川麻吕早已死了数月,他心中矛盾不堪,为石川麻吕报仇之心,对石川麻吕憎恶之心,尽皆涌上心头。所以这才奔赴中原,想找到杀害兄长之人,无论如何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
“奇怪。”杨天行有些不明白“你竟然也有杀这苏我石川麻吕的意图,为何要为难萧衍?”
“小子愚笨。”烛九尊拍了拍草鞋道“他本就是石川麻吕养大,后者却为了权势杀害了他的亲人和母亲,只怕爱中有憎,恨意难决。”
“所以你想找到这杀害石川麻吕的道士?”广凉师沉眉问道。
“不错,我想无论如何,也要做个了断。”苏我日向点头道。
“混账!”李川儿听到此处好不生气“实在混账至极,那石川麻吕罪有应得,你还想给他报仇?”
苏我日向摇了摇头,文德皇后接道“川儿不要急,我瞧这人也不似恶人。”后者笑了笑“我和道长作这十招赌约却是半真半假。”
“怎么说?”李川儿傲气问道。
“如若我赢了,肯定不会逼迫道长自尽。”苏我日向言道。
“因为你胜了我,便如亲手杀死石川麻吕一般,也算做个了结。”萧衍替他说道。
“不错,兄长多行不义,实在难逃天谴。”苏我日向摇了摇头。
“那如若你输了呢?”李川儿言语逼人,再问道。
“丫头何必多问?”烛九尊笑了笑“刚刚这傻小子不就要自戕了么?”
李川儿听了有些不服气“谁知道是不是他装模作样…”
“我看不像…”哑儿偷偷说了一句。李川儿瞧了她一言“妹妹说不像么…”她有了台阶,脱口道“那我信妹妹。”哑儿听了,有些不好意思。
“这俩丫头。”萧衍只觉有趣,笑道。
“你的确死意已决,怕是为了求个解脱,也算还了石川麻吕的养育之恩。”广凉师长叹道。
“不错。”苏我日向点了点头,朗声道,豪气不减。
“好!”萧衍只觉这人心头所念,尽皆付诸行动,却又光明磊落,不落下成,心中佩服起来,“那今天谁输谁赢?”
文德皇后听他问话,眉头一皱“这小子莫非想逼死这倭人?”
“你。”苏我日向高声道。
“好!”萧衍点了点头“那你这命,便是我的了。”
苏我日向闻言一愣,片刻后点了头“不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人…”文德皇后有些不悦,只怕这道士是个心性不良之人。
“别急。”广凉师心知萧衍性格,摆了摆手“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