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柠可怜兮兮地叹气道:“是谁发明了方程呢?好好的数字为什么要弄得那么复杂?”
瑷蓁拍拍她的肩,拿着两张电影票在桑柠眼前晃动,“既然这么讨厌它们,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桑柠立刻像一只脱笼的兔子跳起来冲出房门,瑷蓁被她拉得险些摔倒,在身后连声喊道:“不用这么着急,还有两个小时电影才开始!”
电影是法国导演拍的,名叫《古堡之秘》,讲述的是一个考古学家通过百折不挠的努力,终于抢在盗墓者之前破解重重机关,揭开千年睡美人之谜的故事。从电影院出来,桑柠还在笑个不停。
瑷蓁也被她逗得捂着肚子笑道:“你知道吗,你刚才笑得那么大声,旁边的人都被你吓得跑光了。”
桑柠一边走一边说:“这可不能怪我,起初的时候他们笑得比我还大声!”
“那你也不能因此就笑得更大声啊。”瑷蓁说,“整个影厅的人都在看我们!不过,你怎么猜到机关在石像右侧的通道的?”
桑柠说:“我是根据他在首饰盒里发现的那张卡片想到的。卡片上有一排大镜头显示的数字,后来经过祭台的时候他曾经做了一次看似错误的选择,然后掉到了陷阱里,陷阱的墙壁上有一排斜纹,那就是密码。但是这个密码又必然是错位的,石像右手中的那把钥匙便不是真正的钥匙,而是数字9,加到斜纹的后面,正好就是卡片数字的平方数。”
瑷蓁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桑柠说:“这种故事看起来千变万化,其实很简单,都只是在细节上做文章。”
瑷蓁认同地点点头说:“你知道吗?那个考古学家不仅仅是一个考古学家,他还是一个数学家。其实,任何类似密码的东西都是有趣的数学游戏,都是数学方法的叠加。你若是不慌不忙一层一层地揭开它们的面纱,最后它们的原形就会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你的眼前。”
桑柠两眼闪着光,“这样啊!”
瑷蓁微笑着点点头。
桑柠一歪脑袋,问道:“瑷蓁,考上岭南中学你高兴吗?”
瑷蓁眨眨眼睛,摇摇头,“桑柠,你不是一直问我的理想是什么吗?我告诉你,我的理想就是快快长大,而上中学,不过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罢了。我喜欢上中学,但若是上了中学就要和你分开,我却是十分不愿意的。”
桑柠自信满满地说:“你不要担心,我可以考七中,离你也不太远。”
七中是一所很普通的中学。瑷蓁停下了脚步,指着对面不远的广告牌,“你看到了吗,那后面就是七中,离岭南中学至少有步行四十分钟的距离。”
说罢,两个小孩儿便站在电线杆下叹起气来。
此后的几天瑷蓁闲得无聊,不是借桑柠的故事书看,就是借她的百宝盒学做手工,有时候还借她的试卷复习功课。这天刚吃完晚饭她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和一张雪白的正方形纸板说:“桑柠,我的同学和我打赌说,可以把这张纸板剪成六个正方形小卡片。我试了好几遍都不行。你能不能帮帮我?”见桑柠在犹豫,她压低声音说:“你帮我做这个,我帮你做作业!”
虽然知道抄作业不好,但瑷蓁总会给桑柠一种信赖感,她咬咬牙便答应了。
瑷蓁伏在案上奋笔疾书,桑柠则拿着剪刀纸板思来想去。当瑷蓁刚刚做完两个算术题目时,桑柠已经把五个小正方形和一个四倍大的大正方形摆在了瑷蓁的面前。
瑷蓁定睛看了看,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回到房间拿来一本试题放在桑柠面前,说:“桑柠,你看到了吗,这是六年级的数学竞赛题目,你竟然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桑柠疑惑地眨着眼睛,“不是做卡片吗?和数学题目有什么关系?”
瑷蓁微笑着说:“当然有关系了。数学是人发明出来为难自己的,它一会儿变成古堡的密码,一会儿变成你手中的卡片,既可能藏在遥远的天空,一转身又走进了你的生活。”
瑷蓁又掏出了一摞试卷,正是她平时从桑柠那里借去“复习”的。“你的数学卷子差不多都是七十多分。但是我统计了一下,你的失分70%因为计算不准确,15%因为粗心,10%因为不会列方程,而难度最大、数学的含金量最大的题目只有5%。桑柠,”瑷蓁握住她的手说,“你不但不是学不好数学,相反,你可以成为一名数学家!”
桑柠被她一番话说得信心大增。这时,瑷蓁又拿出最后一张试卷放在她的面前。桑柠定睛一看,这与其说是一张试卷,不如说是连环画,或者地图,上面有许多彩笔和符号之类的东西。
瑷蓁说:“这是我‘翻译’的试卷。你不总是说数学很枯燥吗?如果每一道题都变成你熟悉的人和故事,不知道会不会显得有趣一些。”
经她这么一说桑柠才恍然大悟,应用题里的人物都变成了童话故事里的主角,那些数鸡脚的题目被搬到了森林王国里,成了公主比武招亲的盛会,好不热闹。
桑柠兴奋地拍起手来,“啊,这个有意思!”
瑷蓁笑道:“我先出去,不打扰你!”走到门外,她又探出半个头说:“桑柠,七中离岭南中学太远了,我想和你每天上学放学都在一起!”
新学期开始了,老师们发现桑柠变了个模样,她上课再也不走神,下课也总会有一堆问题追问老师。叶琬亭也发现桑柠变了,她回到家中异常安静,吃完饭便关在房间里做作业。一晃这一年下来,她的学习成绩直线上升。到后来考上岭南中学,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桑柠在岭南中学只学了一年左右。那时桑健雄的事业蒸蒸日上,生意越做越大,北京方面的势头尤其红火。在桑健雄的安排下,南京的宅子卖给了赵姓人家,一家人搬到了北京。他们走后不久,赵姓人家收到了美国寄来的信,他们不懂英文,便扔进了垃圾桶里。到了北京后,桑健雄照着美国的地址去信,再没回音。
瑷蓁和舅舅便从此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