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朝堂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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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少爷,管家说今儿公主来了,没见着你人,好像有些不高兴呢。”

闻言她回过身看着念安,那丫头一脸忧心,“这样啊,我明日去给公主陪个礼就好了。”

“那就好,听府里的人说公主好像很不好惹呢!”

“哦?”

“就是很凶的样子,走的时候还摔了正厅的花瓶,那个可是上个月工部刘侍郎送来的。”念安说起来还是有些担忧,惹恼了公主少爷可没好日子过。

“知道了,去让管家到里库房里挑个相似的放着。”

“是。”

念安一路尾随着她回到离忧阁,为她打了水来净手洗脸,见她疲惫地仰躺在软榻上,关心道:“少爷今天是累了吗?”

“嗯,有些。”

“我给少爷捏捏腿。”说罢就上前去为她敲腿捏肩。

“念安。”

“嗯?”

“你见过杀人吗?”

“没有,谁有那胆子呀!”

“那你怕吗?”

“当然怕了!少爷你怎么了?怎么今天尽问些奇怪的话?”

“没什么。”

第二日林无忧便去了早朝,苏景弦仍未来,满朝文武见她不由一番客套寒暄,德熙帝见她面色红润也就放下心来,准其早朝。

早朝过后她便提着食盒去了永乐宫,宫里的太监远远地见了她便去通报。一般来说外臣是入不了后宫的,然她与清雅公主已订下婚约,算是公主的未婚夫婿了。

“大人今日怎么来了?”清雅公主的贴身侍女香秀把她领进内殿,“公主还未起呢,大人在此稍等。”

“劳烦香秀姑娘了。”她礼貌谢过,把食盒放在了案上,随后坐在软榻上候着。

不多久凌清雅在侍女的簇拥下缓缓从寝殿出来,见了她不由脸上欣喜,急急走至她身旁打量着她,“你身体可好些?”

“多谢公主挂念,无忧已无大碍。倒是公主,听府里家仆说公主昨儿去了林府,让公主白等一场,无忧今日特来给公主赔罪。”说罢她揭开食盒,一阵热气氤氲而上,“这是今早在城南大街买的豆花,公主刚起就趁热吃了。”

“都说城南的豆花千金难求,要买上一碗可得排上半天的队。”

“公说哪里话,只要公主高兴便好。”她笑得温和,“若是公主喜欢,无忧每日上朝都可为公主从宫外买来。”

“不要,太麻烦了。其实我昨天也没等多久,就是去了见不着你人,空欢喜了一场。”她坐下,接过香秀端出的豆花,“你以后切不可如此让我失望了!”

“是,惹得公主生气是无忧的不是,那就罚无忧明日再为公主送早点。”

“噗!瞧你,这般喜欢,那本宫准了。”

“臣领旨。”

殿内众人都捂着嘴角痴痴地笑了,林无忧在永乐宫逗留了一会儿,见着凌清雅一脸欢喜,似乎没怎么把昨天的事记在心上,便起身告辞了。

她拎着空着的食盒沿着幽幽小道走向宫门,一路上不少宫女见到这么一位风度翩翩手拎食盒的“男子”,都含笑着走过,看来未来驸马真是个体贴的好相公呢!

“听说过些日子太后便会回宫了。”

“是呀,过些日子是冬节了。”

“冬节呀?听说冬节在宫里不是个好日子呢!”

“你听谁说的?”

“玉芝宫管事的刘公公,他说以前这宫里冬节时闹过一场大火,后来那殿就一直没人住,现在还荒着呢,我看啊八成是有冤魂。”

“他以前就是那宫的小太监,后来才给皇后娘娘派遣在玉芝宫,我前年还看他在荒殿那边烧纸钱呢!”

“刘公公就是这样,整天疑神疑鬼的。”

“也对。我看你这簪子真好看,是你家主子打赏的吗?”

“是呀。”

“你家主子就是好,不像颜妃娘娘,成天的欺负我们这些下人。”

随着话音愈来愈远,驻足在假山后面的林无忧慢慢出来,拎着食盒的手节泛白,额上冒着涔涔冷汗,那处应是“颐华宫”吧,刘公公应该是刘福吧,记忆里他还带着她爬过树。

出了宫门,遇着了正准备进宫的齐易荀,他突然叫住她,“林大人可有其他事?”

“不知殿下所问为何?”

“本殿在别苑闲呆了几日实在是无趣得紧,想邀林大人陪同一起出去逛逛。”

“下官不敢扫了殿下的兴,今日便可得空。”

“如此就太好了,那我也省了这宫中一行。”

林无忧把手上的食盒递给了车夫,吩咐了一些便让他回府了,登上齐易荀的马车,里面正是一派奢华,宽敞的车内有矮几有书柜,齐易荀坐在正位之上,背后枕着靠垫,优雅地落着手中的黑子,林无忧四下张望,未曾见到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护卫,不由有些惊奇。

“林大人随意。”

“是。”她靠着车窗坐下,马车一路平缓并不颠簸,“不知殿下要去何处?”

“听说你们南凌盛京城外的‘普陀寺’极灵,本殿倒想去见识下。”

林无忧看了下自己一身朱红官袍,有些为难,“那可否麻烦殿下经过成衣铺时稍作停顿,容下官去换身衣服,下官这样实在不宜进寺。”要是就这样进去的话那明日整个盛京都知道当朝太傅亲巡普陀寺了。

“好说好说。”随后他招呼着车夫前面成衣铺子停下。

马车停下时,齐易荀也跟着她跃下马车,林无忧有些诧异,“殿下在车上等着便是了。”

“本殿就进去看看。对了,出门在外,你不必如此拘谨唤我‘殿下’,直接叫我名字便可。”

“下官不敢,这于理不合。”

“林大人一介英才可不是庸腐之人,居然还介怀这个?真是让我意外,好了,叫我名号即可,无忧,嗯?”

他这一声“无忧”唤得她面上一红,僵硬着头皮,唤出了一声“齐公子”。

“哈哈,看你还没适应,没关系,慢慢来。”说罢率先移动脚步走近铺子里。

店铺老板见两人一身华服走近来,尤其是后面的还穿着朝廷的官服,立马亲自来招呼。

齐易荀挑挑拣拣,看了好几件都直摇头,不是很满意。

“公子你看,这件可是本店的新款式,您穿上一定好看。”

“老板,是给‘他’买的,你再给好好挑挑。”

“是是是。”

“我看这件就挺好的。”林无忧举着手里的一件锦白长袍,袖口绣有梅花暗纹,针脚收得极好。

店铺老板见了,立马上前,“这位公子好眼力,这可是‘毓锈纺’最好的绣娘绣的梅花了,公子若是喜欢可以到里间去试试。”

林无忧看了一旁的齐易荀,他似乎也是满意,便去了内间。出来时手里捧着官服,一身衣服显得有些宽大了不过倒也得体。

“不错,就这件了。”

“好嘞。”老板高兴的去结账了,林无忧刚想掏荷包便被齐易荀止住了,“今日是我邀你出去了,这衣服算是我的谢礼了,你也不要跟我客气。”

“那无忧谢过了。”

在老板的恭送声中出了店铺的大门,登上马车,林无忧把包裹好的官袍放在一旁,抬首时对上齐易荀的目光,她客气地笑着回以一礼。

“能对弈一局吗?”

“当然。”

随即移了位置坐在他正对面,两人各持一方开始落子,一局下来,林无忧步步后退却仍不失守,齐易荀步步紧逼仍未得胜。

马车到达普陀寺之时仍未分出胜负,最后齐易荀笑着落下最后一子,“你可真是高明,弄了这么个僵局打发时间,好了,今日就这样,我看从现在到明早也是胜负难分了。”

林无忧汗颜,他可是北齐皇子,让他输了是她不识好歹不给人家北齐尊贵皇子的面子,要是输了又得被扣上一个逢迎拍马的帽子,实在是难办。

齐易荀伸了伸懒腰随后掀开帘子,透过窗户看到长长的通往寺院的台阶。

林无忧跟在他后面下了车,“我们这就上去吗?”

“不然呢?”他打趣道,“难不成你想买些供品果子?”

“不是,我随着你便是。”其实今日出来没带银两,要买也没钱,刚才在成衣铺料定了齐易荀定会给她这个人情才有恃无恐的。

普陀寺的香火极旺,寺院里满是虔诚的香客,有求姻缘的、富贵的、长寿的……

她避开拥挤的人群随着齐易荀到达大殿,殿中央供奉着塑金佛像,耳边满是木鱼诵经之声,她只觉得所有心思正在被人窥探。

“两位施主这边请。”一位小沙弥为两人领路,“施主有什么愿望只管诉于佛主,我佛慈悲,定能完成施主愿望。”

两人接过小沙弥递来的香,拜跪于蒲垫之上,微闭着双眼。

她听到窸窸窣窣的衣袍声,想是齐易荀已然叩拜完毕,随即她把香递给一旁的小沙弥,与齐易荀一同捐了些香油钱便走向偏殿。

“要求上一签吗?”齐易荀显得兴致颇高,一脸的跃跃欲试。

她见了也不想扫了人家的兴,便应声一同前往求签处。

解签的是个胖和尚,微眯着双眼,看上去很祥和的一位佛门中人。

“两位施主是要求签还是算卦?”

“你这里也算卦?”

“施主要算上一卦吗?”

“我想舍妹求上一支姻缘签。”

闻言胖和尚递上一桶竹签,齐易荀一脸认真地抽出,细看片刻礼貌地递给和尚,“大师,不知这个何解?”

“‘春来雨水太连绵,入夏乾雨又愆;节气直交三伏始,喜逢滂沛足田园。’施主若要是求姻缘签,贫僧只可说,凡是不可强求,静以安身。”

“大师能否明示?”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言尽于此。”他转向林无忧道:“倒是这位施主,贫僧观你面相富贵,施主可要求上一签?”

林无忧听言有些不愿,碰上齐易荀一脸兴致又不好推辞,遂就跪坐着摇着竹筒。

“啪嗒”一声,一支签掉落在她眼前,她伸手捡起,直接递给了胖和尚,“大师看这个呢?”

“施主是要求什么呢?”

“我就求刚才所许愿望能否成真。”

“施主何必拘泥于那些琐事呢?施主所求早晚都会实现,自己又何必惹这一身是非呢?你看那寒冬梅花,所盛开之季不是百花齐放的春日却在严冬,时节是不同了但它确是百花一种。施主所求未必是自己亲自所为或是他人所为,最后终是殊途同归,也算是愿望所了了。”那胖和尚说得一脸高深,林无忧有些明了,定定地看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她想要的结局。

“望施主三思,早早收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