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之厉邪将小树枝捆成一簇,掌心用力,乳白色的树脂顺着他掌心滴落在铜盆中。
树脂一遇热立刻变成透明色,若薇与弈之厉邪对视,两人不约而同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粘连这些小碎片十分费工夫,这时候就体现出若薇的细腻,她可以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堆很高很高的棋子,从某些方面来说,她十分适合做一些细活。
弈之厉邪就坐在她旁边,亲眼看着她将那些碎片一点一点的合拢,然后用头发丝一样细的针矫正碎片粘连的位置……
任何人认真的时候都是最迷人的,若薇也不例外,看多了她被惹怒时的抵抗,如今的她看起来,竟让弈之厉邪觉得舒服不少。
雪白的肌肤映照在灯火下,隐隐泛着粉红,漆黑亮丽发丝被她胡乱的拢在耳后,有几簇调皮的荡漾在她脸颊边,纤长的睫毛好像两把浓密的小刷子,又弯又翘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头微微垂着,灵活的眸子聚精会神的盯着手里的活。
一个女人,可以美丽成这样。
这并不是代表她样貌怎么样的出众,而是这份气质,高贵、清雅、舒心……
雾气渐渐散去,银亮的圆月挂在树梢上,甚至可以看到月亮上斑驳的图影,仿佛是天上宫阙广寒宫的摸样。
若薇睫毛一颤,美丽的唇忽然荡出一抹娇丽的笑容。
“弄好了!”她将修补好的护身护垂在弈之厉邪发愣的眼前,晃来晃去,阴鸷的男人看呆了,急忙从她手上取下来仔细查看,手指仔细的抚摸过那些曾经被打碎的细纹,真的没有痕迹。跟好的一模一样。
弈之厉邪激动的看向她:“你是怎么弄的?”
每一片碎片都被她重新粘连好了,就是对着烛火也难以分辨出哪里有裂痕。
若薇揉了揉疲惫的双眼,但脸上的自豪展露无遗,她站起来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得意道:“这都是雕虫小技罢了,不足挂齿!”
但看见这个阴晴不定的帝王露出欣喜的微笑,拿着她修补好的护身符来回的看时,心底还是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弈之厉邪查看好护身符,眼眸瞄到若薇受了伤的掌心,口气稍微带了一丝温度:“你的手没事吧?”
还沉浸在自我标榜功绩之中的若薇还未听出弈之厉邪已经转变的口吻,潇洒的摇摇头:“没事,我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六年前我还从山崖下摔下来过呢!”
弈之厉邪将护身符收进贴身的衣服里,却听若薇说她曾经掉下过山崖,心不由得一紧,不受控制的问道:“你摔到山崖下?”
“嗯,摔的全身血淋淋的,比这个严重多呢!”其实她也不知道当时的情景,这都是天机子事后对她描述的,但她醒过来的时候的确满身是伤,这倒不是假的,那个疼哦,她照样挺过来了。
“那你不是满身伤痕?可刚刚你身上可什么都没有啊!”他记得很清楚,若薇身上光洁无比,一丝疤痕都没有。
若薇偏头想了想,不以为然:“那是我师傅帮我治好的,我师傅能耐很大,要不然你也不会去请他来做你的谋士对吧!”她刚说完,便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前来请天机子的并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弈之厉邪。
若薇讪讪的低头摆弄衣角,觉得有些尴尬。
弈之厉邪垂下眸子,眼底的戾气不知不觉已经散的干干净净,面对若薇也不像之前那样暴戾无常。这倒让他觉得吃惊,自己的情绪一向难以控制,可能是禁锢在这个躯壳里太久导致的吧。
其实他很少跟人聊天说话,除了奕之厉阳以外,他根本不曾跟任何人说过话,宫里精明的人很多,虽然他们共用一个身体,可保不准哪个人发现他们是以这样的方式共存,那样的话会让有心人有可趁之机,而奕之厉阳也只把月底来陪他玩的人当做弈之厉邪,从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他一直以为掩饰的很好,到最后却被若薇发现了。
弈之厉邪重新看向若薇,轻轻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这要让我想想!”
若薇托着脑袋在脑海里搜寻着有关于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他与之前的弈之厉邪有什么不同,就是感觉不对罢了,还有就是随心铃发出异常,一般的时候随心铃根本不会发出声响。
若薇看向他,认真道:“是你自己说的啊!”
“我什么说过!”
“是你说的,我发誓,就在那天晚上,我们发生了冲突。”若薇站起来,开始仔细的描述着那一晚的情景,她一人分别扮演着两个角色,一个是她,一个是弈之厉邪。
“为什么要救他,你说你说你说!”若薇凶神恶煞的吼起来,将原来的事实夸大不少。
弈之厉邪皱起眉:“本王有重复那么多遍你说你说你说吗?”
“别打岔!”若薇一挥手,立刻换了一个位置:“然后我就生气啦,所谓威武不能屈,于是在面对你无理的质问之后,在心里暗自下决定,老娘不干了,正准备甩手走人。这时候只见一道锐利的刀光剑影,唰唰唰,纪云带着你的一票兄弟将我团团围住,那个危险啊!”
弈之厉邪不禁莞尔。
“刀光剑影之下,你喂了我一颗毒药,我那个时候就很纳闷,之前你对我百般的讨好与纵容,怎么敢公然的喂我毒药,你就不怕我拍拍屁股走人?然后我就说,你不是弈之厉邪,然后你就得瑟的说道,我不是又如何?”若薇说的口干舌燥,扯过一边的茶壶就着壶嘴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