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拼成原样的蓝宝石,咔嚓一声又碎了,白泽咬了咬唇,从侧面看,那泪痣好像是从他眼里滴下来的血泪。
她不懂得男人之间的感情,白泽虽然杀人如麻,可是心性却如同孩子一般,因为这样的性格,所以造就他如此敏感的情绪。
“今天容恒说的话确实有点过分了……”一时间,若薇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他。其实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看不见,从他身边走掉,一个人在伤心的时候,总想一个人待着。
若薇准备付之于行动,却不想一直沉默的白泽开口了:“若薇,陪我坐一坐!”
刚抬起来的屁股立刻又黏到凳子上,若薇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宝宝样子。
白泽垂着头,漆黑的发丝顺着他低垂的头倾泻在肩膀上,遮挡住他一部分容颜。
与容恒一样,白泽也是绝色男子一枚。
撇去那颗红痣不说,容恒与白泽还有几分相像。
若薇连忙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扫去。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对我了!”白泽声音低低的,淡淡的,竟听不出有多伤感。
若薇唔了一声。
白泽又道:“不管我多么的努力,在他眼里都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
你现在才知道?这句话若薇没敢说出来。
“我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他总是把我当工具,发现我没有用了,就毫不留情的丢弃掉。”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杀人,一点都不喜欢!”白泽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用力,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白泽越问越大声,最后他站起来,好像一座爆发的火山,扬起手掌狠狠拍向面前的石桌。
轰……石桌崩裂,留在桌面上的蓝宝石瞬间变成一堆蓝色的粉末。若薇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突然疯狂的男人。
白泽给人的感觉永远是乖宝宝的样子,即便生气也没什么杀伤力,如今却……
夜色下,白泽红着一双似乎要滴出血的眼睛看着若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你是男人的缘故吧!容恒他……他是个正常男人,你要他喜欢你,好像不太现实!”
“喜欢我?”愤怒中的男人忽然安静下来,咀嚼着那两个字,最后脸上一片茫然:“他为什么要喜欢我?”
“你不是也喜欢他么?”
白泽耳根红了,他一脸嫌恶的看着若薇:“你在说什么,我哪里有喜欢他!”
若薇也被他搞糊涂了,还记得那次与段微打斗,段微说了一句话,当时就把她给震惊了。段微说,即使没有我,他也不会喜欢你!
后来白泽直接给他一剑,喊道,你说谎!
这一系列的表现不都说明白泽是个玻璃么?难道说,她弄错了?
一炷香又一炷香过去了。
若薇听的眉头一跳一跳的。突然间她很后悔来安慰白泽。
别人说难过的事一般都从事发开始说起,他却从出生开始说起。
那是一个十分漫长的故事,长的让人无法追溯到底是哪一年。
白泽的遭遇很像她,从小没有记忆,有记忆开始便是遇见容恒,那年是夏天,他跟一堆小孩子挤在无极宫最底层的暗室内,容恒当时还是少年摸样,不过脸上已经挂上了惯有的唏嘘笑容。
三年又三年,整整六年,白泽什么都没有干,只在地宫中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练习剑法,教他的师傅数不胜数,一个一个被请来,一个一个被他亲手杀死,因为这个命令是容恒下的。
有一次他问,为什么要杀掉那些前来教他的师傅!
容恒说,他们这些人只是你学的所归的工具,他们教得了你就是你师傅,教不了你,便是没有用的废物,留着做什么?
最后一个师傅进来的时候,他一剑便了解了那人的性命。没有迟疑,没有疑惑,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容恒很满意。
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师傅来教他了。但是,从那以后,他再也记不住人脸了。
因为记住的,都被他亲手杀掉了。只有不记得他们,杀的时候才不会难过!
之后的一年内,容恒教他读书写字,那时候他十八岁。却连自己的名字不会,容恒赐给他一个名字叫白泽。但是写的第一个名字却是‘容恒’。
容恒捏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导,我要你永远记得这个名字。将他刻在你的脑子里!
白泽认真的记下了!
但容恒即便是教他,也只是稀疏平常的一点点,因为将来他需要看懂密令上的内容,除了识字,其他的白泽一概不知。
不明是非,不知险恶,只晓得接到命令杀人。这就是容恒要的。
除了无极宫,他像个木偶,容恒让他往东,他就往东,往西就往西。从来不懂得反驳,也不知道问为什么,因为容恒很讨厌那三个字。他自己不说,也不准别人说。
因为无极宫很神秘,他不能经常回去,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便只能住在客栈里,或者到处流浪。
到了二十岁的时候,他才晓得容恒是容国的皇帝,那时候容恒已经二十四岁了。
他没有朋友,没有伙伴,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心里只有容恒一个,但那不是爱恋,而是依赖,就好像一只雏鸟顶破蛋壳的一瞬间看见的那个人便会是它一生依赖的人。
他喜欢跟容恒说话,倒不是跟他说话很有趣或者很开心,只是除了容恒,根本没有人愿意与他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