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子掀开眼皮,打量着眼前英伟不凡的年轻人,玄黑秀金的衣袍贴在他身上,更显挺拔英姿,脸似玄玉,眉眼深邃,五官如刀削般,尤其是那双眼睛,透着满满的自信,同时他没有忽略掉此人身上的戾气,那种执掌乾坤的霸道仿佛与生俱来。
天机子微笑:“老夫年纪大了,只想过几天安稳舒适的日子,弈国陛下何必苦苦相逼呢?”
弈之厉邪不着痕迹的微笑。端起下人呈上来的茶,慢慢品着:“寡人刚登基不久,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所以更需要天师指点一二!”
“陛下千里迢迢来一趟不容易,不如吃完饭再走吧!”天机子作势要站起来。
嗖——
刀剑集体出鞘,跟随弈之厉邪多年的贴身将军纪云朝前横跨一步。
“放肆!”纪云厉喝一声,这世上还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陛下下逐客令。
弈之厉邪微微抬手,出鞘的刀剑一瞬间缩回刀鞘,动作整齐,不带一丝累赘,能想象得到,训练他们的主人是何种性格。
“吵什么?烦不烦?”一个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在弈之厉邪背后响起。这突如其来的轻灵嗓音叫弈之厉邪诧异的回头,而负责此次安全范围的纪云脸都变了。
从弈之厉邪进门开始这府邸上下所有人员都经过严密的盘查,各个角落也都有侍卫站岗,可以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而现在……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荷花深处,一位周身都透着灵气的小姑娘非常不满的探出头,盯着眼前三个人,包括天机子。看样子是午睡被打扰了。
弈之厉邪站起来,眼眸深邃的望着那处。
十五六岁的年纪,此时却像被惹恼的刺猬,凶神恶煞,可这一点没有打破她的美丽。
百荷争艳,她藏在其中却竟是最美的一朵。荷花挡住她大半个身子,只露出鹅黄色的衣角。眉目如画,肌肤赛雪,披散的长发被风吹乱,几根散乱在颈边,将她勾勒的风情万种。随着她的动作,沿途洒下一串悦耳的铃铛声。
弈之厉邪忽然弯起唇,看向天机子:“这位姑娘是……”
天机子瞪着荷花深处的某人,冷哼:“不孝徒!”
若薇当然没有听见天机子是如何介绍她的,每天的养颜午睡被打扰了,她十分不满:“说话那么大嗓门做什么?喊魂么?”
纪云被她吼的一愣一愣,下意识握紧腰间的佩刀,却想到对方是个小姑娘,硬生生将手缩回去,万分无辜的看着主子。
弈之厉邪一派从容的转身:“天师,今日多有打扰,明日寡人再来!”说完,递给纪云一个眼神,纪云立刻明白,一挥手,四周部署的侍卫齐齐朝他们靠拢。临走,弈之厉邪刻意回头看了一眼隐藏在荷花深处的她,不经意间牵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个女人,很有趣!
弈之厉邪走后,若薇伸了个懒腰,滑动小船靠岸,天机子一下箭步上前拎过她,眉毛胡子都翘起来:“死丫头又偷懒,不在书房好好看书,睡觉?大好的时光都是被你睡没了!”
若薇皱着鼻子,娇喋:“人家累了嘛!”
天机子气的胡子一抖一抖,这世上想拜他为师的围着六国转一圈都有了,这妮子居然跟他说累了?
天机子一路暴走,哪里还有一代宗师的形象。若薇拍拍身上的土,连忙跟上去:“师傅,师傅别走啊!”
“别叫我师傅……走开,走开!别拉我……我才不是你的师傅,孽徒!”
若薇闷笑,依然固我的跟在他身后。这个老头子,脾气又变差了!
六年前,她一睁开眼睛,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就说是她师傅!
她忘记了所有事情,只记得自己叫若薇。
短短的六年时间,天机子像逮不到一样将所有学识一股脑的塞给她,如今她年纪轻轻却深得天机子亲传,成为真正的深藏不露的谋士。
晚上,天机子跟若薇又和好如初,一老一少在月下对弈,旁边热着一壶茶。
若薇捏着白子好奇问道:“今天来的那群讨厌鬼是谁啊?”
天机子不假思索的将黑子落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不屑道:“一个长得不错却自命不凡的小子!”
“可是他却在你院子里拉了那么大阵势哎!”若薇不怀好意的揶揄。如果那个人真的如他所说只是长的不错,那么他根本没机会见到师傅。
“小狐狸!”天机子斥责一声,眼底却对若薇充满了赞赏,这小家伙才几年功夫,脾气跟他一模一样,看见她就好像看见年轻时候的自己。真舍不得她离开呢。可是徒弟不出去闯荡如何能成才呢?
天机子咳嗽一声,招手要她过来:“薇薇啊,你不是常说我那点烂东西你都学腻了么?”
若薇诧异,额?他终于承认了?
“下午来的那个讨厌鬼要我出山辅佐他,如果你没事,那就跟去看看,我老胳膊老腿不想走那么远!”说完,天机子摊开手一副我只是跟你商量,你不愿意就算了的表情。
若薇吊起眉毛,用一种审问的语气问道:“你该不会是养不起我,才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吧?”
天机子扎毛了,蹦起来:“我……我会养不起你……孽障,你这几年吃的穿的,哪一个不是最好的,我会养不起?你以后生孩子,我连你全家都养得起!”
看着天机子扎毛的样子,若薇捂嘴偷笑,这脾气越老越怪,不过想到刚刚他的提议,说不心动是假的,这么多年的潜心修学,早有闯荡一番的想法,只是她懒得很,不想动。现如今有个送上门来的试验品,她没理由拒绝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