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超出了人类的想象,视线移到男人的脸部,见他盯着门口久久不曾眨眼,仿佛画中人就站在那里一样。
当他画出发丝时,几乎恰到好处,绝没画到纸张外去,不由咂舌,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天才都不足矣形容吧?
“现在信了吗?”
一炷香后,男人搁下了毛笔,咧嘴笑问向女孩。
“这……是太后吗?”
是十多年前的太后吗?想不到曾经那个人如此貌美,怪不得先皇会如此宠爱她,为了保住她的孩子,竟然送到了宫外抚养,后又将江山给予他,果然是任何男人都逃不过美人关。
说到太后时,元玉锦有短暂的忧伤,但很快就点头道:“嗯!母后她……太后其实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当初迫于无奈,将真正的皇子送到了民间,待重逢后,皇上几乎从不踏足她的宫殿!”
“你很喜欢太后吗?”挽香慢慢落座,在他喊完母后又喊太后时,鼻子便不断发酸,见他苦笑着点头,双眼顿时被雾气填满,你把她当成了你的亲生母亲,而她却从未想起过你。
很难想象十多年前发生在这个男人身上的一切,爱了一辈子的母亲突然无情的告诉他并非亲生,又被送进这个无人问津的地方,那得有多难受?
要是她的话,肯定会痛苦万分,谁能承受得住这些?
“小时候我就感觉到她表面看似很疼爱我,实则一直都在排斥,当时我并不知道原因,只知道她是生育我的人,不断想方设法的去讨好,每日要学许多别人学不了的东西,只希望她能对着我真心的笑一笑,可不论我做得再好,她的那种笑容都没有过变化,带着疏远,我以为是自己不够好,很笨拙,等我决定更加努力去发奋图强时,却失明了!”
“可悲的是,得知我失明后,她还是那种笑,没有为我掉一滴眼泪,当时我很无助,在我最消沉时,她又禁止我踏出房门,不再去探望我,直到十年前……”
默默垂头,笑容变得开始牵强,深邃的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伤痛,声音也变得沙哑:“她亲口说将那个瞎子送到常清宫,任何人都不可以去探望,那一晚我才知道自己并非她亲生,真正的太子回来了,宫里就再无我容身之处,当时万念俱灰,不过后来也麻木了,本以为这一生都会如此度过,永远没有黑夜白昼,直到你的出现,打破了我所有的想法,挽香,我会尽量不让你吃苦,请相信我好吗?”
“你是不是没听到传言?都在说我引诱皇上,想攀龙附凤……”
元玉锦抿唇摇头:“你不是那样的人。”
云挽香擦掉眼泪,不知要如何回答,很感激他的信任,就连生活了十五年的洛儿都不相信她,这个只见了几次面的男人却从不怀疑她。
“你是不是害怕我无法给你幸福?”女孩的沉默是元玉锦始料未及的,当时她有答应嫁给他,难道是自己今天说多了吗?所以让她没有安全感?
“玉锦,对不起,我……我没有喜欢过你。”对不起,让你误会了,真的不忍心说这句话,可是害怕他越陷越深,到时怕他无法放手,就像现在的自己,拔都拔不出来。
元玉锦愣了一下,后起身绕到女子身旁,摸索着捧起她的双手很是真挚的给出承诺:“我是认真的,有半句谎言定遭受五雷轰顶,只要我们可以出宫,我就每天去卖画,帮人刻字也行,只要能给你幸福,做什么都可以!”
“对不起!对不起!”抽回手快速起身小跑了出去,没有勇气去看男人难过的样子,从来没想过要来伤害他,从来就没想过,却还是伤了他。
手中温度脱离,快到令元玉锦都来不及再去捕捉,慢慢直起腰,是因为这双眼睛吗?
望着门外许久才缓缓闭目,两条水线倏然而落,那么的晶莹剔透。
微微仰头,水珠顺着下颚滚落到一尘不染的地面,溅起一朵水花,所谓美人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
连天地都瞬间黯然失色,日月无光,剩下的仅仅只有男子无声落泪的模样。
“啊!”
才跑出大门就暗暗痛呼,颤抖着手指摸向大腿上,好痛。
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移动,当来到十丈外的一座宫墙外时,收住了脚,顺着灯光望向了屋内,大门敞开,都能看到大堂里坐在桌子前发呆的人儿。
褪去了凤冠凤袍,一身白色的里衣亵裤,发丝不扎不束,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憔悴,不由自主的抬步走了进去。
屋内,一盏凄凉的油灯摇曳,四名宫女疲倦的躺在地面睡得不安,姿势换来换去,何骇似乎也承受不住精神的压力,坐躺在墙角打盹。
床铺早已铺好,不管他们怎么努力,破屋子就是破屋子,屋顶有着十来个大洞,可见下雨天定会漏雨。
没有虫鸣声可不代表没有蚊虫,真不知夏日要如何生存。
段凤羽单手拖着头颅,盯着木门看得出神,察觉到有人靠近,便转动眼珠,后慢慢站了起来。
意外的瞅着越走越近的女孩,一身单薄纱衣,听闻浑身都是水泡,而那纱衣并不会将那些水泡磨破,如此看去,到是觉得像极了月光仙子。
那走姿,那委婉的步伐,样样都带着超凡入圣的气质,在这个女人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污点,怎么看都不像传闻中的那样。
可事实就是事实,只能说人不可貌相,君无戏言,皇上说她勾引了就勾引了,因为他完全没有理由来污蔑一个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