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凤尚未答话，就听司徒舒冷冷喝了一句，“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休息！”
司徒家向来重视伦理道德，司徒武被司徒舒这么一吼，摸摸鼻子不敢再说话。霍凤心中暗自长舒了口气，若是司徒武要执意问起来，她还真的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不留神瞥见司徒舒饱含各种意味变幻莫测的眼神，心中陡然生起一股子忐忑来，她都忘了，狗熊力虽大，可总比这只狐狸好惹的多。
霍凤回以干干一笑，赶紧闭上眼闭目养神。
明儿，明儿城门一开，绝对要分道扬镳！
霍凤闭上眼混混沌沌的打起盹来，待她再醒来时，是被沈今摇醒的。她打了个哈欠，哈欠尚未打完便愣住了，她的面前站着十来个黑衣蒙面人，蒙着面，看不清长相看不清脸，只是将他们团团围住，长剑在月光之下反射着凌冽的光芒。
司徒丰仍然闭目端坐，倒是司徒舒与司徒武站了起来。
沈今没有上前帮忙，反倒是将霍凤护在身后，戒慎的看着那些黑衣人。
看似为首的黑衣人左臂一抬，所有人立刻围了上来。司徒舒与司徒武两人力战十来个人，居然还不算吃力，刀光剑影间不断见着黑衣人摔落在地，暗夜之中，刀剑相击发出尖锐的声响，嘈杂的很。
沈今犹豫了下，看向城门驻兵的营地，“主子，要不我去搬救兵。”
霍凤摇头，“没用。”
这里距离城门不过百米之距，这么短的距离，守卫居然一点动静没有。看来这些人是早就做好了准备。那些守兵，不是串通一气就是已经被他们给灭了。
司徒武一脚踹飞一个黑衣人，一回身，一柄长剑直往他的心口刺过来！闪避不及了！他急忙往后退了三步，横臂去挡，小手臂上立刻被划了一剑，登时皮开肉绽。捂着小臂闷哼一声，纵身往前直扑，那得手了的黑衣人猝不及防居然被他一拳击中胸口，眼前一花左手长剑居然被司徒武夺了过去，长剑已经架上了他的脖颈。
“让他们停手，否则我今天要了你的命！”
黑衣首领目中有冷毅之色，朝已经罢手的同伴们冷喝一声，“等什么，还不动手！”
“既然如此，我先成全了你！”司徒武长臂倏地横伸就要下辣手，原本端坐的司徒丰蓦然睁开眼，“武儿，住手。”
司徒武愣了愣，转身扣住那黑衣人，不明所以的看了过去，“爹！”
司徒丰慢慢站了起来，虽并未拔剑，但举手投足之间将军的风范在刹那间表露无疑，浑身散发着凛冽而浓重的杀气。他走到那黑衣人面前，淡道，“我司徒丰平生无所愿，只求为天启开疆拓土，如今壮志未酬，现在还并不想死。”
黑衣人没有说话。
司徒丰继续道，“就算是死，我也要死的堂堂正正，心安理得，如今，就这么等不及了？”
“我今日杀不了你是我技不如人，司徒丰，你平生只愿是开疆拓土，若是天启大乱，守业尚是问题，又哪里来的开疆之说！若是天启大乱，你又有何颜面面对天启百姓！”
司徒丰陡然沉默了下来。
霍凤囊入袖中的左手握拳，五指刺入掌心，生生的痛。
司徒丰沉默了会，长长叹息了声，“武儿，舒儿，放他们走。”
司徒武微愣，却还是撤去手中长剑。黑衣首领定定的看了司徒舒一眼，手一挥，那数十个黑衣人转眼便消失在暗色之中。司徒丰转而看向霍凤，冷静的眸在暗夜之中闪烁着如黑石一般的色泽，“霍帝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霍凤心中微讶，却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走入小树林之中，秋日了，虽然叶子落了不少，可仍然遮遮蔽蔽，鲜少细碎的月光透了下来。司徒丰大踏步的往前走，龙行虎步，虽然年纪已经不小，长年征战却让他的身体比一般人好上许多，走起路来也分外矍铄。
司徒丰没有说话。
霍凤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前走着，不知走了多远，司徒丰忽的停了下来，“柳如言找过我。”
霍凤心头一跳，眼帘微掀，“哦？”
“霍凤，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是帝师，柳如言的身世想必你也一清二楚。”司徒丰看了她一眼，“柳如言允诺，若是我帮他，他会让我掌管天启一半军马，只要有了一半军马，我便可以施展我所有的抱负。”
果然啊……
霍凤略略闭眼，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是为了皇位吗？”
“嗯。”
“司马天熙怎么说？”
“我不知道。”司徒丰淡淡的道，“若是你是我，你会如何选择？”
霍凤往后退了一步，月光溶溶，落在她的凤眸之中熠熠生着辉。她静静开口，“司徒将军，你应该有了打算了，不是吗？”
司徒丰目中闪过一抹异亮，沉声道，“虽然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但我仍然想听听你的意见。”
霍凤忍不住想要叹息了。她何德何能居然能够让堂堂天启将军屈尊降贵来询问她的意见，她的意见从什么时候那么重要起来了。“司徒将军，你该知道，不论你怎么选择你总逃不了良心的谴责，我的话，不过是给你一个逃避的借口而已。既然逃不了，我又何必说呢。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权利替你选择。”
她转过身，就往回走。
走了几步，就听到司徒丰在她背后沉声问道，“霍凤，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