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唐代诗风的开创者:初唐四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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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王勃的诗词创作概况(1)

(一)王勃的家庭出身及历史背景

王勃,字子安,绎州龙门(今山西河津)人,曾任虢州参军。青春年少时,心高气傲的他写下骈文《滕王阁序》,堪称我国古典文学中的重要名篇。据说他写文章之前,把笔墨纸砚准备好,然后一挥而就,不改一字,时人称为“腹稿”。他的诗清新自然,如有名的“落霞与孤鹭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等就有如奇花异草,点缀在诗歌幽静而清新的峡谷中,令人百读不厌。

王勃祖父王通为隋末著名学者,号文中子,其父王福峙曾历任太常博士、雍州司功等职。王勃才华早露,未成年即被司刑太常伯刘祥道赞为神童,向朝廷表荐,被授朝散郎。乾封初(666年)王勃为沛王李贤征为王府侍读,两年后因戏作《檄英王鸡》文,被高宗怒逐出府,随即出游巴蜀。咸亨三年(672年)王勃补虢州参军,又因擅杀官奴当诛,遇赦除名,其父亦受累贬为交趾令。上元二年(675年),王勃南下交趾探父,渡海时连带家中七人不幸溺水,惊悸而死,年仅28岁。

(二)王勃的代表作品

王勃生活在唐高宗时期。这时期的唐王朝经过“贞观之治”和“永徽之治”,政治上逐步安定,经济上逐步繁荣。但是,包括诗歌在内的文学发展往往落后于社会现实。“上官体”正占领着初唐的诗坛。王勃自觉承担改革诗风的重任,他在23岁时作的《上吏部裴侍郎启》中疾呼:“天下之文,靡不坏矣。”同时,王勃推崇两汉、魏、宋的诗风,对齐梁诗风持菲薄的态度。他不仅呼吁要改变诗风,而且还身体力行,把诗歌的内容从台阁移向了江山,并且面对诸多社会问题,抒发强烈思想情感,使自己的诗作显露出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滕王阁诗序》尤其写得气势雄放,是一篇绝世之笔。

滕王阁诗序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都督阎公之雅望, 戟遥临;宇文新州之懿范, 帷暂驻。十旬休假,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腾蛟起凤,孟学士之词宗;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家君作宰,路出名区;童子何知,躬逢胜饯。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俨骖 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临帝子之长洲,得先人之旧馆。层台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列冈峦之体势。

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迷津,青雀黄龙之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四美具,二难并。穷睇眄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望长安于日下,目吴会于云间。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

嗟乎!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安贫,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藉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无路请缨,等终军之弱冠;有怀投笔,慕宗懿之长风。舍簪笏于百龄,奉晨昏于万里。非谢家之宝树,接孟氏之芳邻。他日趋庭,叨陪鲤对;今兹捧袂,喜托龙门。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呜呼!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诚,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文中作者先写时令——时、序;再续秋景——潦水、烟光;再到人——俨骖 、访风景、临、得;然后写滕王阁建筑的高——层峦、飞阁;最后写滕王阁周围的自然环境——鹤汀凫渚、桂殿兰宫。

序后诗显然是该序的高度浓缩和阐发。首联写滕王阁的位置和现状,颈联则交代滕王去后滕王阁的冷落。三联则写“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作者对可爱的“闲云”“潭影”作以无限赞赏,然而在赞赏之余,诗人似乎又不免感叹万物好景不长,荣华易逝。尾联则表现作者沉郁难解的感情和愤事而不平的心境。这里既有对历史变迁、时光易逝的慨叹,也包含着对自己怀才不遇的极大愤懑之情。但诗中没流露出诗人过多的悲观之情,诗人所抒发的年华易逝、怀才不遇之感叹,实为作者极欲创造新生和期盼自己有所作为的心声。

滕王阁位于江西南昌西北,赣江东岸,与湖南岳阳楼、湖北黄鹤楼并称江南三大名楼。公元653年李渊第二十二子、太宗李世民之弟滕王李元婴任洪州都督时所建。唐高宗上元二年(675年)恰逢九九重阳登高佳节,都督阎伯屿携文武官员欢宴于滕王阁。王勃因赴交趾省亲探父,乘船路过马当(今彭泽县)遇阻,后竟借风力相助,日行七百里到达南昌,恰逢受邀参加阎都督为滕王阁重修竣工所设盛宴。酒兴正酣,阎都督邀请诸位嘉宾行文赋诗以纪盛宴之况。其实阎公内心极想让略具诗名的女婿孟学士好生展露一番,而且孟学士也早已准备妥当,只等阎公吩咐便要当众吟咏,所以此刻在座所邀诸公均心知肚明,阎公所让之处都再三谦让,不肯表现。但让至末座王勃时,王勃不明其中原委,踌躇一下便应允了,一时令得满座愕然。逢此千载盛宴,只见王勃端坐于书案之上,神情凝注,手拈墨碇缓慢研磨。众宾见王勃如此不紧不慢,等待中似乎又有些看笑话的劲头,于是纷纷登阁赏景只等小吏随时通报。许久,小吏来报第一句“豫章故郡,洪都新府”,阎都督听后仍觉此乃老生常谈,平淡无奇;稍又隔时许,小吏又报“星分翼轸,地接衡庐”,阎都督此际则默不言语;最后小吏又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阎都督听罢称赞此乃天才之笔,急忙令众人返阁开怀畅饮,尽欢而散。此次盛宴,因这段佳话而名垂中国文史。

可想王勃在阎某提议之初,尽管有人称他此举不谙事故。然王勃就是在遭到无情贬斥之时,在这当朝名流官僚士人盛会之所,来番成事在胸的“激愤”一博。这种无我的举动,恰恰奠定了这一诗文格调高昂、气势雄放、新颖健康的基调。

从诗坛的地位来看,王勃位居四杰之首,在诗文的造诣上则更胜骆宾王一筹。人们所广为传颂的佳作为其一文一诗。文即《滕王阁序》,而诗则为诗人流落长安时期所作《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大抵话别知己,都好吟咏抒发离别之愁绪。但王勃的这首送别诗,虽有惜别之意,却意境广阔,气势豪迈,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来表达朋友分别虽然天各一方,但不必悲伤的乐观精神。王勃的祖父王通乃隋朝末年大儒,据说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在入相前都曾师从于他;叔祖王绩也是闻名遐迩的山水诗人。少年王勃似乎更显天资聪颖,6岁善文辞,9岁读颜师古注《汉书》,作《汉书指瑕》。9岁的孩子,不仅能读古书,且能写得《汉书指瑕》这样的文章,直指当年硕儒颜师古关于注解中的错谬之处,这在当时,不啻石破天惊之举,被视为“神童”。王勃17岁时被授为朝散郎。沛王李贤听说王勃奇才,几次派人邀约,将他招入到府中,聘为修撰,专门负责编书草文。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是王勃初仕于长安时的作品,格调高昂,情感浓烈,充满着青春勃发的活力。“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更是世代相传的历史佳句。

首联“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点出送别地点长安,友人赴任地方西川。从繁华的京都向西南方远望,只看烟尘雾霭迷漫,引人遐想。在“风烟”后“五津”前置一“望”字,字里行间使句势流走得气韵流长。

颔联“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描写了挚友间的依依惜别之情。诗人向朋友倾诉说:“我心中的苦涩和你一样。可我们都是漂泊在外求功名的人,岂能不四处游走呢!”

颈联“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气势宏放,赞颂了人间坚不可摧的友谊。知音者心相通,千山万水难阻拦。这极其富哲理的深情诗句,闪烁着永不磨灭的光辉,使诗人与挚友间的感情得到升华,引起世人的共鸣。这首诗既化用曹植《赠白马王彪》诗“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而出,但更流畅更大气。

尾联“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是说诗人在临别之际,岂应带有儿女私情,哭啼不止,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共沾巾”三字则深刻表示出双方感情的深厚,难以割舍。

这首五言律诗,平仄协调,对仗工稳。颔联采用流水宽对,更显自然洒脱。全篇句句叙事,而又句句带情。诗人以朴实、精练的语言,表达出真实、自然、亲切、豪爽的感情。

除了歌颂功业抱负之作外,诗人另一首离别之作也颇具特色。如:别薛华

送送多穷路,遑遑独问津。

悲凉千里道,凄断百年身。

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