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徐悲鸿的绘画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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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赴法学习西方绘画艺术(2)

徐悲鸿还将中国画的渲染法和西洋画的明暗法相结合,在某些油画的细部取得了十分微妙的效果。他的油画造型严谨,用笔简练,取舍得宜,表现丰富,具有中国绘画传统的精神和韵味,深受人们的赞赏。

《奴隶与狮子》的题材来源大致有几个版本,虽然这几个版本在主人公的名称、身份和细节描述上有出入,但在情节方面则大同小异。

最早的版本出自古希腊的伊索寓言,说的是有一个奴隶,因不堪忍受主人的虐待,逃进森林。忽然,前面出现了一只狮子。他极其害怕,正想逃避时,却见狮子正在呻吟,样子很悲惨。这位奴隶走上前去察看,狮子向他伸出脚掌,原来掌上扎了一根刺,脚掌已经发炎了。这位奴隶立即把刺拔了出来,又把伤口包好。狮子十分感激,像狗一般舔他的手,并带他到洞穴里去。过了几天,狮子的伤口痊愈,和奴隶出游时,不幸被奴隶主捉到,带到城里的竞技场。他们决定把那只狮子饿几天,使它更加凶猛,然后把逃跑的奴隶丢给狮子吃。到了那天,这位不幸的奴隶被解开锁链,放在圆场上。接着,狮子也被放出来了。狮子跳着,怒吼着,奔向前面的人。当它跑近后,认出这人是它的恩人。于是,他立即变得十分柔顺,不但未加丝毫伤害,还和恩人亲热起来,这使得在场的观众无不惊奇。

这个寓言故事一直在欧洲民间广泛流传,到了古罗马时代,在此基础上衍生出一个名为“笼中狮”的神话,同时还明确了事情发生的时代和主人公的名字——提庇留和加利古拉时代,一个来自非洲的奴隶安德鲁克里斯。

普林尼在其《自然史》中说:不堪虐待而逃跑的非洲奴隶安德鲁克里斯被主人捉住后押到罗马,准备喂给马戏团的狮子。就在他被扔进狮笼,眼看要丧生的时候,却被狮子认了出来。原来,在几年前的非洲,安德鲁克里斯曾为它取出过爪子上扎的一根刺。狮子知恩图报,没有伤害他。这个前所未见的场面甚至感动了残暴的奴隶主,安德鲁克里斯的死刑得以赦免,并获得了自由。这个故事后来被收进中世纪的动物寓言,得以更广泛的流传。

此后,这一民间神话又在西方天主教徒中广为传诵,并用于“因果报应”、“感恩报恩”的说教,命名有多种,如“奴隶与狮子”、“义狮报恩”、“感恩的狮子”、“狮子拔刺”等。

根据徐悲鸿研究专家徐庆平说,其父徐悲鸿在《奴隶与狮子》的构思阶段曾经几易其稿。奴隶的形象虽仍保持了某种蜷缩的姿态,但是徐悲鸿有意消减了人物的动势,从而使整个画面深入合理,刻意描绘了人与猛兽之间的微妙关系和复杂的心理活动。

徐悲鸿自幼喜爱描绘动物,而柏林的动物园中,猛兽的围栏都是半圆形的,最便于画家速写。徐悲鸿很爱狮子,每当天气晴朗,又无模特时,他就去动物园画狮子的速写。对绘画艺术的追求常使徐悲鸿忘掉一切。他一进动物园就是一天,不到闭园时间他是不会出来的。就像在法国马场画马一样,他仔细地观察狮子站、卧、走、跃等各种姿态,仔细研究狮子的结构,一丝不苟地画狮子的速写。有时,他长时间站在那里观察,那种专注、凝神的样子令游客以为他中了什么邪呢。为了观察狮子一天的生活规律,他到了吃饭时间也舍不得离开。一整天饥肠辘辘,肚子咕咕叫时,他便深呼吸,仍然眼不离狮子,手不离画纸。饲养员来了,给狮子喂食物,狮子吃得津津有味,咀嚼声强烈地刺激和诱惑着一天没有吃饭的徐悲鸿,饥饿的感觉更加难以忍受了。但是,已经将全部身心倾注到狮子身上的徐悲鸿,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仍在捕捉狮子吞食时的动作特点,手中的画笔仍在不停地画着。功夫不负苦心人,后来,如同他画马一样,他能凭记忆将狮子的各种动态默画出来,创作了不少以狮子为题材的作品。

徐悲鸿将西方各类画派概括为“写实派”与“写意派”,同时认为达仰是从“写实派”入手,进而转向“写意派”的。徐悲鸿对“写实派”与“写意派”的定义是,“写实派”是“实写”,“写实主义重象”,而“写意派”是“重理想”,“假借使用当下的景物来创立另一意境”。而在徐悲鸿的艺术观念中,正如他对达仰艺术演进过程的推崇,认为每一个欲挽救中国艺术目前弊端的艺术家,必须先“写实”,然后再转向“写意”,“才能大放光明,因为中国有悠久的文化、诗歌和神话”。《奴隶与狮子》正是徐悲鸿的这种艺术观念在20世纪20年代的一次具体落实。从画面而言,虽然大量保留了欧洲古典主义油画的技法特征和造型规范,譬如用幽暗的深色底子衬托主体人物与动物的形象,但是徐悲鸿通过别出心裁的构图,刻画了山洞之外的灿烂风景,并以充满跳跃感的多彩笔触来表达阳光与天空,使整个画面具有明显的抒情韵味。

1927年春天,徐悲鸿赴瑞士和意大利游览,领略了日内瓦湖的秀美。神奇的自然景色滋润着徐悲鸿的心,培养着他那艺术家的气质。

在意大利的米兰、佛罗伦萨、罗马等地,徐悲鸿纵情欣赏了文艺复兴时期绘画大师的杰作。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等大师的传世之作使徐悲鸿由衷赞叹,不能自已。他在达·芬奇的名画《最后的晚餐》前流连忘返,忘记了吃饭。

徐悲鸿极为欣赏米开朗琪罗的代表作《未竟之四奴》,即四个未完成的奴隶雕像。米开朗琪罗总是用人体体现灵魂,他在西斯廷教堂天顶画上所描绘的人物动作、神情无与伦比。

徐悲鸿还看到了拉斐尔所作梵蒂冈教皇宫中的四组大壁画。其中一组《雅典学派》,将人类哲学伟大人物聚于一堂,画面中心是被门徒环绕的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画面上众多的人物或沉思、或伫立、或讨论、或写作、或静听,各具神情,气势雄伟。

在罗马,徐悲鸿还看到了《西莱纳的维纳斯》,是公元前3世纪的大理石雕刻。虽然,在西莱纳出土的这个维纳斯是无头无臂的,但动作的优雅,结构的精密,量感、质感、内感的表现,都十分动人,表现了真正的人体美。

欣赏了古代许多艺术大师的绘画和雕刻,徐悲鸿感到惊心动魄,恋恋不舍,不忍离去。

最后,徐悲鸿到了庞贝古城。这座在地下埋藏了一千多年的古城,清晰地展示了当时的房屋、建筑、生活用品、壁画等。

回到巴黎后,徐悲鸿决定回国了。他在欧洲学习已长达八年,刻苦的攻读使他获得精湛的写生技法和广博的绘画知识。

作为一位诚实正直的艺术家,徐悲鸿要将他的艺术活动和祖国的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致力于革新中国绘画的现实主义运动。

临行前,徐悲鸿去辞别达仰先生。像往常那样,他走进那间十分熟悉的客厅。

达仰为他的夫人所画的油画像仍悬挂在正面墙上,另一面墙上挂着达仰的自画像,还有一张是达仰画的十分宁静和谐的风景画。徐悲鸿照例站在这些作品前面欣赏着,却不见达仰先生像往常一样含笑走出来。等了一会儿,神色忧郁的达仰夫人来到客厅,对徐悲鸿说:“对不起,徐悲鸿先生,你的老师卧病在床了。他工作太多,因为画那张大幅油画而过于疲劳,得了心悸症。”

夫人面容苍白,十分不安。多年来她和达仰先生形影相依,他们唯一的爱子不幸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为国牺牲了。几年来,他们老夫妻俩就像关心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关心徐悲鸿。

徐悲鸿悲伤地说:“夫人,这使我很难过,我能不能去他卧室看看他?因为我马上就要回国了。”

达仰夫人立即将徐悲鸿领进卧室。病卧在床上的达仰先生显得十分虚弱,正在不停地喘息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更加瘦削了。他见徐悲鸿进来,立即竭力使自己仍像往常一样和悦地微笑着。

徐悲鸿关切而焦急地问道:“先生,您觉得好些了吗?”

达仰先生喘息着说:“很不好,我的脉搏每分钟跳一百六十次,我太疲劳了。”

徐悲鸿立即感到这次离别可能是永诀,一种沉痛的心情涌上心头。他深恐达仰先生察觉,只好强作笑颜,但又不知如何措辞,迟疑了一下,只好说:“我这次送往法国全国美术展览会的作品共有九幅,都入选了。”

达仰先生见自己的弟子学业有成,十分高兴,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微笑,激动地说:“好,这很好。”

喘了一会儿,达仰先生喟然长叹道:“听说你要回国了,我心里十分难舍。希望你继续努力,做一个伟大的中国人。将来如果有机会,愿你再来法国。”

徐悲鸿说:“先生,但愿我不辜负您的希望和教导……”

徐悲鸿觉得有许多话想说,他特别想向这位老师表达他最深切的感谢,他觉得除了自己的父亲以外,只有达仰先生对他的教诲最多。但是,他的嘴唇在打颤,话没有说出来。他只是在竭力地忍住悲痛。

徐悲鸿握了握达仰先生那双又干又瘦的手,依依不舍地向他辞别了。

1927年4月,徐悲鸿离开巴黎,乘船返回上海。

当徐悲鸿又一次远远地望见黄浦江时,他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带着重归祖国的喜悦,他要开创一番事业。他下决心要使中国美术发扬光大,使它在世界艺术宝库中闪耀出绚丽的光彩,以提高中华民族的威望,为中国人民争气。

这是他多年以来的愿望,现在就要变成现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