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母鸡一天也就下一个蛋,十个蛋也才三文钱,我也不指着那些蛋过活,卖了就卖了。”顿了下,妇人嘿笑道,“不过闺女你说得对,卖给你母鸡,确是婶子乐意交你这个朋友,与人为善,与自为善,多交个朋友没坏事,瞧闺女也不是个坏人。”
“既然如此,婶子就收下多的钱吧,只当是给婶子补贴的蛋钱,要知道,三文钱也是钱呢,买得上一斤半粗粮了。”
“这……”妇人正犹豫,身后传来宁氏的声音,“夏大姐,你就收下吧。”
刚才她在院子里弄的东西,瞧着远处有人影像阮处雨,立马出了院子,不成想,真的是她,听到她和夏氏争执那十文钱的事,她这才出了口。
闻声,夏氏回身,见宁氏笑意盎盎的看着她。
“哟,是青天家的,你咋……”正和宁氏说话,夏氏想到什么说,“哦,对了,闺女,你刚才打听的不就是青天的家么?这是她媳妇。”
阮处雨冲她点了点头,看向宁氏,低低的唤了声,“娘。”
宁氏嗯了声。
见状,夏氏瞪圆了眼珠,“青天家的,这是你闺女?”
“是。”宁氏点头。
夏氏咋了下舌,突然又问,“她咋不知道你家在哪呢?”
想到阮处雨是因为失忆才不记得自家,宁氏叹了口气,淡淡的说,“她好些时间没回来,一时忘了咱家在哪。”
夏氏点点头,又问,“我咋不知道你家还有一个闺女呢?”
宁氏笑笑,“夏大姐当初回村的时候她刚嫁出去,再说,她嫁出去几年没回来,夏大姐自是不知道这事。”
“也对。”夏氏应声,忽又瞪眼,“不是这个理,她嫁出去,怎么几年没回啊?”
“咱们跟她吵了一架,赌气呢。”宁氏半真半假的说。
“哦哦。”夏氏直点头。
宁氏拢了下衣袖道,“夏大姐先回去吧,我领着我家闺女回去,等空了再请夏大姐去家里坐坐。”
“成成,我先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宁氏抿了下唇,睨了眼阮处雨道,“跟娘来。”
“哦。”见到她,阮处雨一时不知如何自处,只是呆呆的应声跟上。
阮青天一早干活去了,现在家里就阮云萧,宁氏带着阮处雨回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玩,看到她后头的阮处雨他们,阮云萧冷下脸,“你们来做什么?”
闻言,宁氏脸一沉,不悦的道,“像什么样子!谁让你这样对你姐说话的?”
阮云萧瞪大眼,“娘,你不是说只有一个女儿么?你不是不认她么?她什么时候又成我姐了?”
“我认不认她,她都是你姐!”宁氏冷吼。
阮云萧委屈的叫,“我不要,我不要她当我姐,她不配当我姐!我不喜欢她,娘,你赶她走,快点赶她走!”
宁氏快步走过去拧起他的身子说,“不准再说这种话,要不然娘不客气了!”
“怎么不客气?娘,你也想打我么?你也学爹一样要打我?你们打死我好了,我不活了,不活了!”阮云萧一把坐到地上放赖,宁氏拽都拽不住。
宁氏气得发抖,举起手就要甩过去,可又狠不下心,只是跺了跺脚,不理会他,回头冲阮处雨讪笑,“别管你弟,今儿你来家是要做什么?”
“我是有些事想问娘。”阮处雨淡声开口。
“进来吧,进来说话。”宁氏指着屋子说。
阮处雨点头,将手中的老母鸡递了过去,“这是我买给你和爹的。”
宁氏没拿老母鸡,而是直接问,“你哪来的钱买老母鸡?”
“赚的!”阮处雨简单的答出两个字。
“赚的?你钱赚多了,一下给五十文买只老母鸡,给四十文就很对得起她了。”宁氏埋怨的说。
阮处雨扯唇,没接声。
见她不再开口,宁氏又想起她失忆的事,要不是失忆,怎的对她这么冷淡?
摇了摇头,宁氏接过老母鸡往屋里走,不一会,便将老母鸡捆了脚束在了窗前的柱子上。
忙活完,宁氏才说,“处雨,进屋吧。”
“嗯。”
一坐下来,阮处雨半点废话都没有,直接说,“娘,我以前会种田么?”
“种田?当然会,咱家的闺女哪有不会种田的?咱家以前穷,一家人住在一块,像你爹和你二叔三叔这些汉子,都是去找些活计赚钱,咱们和你的爷爷奶奶们就都是上地里干活,你小时候是个勤快的,插秧撒肥,样样都会。”
“所以,我其实是会种田的?”阮处雨声音渐冷。
宁氏不解,还是点了点头。
原本她以为,是因为原体不会种田,才会害自己饿死,现在看来,是有人在搞鬼,而这搞鬼的人,非张氏莫属!其目的么,当然是为了钱!
只是,她不明白,那阮秋成也是个贪钱的,怎的他没有上门去抠她的钱,反倒只有张氏去呢?
眉头紧锁了好一会,阮处雨才冲宁氏道,“娘,我离开的时候你们是不是给了一笔钱我?这事有谁知道,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他们知道么?”
“这钱哪是我们给你的啊!是你自个的。”宁氏不自在的说。
“我的?是我自个赚的吗?”难道原体是个会赚钱的主?可她怎么会落得个饿死的下场?
宁氏摇头,“这钱不是你自个赚的,该是那男人给你的,当初你突然怀了孕,让娘看出来了,娘逼问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都不肯说,娘气极,就说要将你赶出去,后来你当了真,真就要离开,离开的时候你给了一笔钱我和你爹,说你自个不孝,不能还我们的恩情,这钱就当报恩了。”
“我和你爹当时气大了,骂了你一场,骂得很难听,你准备就那样走,你爹到底是舍不得你,劝了你一下,帮忖着你做了那田头的泥屋子,还对外说你是要嫁给咱们看不中的男人,和你断绝了关系。”
“那他给了我多少钱,娘知道么?”
想了想,宁氏说,“当初你说你手头有一笔银子,你会给一半我们,当是还恩,就给了我们十五两,我想,你手头原本应该有三十两银子的。”
“那我手头有钱的事谁知道?”
“你手头突然多了一笔银子,咱们当然不能让外人知道,也就你两个叔叔家的知道,本来娘和爹是不愿意告诉他们的,可是我们用你给的银子买上了田,富裕了些,这让你两个叔叔看出来了,他们追着问,我们就告诉了他们实话。”
看这样子,沈秋成也是知道她有钱的,他怎么没去找过她呢?
阮处雨百思不得其解,看了眼宁氏,问,“娘,这几年三叔一直没去找过我,只有二婶喜欢过去,三叔是不是因为知道原因,看不起我,便没去过?”
“这……我也不清楚。”
“哦。”
默了好一会,宁氏瞅着她说,“你现在是做什么活计赚钱啊?看样子你过得不错了,衣服都换了新的。”
“也没做什么。”阮处雨并不想告诉她实话,更不想骗她,也就闭而不答。
她不说,宁氏也不好问,静坐了一会后,宁氏起身开口,“中午就在这吃饭吧,我去将老母鸡杀了,中午吃鸡肉。”
阮云萧见宁氏不理他,一直坐地上放赖,听到吃肉,立即爬起身冲了进来,“娘,我要吃肉。”
“成,娘去杀老母鸡。”宁氏笑着应。
才要走出去,阮云萧又开了口,“你们给我离开我家,不许在我家吃鸡肉!”
宁氏脸色当即一变,冷冷的盯着阮云萧说,“再说这种话,我做的鸡肉就不许你吃!”
“你不给我吃给谁吃?给他们吗?”阮云萧手指着阮处雨他们道。
宁氏沉喝一声,走过去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阮云萧立即放声大哭,瞪着宁氏道,“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恨你!”
话落,他飞似的冲出了院子。
宁氏心慌的想追上去,却碍于阮处雨在屋子里,不好动身。
谁知,阮处雨突然站起身说,“娘,我们不在这里吃午饭,我和小鱼儿先走了。”
“那哪成啊,你留着,我去杀鸡。”宁氏立即反驳。
阮处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拉着小鱼儿快速离去。
宁氏斟酌了下,最终还是往阮云萧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阮处雨摇头笑,抱起小鱼儿道,“走,咱们去镇上吃烤鸡去!”
“好,再给小白带两只!”小鱼儿麻利的回。
阮处雨轻笑,“你小心他长期不自己捕食长胖了,到时候跑不过人家猎人的箭,就得当人家的盘中餐了。”
自做屋后,小白就暂时回到了山上,等屋子做完了再回来。
小鱼儿捂着嘴发笑,“娘,不会的,小白很聪明,它肯定会很小心不被人捉到的。”
又过了十来天的功夫,石屋做好了,几个工人领着最后的工钱笑意盎盎的离去。
而小鱼儿母子俩,则快快乐乐的搬进了新家,当然,首先得买上家具什么的,阮处雨没有选多好的,一般般,能用就成,只一天的时间,就将需要用的东西全部买齐了。
晚间,阮处雨做了一顿好菜和小鱼儿同食,当是庆祝搬新家的。
看着满桌的食物,小鱼儿嘴巴张得大大的,不可思议的样子说,“娘,我从没想过能住上这种大屋子,从没想过我们能一餐吃上这么多菜!”
阮处雨爱怜的摸着他的小脑袋,淡声开口,“娘以后不会让你吃苦了。”
“真的?”小鱼儿问。
“当然!”阮处雨肯定的应声。
阮处雨本以为,她和小鱼儿的日子,会从这一天开始安宁,可是,她没想到,麻烦事这么快会来。
按理说,阮秋成和阮大牛,阮虎三人拿这么高的工钱做了阮处雨的屋子,指定会闭上嘴,安分的不说出去,而的确,他们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这事闭得越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