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历横不相信楚清风说的每一句话,认为木若昕还在他手中,所以非要追到楚清风不可,即使是闯进水族。因为不能确定水族的入口在何处,他只能把外面的结界破除,只要将结界破掉,他就可以随意进出水族。
水族的结界一破,水族上下人心惶惶,生怕外来者侵入,无不焦急等待上头的指示。
水如天奉父命守好水族,可他心里却是怕得很,早在落叶村被魔王废去一身武功时,他就怕再见到此人,确切的说不是人,而是一个魔鬼。可父亲偏偏叫他出来守护水族,这不是叫他去送死是什么?
这个楚清风到底跟父亲又什么关系?
水族族长此时此刻并没有立刻出来迎敌,而是在房中替楚清风治伤,帮他止血。
被龙血剑所伤,血很难止住,除非有灵丹妙药或者修为高深者耗损自身的修为止血,水族族长用的就是后者的办法替楚清风止血。
血止住之后,楚清风并没有任何感激之意,甚至对他的救命恩人怀有强大的恨意,伤势稍微好转一点点之后就站起身,与所谓的‘救命恩人’保持距离,用极其冷漠的态度与他说话,“我并没有要你出手相助,更没有要你自损修为,所以不会对你心存感激。”
“孩子,你当真如此恨我?”水族族长因为耗损休息,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老了许多,脸色也不大好,说话有气无力的。
“恨与不恨,又能改变什么?”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娘,你恨我也是应该的,但不管你再怎么恨,你身上流着还是我的血,我还是你的生父,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那又如何?”楚清风无所谓反驳,还不屑冷笑,显然毫不在乎这个父亲。一个始乱终弃的父亲,他何必在乎?
“我水千山这一生都没有做过任何亏欠他人之事,唯独对你娘……”
“既然知道亏欠,为什么不想办法弥补?娘亲在楚家苦苦等你,可是等了那么多年,你却不曾露过脸,直到她死去你都没有一个说法,这就是你的亏欠吗?你明知道她在楚家等你,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就算你给不了她任何的东西,你只要去看她一次,哪怕是一眼,她就心满意足了。你什么都没做,就在水族做你高高在上的族长,呼风唤雨,享尽荣华富贵,你可知道我们在楚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楚方和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从小就把我当外人一样防着,一心想从娘亲身上拿到藏宝图。我名义上是楚家的少主,实际上连一个下人都不如。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不在乎楚家任何人,所以不管他们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他们,和他们相比,我最恨的人是你。”楚清风一说起往事,心中怨恨沸腾不止,把所有的恨和怨都爆发出来,全数往水千山身上算,就连在楚家受到的委屈也一并算上去。
如果不是水千山的始乱终弃,他现在就是水族的少主,有着一个和和乐乐的家,从小不必受尽人脸色。
被楚清风这样骂,水千山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不过内疚和自责却是增多了几分,为减少这些内疚和自责,所以想在楚清风身上尽量弥补,无论何事都让着他,“你会有这样的恨也是应该的,毕竟是我先对不起你娘。其实这些年我也有想过要去楚家找你们,可是……”
“可是你怕你的夫人知道,和你闹翻,以至于族长的位置不保。”
“清风,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无论当年我做出哪一个选择,终究要辜负一个人。”
“所以你选择辜负了我的母亲。水千山,既然你当年已经做出选择,那我们今天就无话可说,我不会承认你是我的父亲,你也不用把我当成你的孩子看待,我们之间只有两种可能,一就是陌生人,二就是仇人。”楚清风把心中的怨恨发泄得差不多了,要不是身受重伤,他定会出手教训这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即使是生身父亲,他也不在乎。
“清风,你要去哪里?”水千山看见楚清风要走,拦住他的去路,不让他走,并把眼前的情势分析给他听,“魔王是追着你而来,找不到你,他不会善罢甘休,你现在出去无疑我去送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已经将宝藏取出,获得了神兽。”
“那又如何?难道你想从我手中抢走神兽?你若要抢,那便动手,我不怕你。”
“神兽不是抢就能抢得到的,它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主人,它选择你做他的主人,那你便有权利拥有它。外面来的是魔王,即使你拥有神兽也不是他的对手,赶紧从暗道离开,我会为你争取时间。”水千山把话说完就往外走,心里只想着弥补楚清风以及他死去的母亲,其他的不多想,哪怕是付出水族惨重的代价,他也要保住这个孩子。
楚清风看着水千山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一种感动的感觉,但很快就被他给打压下去,不让自己有这种感动,什么话都不说,转身往暗道的方向走去。
整个水族,除了水千山之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水族的各种暗道,就连水如镜和水如天都不知道。
水如天表面上是要带人去守住水族,实则连门都不敢出,躲在房间里等在外面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报,只要没有魔王的消息,他就安心许多。
这时,又一个水族的弟子前来禀报,“报,少主,不好了,魔王正往这边方向走来。”
“那快点把他拦住。”水如天没心没肺地下了这样一个命令,一个只想保住自己的命令。
“可是族里的人都害怕魔王,见他就脚软,有的甚至都吓晕过去了,没人敢去拦。”
“废物,饭桶,都是一群酒囊饭袋,真不明白水族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去,给我把魔王拦住,如果他踏进这个院子,那你们就全到阎王那里去报到。”
“这……”
“快点去。”
“是。”水族的弟子无可奈何,只好表面上听令行事,先退下再说。去拦住魔王同样是死,他们又何必自寻死路?
水如天还是不放心,时不时往门外张望,就怕阎历横会出现在他的院子中,在心里不断祈祷,祈祷魔王千万不要来。说来也真是够巧的,他才刚把水如镜派出去,魔王就找来,这冥冥之中是不是……
什么冥冥之中?绝对没有的事,他才是水族的少主,水族未来的族长。
阎历横把水族的结界打破之后,进入水族,无心欣赏水族优美的景致,只为寻找楚清风,所以水族的人只要不主动对他出手,他也不会随便伤害这里的人,然而这一路走来,还真没有一个人敢对他动手,大部分的人见到他都退避三舍。
这就是所谓的水族吗?与玄灵界的水族截然不同。看来嫡系和旁系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如果是玄灵界的水族,外人一旦不请自入,无论侵入者多强,他们都会全力应敌,绝对不会连打都没打就退宿。
难怪若昕说人界的五族在多年之后会销声匿迹,现在看来五族的气数也差不多到头了。
“这……这就是魔城的魔王。”
“是啊是啊!他可厉害了。”
“能把少主废成那样的人,不厉害才怪。”
“可是他为什么不动手呢?”
水族的族民一直在暗中看着阎历横,因为阎历横不胡乱伤人,他们的畏惧逐渐减小了,慢慢敢露出面来,多看几眼,可是一看到魔王额头上的魔纹,他们还是会吓得缩身体。
阎历横对水族的环境不熟悉,走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楚清风,耐性已经没了,于是随便揪个人来问:“楚清风在何处?”
“不,不知道。”被揪住的族民吓得浑身发抖,结巴了好久才答上来,答完之后还害怕被灭口,毕竟他给的答案不是很好,岂料……
阎历横并没有把揪来的族民给杀了,而是将他甩扔到一旁,换其他人来问:“说,楚清风在何处?”
“不,不,不知道呀!楚清风今天一早被少主抓了之后,族长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把他给放了,他这会应该不在水族才对。”
“放了?”
“是啊!族长把楚清风给放了,我们都很纳闷呢!魔王尊上,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饶命啊!”
阎历横也没有杀这个人,将他放开,然后按照感觉往前走,凭着直觉去找楚清风,结果居然来到水如天所住的地方,正要走进院子时,外面的守卫却将他拦住。
“这里是少主的房间,不可随意入内。”守卫虽然把阎历横拦住,但没有胆子拦得太嚣张,说完一句话整个人就软了,连剑都拿不稳,手脚还在发抖。
其他守卫见状,干脆不拦了,到一边站着去。
阎历横暗地里不屑嘲讽这些人,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往院子里走。
偌大的院子,竟然没有一个人,就连刚才在门口的守卫也逃命去了。
水如天腿脚不便,坐着轮椅难以逃跑,于是把所有的房门、窗户都关上,尽量做好保护。
阎历横站着院子中间,一掌就将所有的门击碎,再以雷电之力把水如天从屋里吸出来,丢到地上,把他当犯人一样看待,审问他,“说,楚清风在哪里?”
水如天见到阎历横那副可怕的模样,如同地狱中来的魔鬼,吓得差点晕过去,但只是差一点,事实上他多么希望自己晕过去了,可惜终究还是没有晕,只能卑微求饶,“魔王尊上,饶命啊!饶命啊!”
“本座没忘你当日在落叶村所做之事,若你想活命,说出楚清风的行踪。”
“他受了重伤,现在在我爹的房间里,我爹应该是在给他治伤。”水如天很没骨气,把什么都全部招了。
刚巧水千山来到,看见水如天这般没有骨气,恨铁不成钢,忍不住训斥一番,“像你这般无骨气之人,何以掌管水族?如天,你太令我失望了。”
水如天可没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举止有错,一见到水千山就求救,“爹,快点救我,你要是不救我,我就死定了。”他在落叶村的时候得罪过魔王,当时要不是水如镜极力求情,外加一百颗水晶石,他恐怕……对了,他们水族到现在还没把水晶石交出来。
水如天一想到这个就立刻拿出来用,为了活命,将水晶石的藏所供出,“魔王尊上,只要你肯放我一马,我把水族所有的水晶石都给你。尊夫人不是很喜欢水晶石吗?我都给你,一颗都不要,全给你们。水晶石就藏在水族中央水宫下面的水池中,一共有一百二十八颗。”
到此,水千山对水如天更加失望,本来还顾念一些父子之情,不想太快废去水如天的少主之位,但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废除他了,“如天,你今日之行丢尽水族的颜面,没有资格再做水族的少主,我现在就将你废去,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水族的少主。”
“哼,其实你早就想废掉我,改让如镜做少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今天不这样做,你迟早都会把我废掉,既然如此,我当然也要让你们付出一点代价。”
“你……”
“还有,我抓住了楚清风,可是你却无故把他放了,却连一个理由都不给我,你这是什么意思?楚清风私自闯入水族,还盗取水族的圣物,按照水族的规则,他应该处于极刑。你为什么要把他放了,他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水千山一时间哑语,无言以对。
阎历横在一旁听着这些事不关己的事,听得非常不耐烦,没心情再听下去了,怒吼一声,“够了,本座来这里不是听你们的家丑。你就是水族的族长水千山是吧?把楚清风交出来,本座饶过你们水族,否则血洗此地。”
面对魔王,水千山倒是没那么畏惧,甚至拿出全族之长的气势与他抗衡,“你就是魔城之主阎历横是吧,万年来,敢在水族口出狂言者,你是第一个,虽然不会是最后个,但你会因此付出代价。”
“言外之意,你要包庇楚清风?”阎历横还是选择想听的话,对于不想听的那些言语就屏蔽在耳朵之外。
“敢问魔王一句,你凭什么向我水族要此人?他是我水族的族民吗?据我所知,他是四大名家楚家之人,你想要人,应该到楚家去,向楚方和要才对。”
“水千山,本座没时间跟你耗,再不把楚清风交出来,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不是我的人,你叫我如何交出来?我敬你是一方霸主,让你三分,所以才没跟你计较太多,你若太过咄咄逼人,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水千山亮出了杀气,似乎想要和阎历横开打。
水如天见情势不妙,使劲往旁边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此时,四周都已经结冰,就连门口都被冰封住了,天空上方还有一股冷冽之气堵着,寒意逼人。
阎历横怒火一涨,一道巨雷而下,将上空的冷冽之气劈散,以此来警告水千山,“既然你们想死,那本座就成全你们,今日之后,这世上再无水族。”
“魔王,话可不能说得太决定,你当真以为水族是一个来去自如的地方吗?早在你踏进水族的第一步,你身上就已经沾染到了这里的水毒之气,你待的时间越久,水毒之气就越重,一旦调动灵力,水毒之气就会侵入到你的五脏六腑之中,即使是神仙也难就。别跟我说你是百毒不侵之躯,如果真是那样,那我水族就自认倒霉。”
“水毒之气,水族何时有这种东西了?”他清楚的记得,玄灵界的水族根本没有水毒之气,怎么人界……嫡系和旁系,果然区别很大,他认了。
“以魔王的实力,应该早就知道五族嫡系一脉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去往玄灵界,留下的大多都是旁系一脉的族民。旁系的力量不必嫡系,而外面的势力不断增强,我们当然要想办法自卫,所以不得不用一些小手段。尊夫人是个医术高手,也是个用毒高手,在木族待了一天,竟然没中水毒之气,让我惊讶不已。”
“若昕在水族?她在哪里?”阎历横本来还不确定木若昕在水族,可是听了水千山这一句话,确定了,急着要人,然而一着急,水毒之气就会在他体内加速蔓延。
他必须在毒气攻心之前找到若昕,然后离开。
水如天很不满意水千山这样的说法,因为知道阎历横已经中毒,所以才敢开口说话,“爹,木若昕什么时候来我们水族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这是在骗魔王吗?骗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万一魔城的人找来,我们岂不是完蛋了?爹,你要三思啊!何必为了一个楚清风把全族人的性命都赔上?”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是水族的少主,最多不过是水族一个普通的族人,一个普通的族人,你有何资格在我面前说话?”水千山对水如天还有气,不想理会他,但更多的是怕他坏事。
魔王现在已经中毒,只有不断激怒他,让他气愤,让他着急,让他动武,水毒之气才能加快速度,否则一旦他找出解毒的法子,他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到最后水族全族都会陪上。
可惜水如天不知道水千山的计划,只为自己的小命着想,还继续说:“就算我不是水族的少主了,但我还是水族的人,我不想陪你一起去送死。你对魔王下了水毒之气,但是你可别忘了,他不是普通人,一般的毒对他有用吗?”
“你不用多管,可以闭嘴了。”
“爹……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你叫我怎么能不管?你想死,我可不想。”
“再多言,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水千山一急,直接威胁水如天,心里着实不想这样,可是为了让计谋得逞,他只能这样了,为此不惜再出言激怒阎历横,“魔王,是楚清风把尊夫人带来水族的,还好生侍候,或许她的良缘未必是你,你又何必再执着?不如将她让给其他人,或许会更好一些。”
“找死。”阎历横无法控制心中的怒火,对水千山大打出手,可是一动功,体内就沸腾不止,仿佛有灼热之气在焚烧他的五脏六腑,甚至难受。
水千山见计谋得逞,用千年玄寒铁将阎历横锁住,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魔王,实在对不起了,为了我全族的人,只能这样对你,如果换成是你,相信你也会这样做,我只不过是”
可是话还没说完,突然一把金光之剑飞来,把千年玄寒铁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