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龙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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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征巅回殇

午夜雨,在月光下淅沥地下着,弱妃阁里,闻人领春撑着伞站在一树银花前,人病得太久了,心也会生病,他试图从弱妃最喜欢的这一树银花里看出她的心生了什么病,雨点打在他的油纸伞上,好像比打在花树上要重得多,花美得连雨点都舍不得将它们打坏。

“弱妃小姐说,午夜的雨,是为了将花洗干净而下的,天亮以后,所有的花都会净洁无瑕,所以每一次下雨的时候,她都会站在你站的这个位置,撑着你手中的这把碧素伞,站到雨停。”婆婆撑着伞走到上去,“我不知道小姐是怎么看这风雨,而我却觉得凄美,我希望的是她好起来,你不会明白她的生命对整个花都,甚至是整个苍野来说有多大的意义,你是中州的人,我本不想让你进弱妃阁,但是长老们说你名医阁是闻人世家的杰作,你是医者,医者父母心,我暂且相信你。”

闻人领春看着她的眼睛,在她沧桑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怨恨,他慢慢地移开他的眼睛,中州的人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无论男女老少,都是如此地恨中州的人。

“你家小姐就快要醒来了,你将我泡制的水给她喝,里面放了药,可以助她经脉运行,”婆婆一听说有药,脸色有些难看,“你放心,她喝不出里面的药味。”这么一说,她就放心多了,他将伞递给她,“别告诉她我来过这里,把伞送回去吧,她要出来花的时候找不到伞会着急的。”

婆婆接过伞,闻人领春淋着雨走出了弱妃阁,一直以来,他六岁学医,八岁有成。十岁便可独挡一面,十二岁便游走天下,没有什么病可以难得到他,此时,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有不足,有很大的不足,不能够医好病人。

午夜的雨,冰寒刺骨,花都的花,经得起风吹雨打。

第二明镜抬起头,雨线交织,像箭一般打下来,冻得她时不时地打一个寒颤,往前看去,辽阔得没有尽头,她又想起了卓小夭说的人会长出翅膀,可以自由地飞,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着想着就入了神。

破木头已经走到了前面有些远处,他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回过头,见第二明镜站在原地,“镜儿,你怎么了?”第二明镜没有回答,他折了回来,拍了一下她的手臂,“镜儿,你是不是累了?”

“啊”第二明镜回过神来。

“我背你吧。”他站到她前面。

“木头,你不累吗?”她问了一句,破木头向她点了一下头,“我也不累,我自己走。”他们一起向前。

雨还在下,苍海蓝地的碎海,巅途上的第一驿不可逾越的天然关卡,白天,在太阳底下光彩满天,让置身其中的人找不到方高,晚上,冰寒刺骨的水是人无法忍受的,还有几乎每一个午夜都会下的雨。

“过了这片浅海以后,就得了一半的中程,这样算来,我们两天后,不,一天后就可以找到龙木了。”第二明镜高兴地说道,听她这么一说,破木头精神振奋,先前因为与炎尊一拼,一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第二明镜又打了一个喷嚏,他们继续往前走去,毫无惧怕,因为他们不知道脚下的这一片土地有多可怕。

正是因为无知而无惧。

“滚开啊!”弱妃还没有睁开眼睛,手便用力地推了出去,婆婆忙扶住她的双臂,“小姐,醒醒。”

弱妃睁开眼睛,一看到是婆婆,脸上痛苦的神情才消去,“婆婆,”她往她的身上靠去,“我不要看到他,我不要吃药,我不要。”

“别怕,那个人啊,婆婆已经替你赶走了,我门都不让他进。”她站起去拿放在桌子上热水里暖了好一会儿的花茶,弱妃听到雨声,看向窗外,又下雨了。

“渴了吧,把茶喝了。”弱妃接过杯,一口气喝了下去,下了床,婆婆知道她又要到后院去了,给她拿了一件稍后的碧青色的外套,“来,穿上。”给她穿上后,用她胸前的翠绿翡翠锁上衣带,弱妃看着门外的雨,激动得要一下子冲出去,婆婆快步走到到门口,撑开伞,“小姐,伞。”

弱妃接过伞,快步往外去。

一树银花下,已经站了一个人,他撑了一把暗紫色的伞,竖条的衣服,银白,墨黑,相比之下,他的身上有她神往的色彩,特别是他的头发,她往前走上去。

“只有用心才能看出你院中的花比其他地方的要坚韧,比其他地方的更美,”花奴转过身,“素白色的宁静,雪白的超凡脱俗能够让你更加坚强。”

弱妃一笑,笑在她脸上是很难见到的,也只有花奴才会常看到她的笑。

“看来你是用心看花了。”

“嗯”花奴点头,“一直都很用心。”

弱妃看着他的伞,“暗紫让你深邃,深邃让你智慧,银白让你贞,贞让你坚守,而黑色,”她说的是神翼特有的黑色,“让你神勇。”

花奴会心一笑,“你,”弱妃眨了一下眼,“马上就去龙地吗?”

“龙地在苍野的边镜上,我要先驻守在那里,我们,”他的语气有些低沉,“是苍野的主人,一定要在他们之前到那里。”

“我”弱妃看着他的眼睛。

“我会很快回来陪你看更多的花开。”

这正是她要说的,她要说,“我不会死,等你回来,”然后再牵强地补上一句,“因为我会完成我的职责。”

“嗯。”弱妃点了一下头。

花奴轻柔地给她拉了一下穿在外套里的劲装坚起的衣领,弱妃闭上眼睛,那是他给她的轻柔,他只给他一个人的轻柔,领微微拉高,一下子暖和了许多。

“我走了。”花奴撑着伞离开,雨中一朵飘落的花瓣落在他的伞上,眷念地跟着贴地伞上。

走到圆形门口,花奴回过头来,向她开心一笑,她也回以开心的一笑。

自从苍流之战后,在苍野,笑已经很难得了,作为黑翼佣兵,这样的笑更是难得,他们这彼此的笑,是笑给彼此的。

花奴出了门后,弱妃转过身,满眶泪花若银花,爱而不敢爱,这是她最大的弱点,懦弱,她无法逾越。

爱情,原本就比其他的事情要慎重和艰难得多,爱,需要更多,而她,没有可以付出的了。

闻人领春没有回名医阁,他站在满庭芳外面,里面歌舞升平,午夜的雨成了人们欢乐的伴秦,他想,这般欢悦,应该没有人会唱那首曲子吧。

一个撑着暗紫色伞的身影站到了他的面前,慢慢地,伞下的人将伞撑移开,看着他,他的气宇是那么的人,但态度还算这礼貌与诚肯,“不要强行给弱妃治病,那会使她很痛苦。”花奴站在他的面前,等着他的回答。

作为一个医者,要以病人的意愿决定救不救,怎么救,这其实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闻人领春想了一下,向他郑重地点下头,花奴撑着伞走开。

雨还在下。

满庭芳里的人纷纷出来,依旧余兴未尽,等人纷纷离去后,闻人领春走了进去,因为他知道里面有花都最好的秦师。

一个女子还在弹琴,她的琴声很雅静,就好像午夜的雨,能够活干净什么东西,这些洗去人一身的疲惫,这个时候,听到这种琴声,很是享受,他坐了一下来。

女子是很好看的女子,花都山美水美人更美,人美在她们的身上都有一种神韵,而他,正沉浸在这种神韵里,弹琴的女子的神韵里。

弹琴停下来了,他却仿佛还能听到琴声,这一点一点也不奇怪,满庭芳里,任何时候都可以听到美妙的曲子。

琴师站起来,“午夜已过,公子来晚了。”

“我想请姑娘再奏一曲吗?”他站起。

“公子要听曲子,明日再来,我每一都弹琴的。”她已经开始收琴。

“这首曲子,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喜欢,也不适合听。”

琴师认真打量着他,他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有些好奇,”哦,是什么曲子?”

闻人领春走上前去,拿笔在纸上写下了“回殇”二字,递给琴师,琴师一看,脸色大变,像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我不会弹这首曲子,时间不早了,请回。”她说得很决绝,抱起琴往后堂去了。

闻人领春站着,好像还没能接受她态度如此的改变。

人走了之后,他只能离开,但是他知道一点,她一定会弹这首曲子,没有一个人会因为自己不认识的东西而大发脾气。

成焰站在窗前,高楼看雨易生悲,他眉头紧锁,就那样站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全身紧张起来,“下雨睡不着吗?”

因为这个关切而美妙的声音,他没有拔剑,他转过身,戚婷站在他的面前,五份俏生,五份羞涩,他虽然没有爱过,但是她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倾慕,一向不苟言笑的他笑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戚婷低了一下头,“我爹来这里,我跟她一起来的。”然而,她之所以会跟来,是因为她知道成焰也来了花都,到现在,她爹都不知道她来了这里。

“你看起来很累,很辛苦吧。”成焰寒喧道。

“没有,”她忙说道,看到他,她心里甜甜的,见他这么关心自己,之前的舟车劳顿全没有了,“我不累。”

成焰点了一下头,叫道:“杨征,”杨征上来,“你安排戚姑娘去休息,她一路来很辛苦的。”

“戚姑娘请。”杨征向戚婷,她本来想多呆一会儿,多看他一会儿,但他这样安排,她也只能去休息,她的确也累了,走的时候,她不停地回头看成焰,成焰向她点了一下头。

她走后,成焰转过身,依旧对着窗外的雨,神情忧虑,他的忧虑绝对不是因为窗外的雨,而是那两个走上巅途的孩子,巅途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轩辕门他是清楚的,他没有保住云莽泽的命,但是他保住了云中日和苍青羽的命,无香公子的命,东方绒的命,四方天宫,除了领主之位之外,他几乎护住了一切,还可以将毁了的龙木送到龙地,他既然将巅途画在地图上,还被发现,这一点他不可能想不到,所以他也相信,那两个孩子很快便可以到龙地。

司空快走上来,”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吩咐?”中州卫三十六人中,他最看中的就是这个比自己小一天的司空快,他聪明得可以不用他说就知道怎么做,但是这一次,他却说偏了一点。

“我有事情要宣布。”

杨征给戚婷按排了最好的房间,让她睡了,他赶回来,他一回来,四名中州卫站在成焰的面前,个个如临重地,如领重任。

“那两个孩子会在我们之前找到龙木。”

大家看着成焰,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是,这是出自他们头的口,他们相信。

成焰想让他们明白得更清楚一点,他说道:“我们的对手不是那两个孩子,也不是龙木,是轩辕门。”

大家同时抬起头看着他,轩辕门,一个死了十年之久的人,竟然是他们的对手,这”我必须提醒你们,”十年来,每一次行事他就只是提示一下,而今天,他用提醒,“我们的对手是轩辕门,一个看不到的人,连想都想不到的人。”而他的神情,却好像是轩辕门这个强大的敌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心里的确有轩辕门的身影,十岁那一年,他曾与他有一战,他知道他龙木的厉害,更知他有多聪明。

“我什么时候出发去龙地?”杨征问道。

“等戚姑娘醒来以后。”大家无意地将这句话听在心里,戚娘在他们的心里是头关心的女人。“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大家离开。

雨停了,第二明镜全身湿透了,她感觉头晕乎乎的,全身滚烫,直冒热气,“木头”破木头回过身看着她,她感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往水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