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明镜慢慢地睁开眼睛,她看着破木头,只见他的头正低向他,他银灰色的眼睛微微发红,嘴角还流着血,他所承受的,是艰巨的。
“木头,”她伸手向他,破木头看着她,对于周边这个世界,他一无所知,无休无止的追杀,她是他唯一的指引,“别担心,我会帮你找到龙木的。”第二明镜说完,慢慢地坐起身。
破木头放开第二明镜,他走到龙帝面前,“我会找出龙木。”但是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见他往前面的参天枯木走去。
他站到大树旁,上下打量了这株树,然后,一拳打进了粗壮的树身里,他手一转动,树碎裂开,枯木朽屑纷飞,树上端的枝木往他的头上打去,枯木打在他的头上,断散开来,这些树木已经枯死了十年,早已腐朽,他这摧枯拉朽,很快便摧毁了这片一大片的林子,地上堆满了粉末般的枯木屑。
第二明镜看着他,她慢慢地冷静了一下来,“如果这样就可以找到龙木,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来找?”她转过身,看着四周。
“咔”的一声,两火石相擦拉出一道火星,再一声,两相碰的火石上燃起了火焰,两石一擦,两块拳头大的圆石头燃起了火焰,向林中抛去,这将这片已经腐朽的林地燃成灰烬,就在石头快要落到林中的时候,一道黑影向燃着的火球般的石头踢去。
向林中扔出燃石的人微转了一下侧着的身向踢来的人看去,还没看到人,两块燃着的石头向他的眼中去,他的眼中全是火光,正如他内心里燃着的怒火。
他右脚离开地面,身体向后倒去,石头擦着他的面门飞插了出去,打在他身后的草地上,火焰熄灭了,黑影立在他的面前。
他们的身后,云中日看着他们,小葵看了一下他们,又看了一下云中日,云中日的神情很冷,也很平静,小葵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往他靠了一步,站在他的身边。
“你要烧林里的人我没有意见,但,”黑衣少年往他面前走了一步,他的衣服很黑,比夜还黑,好像这黑色里住着一个灵魂,“传说,龙木是天下神兵之最,所以我想看,所以我阻止你。”宿渊说完后向他一笑,而他面前的这个人,他却笑不出来,他脸部的肌肉僵硬,看着他的脸色,他的神情,就像在寒冬里看到了沙漠一般,但是他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场熊熊大火,此时,他又如何能够笑出来。
这个人的表情,是一种情怀,这样的情怀不是一个一般的人能够有的,至少,心里要有极恨,心里才有火,还要有冷静的头脑,才只能控制住自己的行动。然而,有这样情怀的人也不是简单的人,不简单的人从来都不是这么简单就会被对付得了的。
然而,宿渊却为这种情怀感到满足,他阻止了他,欺压了他,他是成功的,他喜欢这样的成功,这至少可以平衡他的心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所有的骄傲和桀骜都来自这种胜利。
“难道魔族也想要龙木?”他的神情微显讽刺。
宿渊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皱起了眉头,他从来没有想要龙木的想法,族里也没有人有这种想法,这对他来说是一句很刺痛的话语。
“比起一样东西,龙木算不了什么?”宿渊的声音很小,但话语很重,“而且这东西你能给。”
“哦?”来人有些奇怪,他实在听不懂宿渊所指的是什么,但他感觉到了宿渊身上的杀气,杀气成风,吹起他的头发和衣袂,这已经足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只有他做的对他才有影响,宿渊的杀气,他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什么东西?”他的语气有些轻快,能有一样如此举足轻重的东西,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面子,”答案远远在听者的意料之外,虽是如此,他却不怎么感兴趣,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会么比龙木更重要,“我不下杀手是给你面子,我宿渊强加给别人的还没有人可以拒绝,想要的,也没有人敢不给。”他的霸气和他说话的口气以及杀气一要强。
“我不过是一介无名之辈,你的面子我要不起,我也没有面子可以给你。”他将目光移开,向林中看去,破木头继续摧毁着枯木,明月上心和龙帝看着他,不知道这行还是不行,对还是不对。
第二明镜更加的冷静了,“镜子?”她往碎在地上的镜片走去,在她看来,这就是这林中唯一一件不一样的东西了。
“是吗?”宿渊头往一边侧了一下,他不怎么喜欢看眼前的这一张脸,眼前的这张脸不好看,脸上的表情更是不好看,“这天下只有一种人不要我宿渊给的面子,那就是死人。”他话刚刚说远,脚便向面前的人踢出。
来人往后一退,他这一退,身体轻若鸿毛,宿渊一惊,身体如狼一般窜了出去,身体撞在他的身上,然而,他感觉他撞到的不是人,而是他一身的衣服,他旋空飞脚一扫,飞特满天,远远的,小葵往云中日的身后躲去,避开那些扫来的风。来人往后飘去,宿渊一怒,脚尖往下一点,地上陷了一下坑,他的脚,就如刀一般,但不管他如犀利,这个人,就像他身边的一片鸿毛,他触不到他,自然也伤不了他。
“他是南雀宫的南宫立琪,”宿渊听到了这个声音,也只有他才听得到这个声音,是种魔者向他传的音,他皱了一下眉头,南雀宫家喻户晓,但是,近十年来,南雀宫很少在江湖上活动,即便有所行动,也是与宗政明宫有关联,大家知道的,也只不过是其名号而已。他知道的南雀宫只是少主凤丹鸣和南宫风的凤舞九天而已。而凤丹鸣,已成为宗政明宫的少夫人,他没有留意,而南宫凤,生性闲逸,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少。
“狂妄的背后是无知。”南宫琪往前移了一下身,站在宿渊的面前。
宿渊站着,他不是无言回应他的出言中伤,更不是回应不了,他在听,听种魔者给他的信息。“他是南宫凤的弟子,得到南宫凤的八成真传,身影妖幻,你的功力伤不了他。”宿渊的眉头皱起,功力伤不了,又能如何。
“错,”他往前走一步,离南宫琪很近,南宫琪低下头,有几分娇羞,但是,宿渊没有觉察到,因为眼前的这个吸引不了他的注意,“狂妄的背后是实力,我宿渊的狂妄又岂是始于今日。”南宫琪看着抬起头看着他,想看出他的实力,对于一个是敌非友的人来说,看出对方的实力是很重要的。
“南雀宫一直以保护龙木为己任,你不仅要毁龙木,连人都不想放过,居心叵测啊。”南宫琪再一次认真地看着宿渊,他的存在,对南雀宫来说都是一个秘,而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知道的还真是不少。南宫琪闭上嘴巴,言多必失,他的手中突然多了三根流星锥,向宿渊打去。
“你想杀人灭口。”宿渊飞起身,小葵从后面走到云中日的前面,她认真地看着南宫琪的身影,只看得到黑影,很多的时候,她连黑影都看不到。
明月上心感到一阵无力,她的手向嘴角摸去,不由觉得一惊,她在流血,仿佛身体里的血要全部都流出来一般,有什么东西,在吸着她的血,她感觉到了一阵诡异,但是龙帝与她的情形却全然不同,龙帝是由于中了剧痛毒,五脏六腑被损,她努力地站起身,往蹲在地上的第二明镜走去。
破碎的镜子,第二明镜神情平静,目光如明镜般,镜子是放在这个位置的,除了镜子上,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光芒,她在想,这是什么原因,因为想得太入神了,她没有发现明月上心来握她的手。
明月上心目光凶狠,她的眼中有一片刀锋,“你占用了我的精灵,我就用让你来代替它们。”她心里想着,原本还有些不忍,怕伤害这个小女孩,但是这么一想,觉得天经地义,手快速向她的手握去。
“啊”第二明镜猛地缩回手,她手中的破镜片划破了她的手,血流了出来,她抬头看着明月上心,明月上心的神情很快变成怜悯起来,正要向她说对不起,正要关切她,但是她看到了第二明镜的眼睛,她再也作不出任何的的反应,如果可以,她一定会将目光移开,但是她移开为了,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看透了她的心,知道她为报仇不择手段,破木头摧毁的木屑在她们的身边飞着。
第二明镜猛地退坐在地上,她在明月上心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威胁,她会伤害她一样。明月上心向她流血的手掌心看去,血流得很快,正如她所感觉到的那样。“你没事吧。”她往前扶着第二明镜的手臂,第二明镜向流到地上的血看去,血滴到地上,便没了,连痕迹都看不到,她感觉到,地下有什么东西,她惊慌地看向明月上心,明月上心也很惊慌,她闻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木头”第二明镜猛地站起,向破木头跑去,在他的身边,她就是安全的,从进林的那一刻她就知道。
破木头听到他的声音,身体一软,往地上跪了去,他已经精疲力竭,第二明镜扶着他,“我找不到龙木。”破木头气喘息息地说道,就在这时候,第二明镜向前方看去,西门的那一群人,已经围了过来。
第二明镜慢慢地抬起手,她手上的伤口已经好,“别担心,会的找到的。”她安慰他道,破木头看着她,她是他第一个相信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相信的人,她说的话他都相信。“我们休息一会儿。”她扶着破木头走到龙帝的身边。
明月上心觉得奇怪,她走到破木头的身边,便没有那种诡异的感觉了,她暗自肯定,龙木就在这里。
宿渊被得步步紧退,他脚一慢,刚立住身,南宫琪的流星锥已经指他的喉咙上,南宫琪侧身对着他,他的手刚要往前送,便觉察到一股犀利的气息,犀利得使他全身僵硬了,他慢慢地看去,箭锋,锋利得即便远远的,也可以刺穿他的心脏。
射日神箭,小葵看着已经走到前面去的云中日,她不知道云中日是怎么从她的背上取了箭,取了她的弓,向南宫琪去。
南宫琪慢慢地放下指着宿渊的流星锥,他看着云中日额头上的星辉,那是云家的标志,他知道他是云中日,云中日看着他,知道他要说什么,没等他开口,他说道:“射日神箭在任何人手中都可以夺命,即便是一个不懂武功的人,所以,你应该放了他。”
“你为什么要救他?”南宫琪皱着眉头问道,“宗政明宫的云少爷,云领主的世子,尽救魔族的少主,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匪夷所思。”他很想知道,宿渊也想知道,他大可不必救他,因为是他需要云中日,而不是云中日需要他。
“因为他会保护我。”所有的人都皱了一下眉头,小葵慢慢地走到他的身后站着,她感觉得到云中日在害怕,她下定决心,要帮他,保护他,尽管她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了。
“哈”宿渊耸了一下肩,他不让云中日死是事实,但是云中日为什么需要他的保护,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懂,”南宫琪动了一下嘴角,“你说他会对你不利我还想得明白,”他沉默了一会儿,在想如何理解云中日的话语,他往前离开,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不冷,却寒透骨肉。南宫琪回过头,“他救不了你的,要是天下人知道你与魔主的少主同谋同进退,天下人不只会耻笑你,还会杀了你,如果你不笨,最好不要和他在一起,你可以回宗政明宫。”小葵听得微张开口,她担心云中日。
宿渊看着云中日,南宫琪说的是事实,云中日一点神情也没有,对他来说,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来。就算远在苍野,宗政领主的人也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