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明镜微笑着对着镜子伸出手去,四周更静更黑,周边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却又更真实的存在着,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这面镜子。
指尖刚刚触到镜面,便觉一阵冰寒刺骨,她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下来,没有光明,只有冰冷,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种恐惧。
她回过头来,看着龙帝,她只是一个不知所措而又无助的孩子,龙帝将破木头放了靠在一株枯木上,他走向了这面镜子,他比第二明镜更在意这面镜子,这是幻镜世家的始祖用寒玉打磨出来的真镜,十二年前,这面镜子在江湖上失踪之后,幻镜一门也随之在江湖上消失,不料却在这里出现。
他向镜子走去,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
“看着这面镜子,”他却看向了她的眼睛,眼乃心灵之窗,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冰冷,就如这面镜子,他避开镜子,不让镜子照到他,“不是我用真镜窥知别人的内心,你喜欢我,你不敢承认,这只不过是你的借口,你是全天下最自负的人。”女子说完便抱着镜子跑离开了,是怨恨着跑离开的。
他的手触到冰冷的镜子上,他所看到的瞬间在他的眼中消去,他手往前伸,要去拉那个离开的女子,十多年了,他突然很想念她,只是,他所看到的所想到的连镜花水月都不是,那只是他记忆深处的记忆,只是记忆而已。
“唰”的一声,那面大镜子破碎了,“啊”第二明镜抬向龙帝看去,龙帝惊讶地看着脚下摔得粉碎的镜子。
“真镜”他慢慢地、深沉地吐出这两个字,第二明镜往后退了一步,愣站着看着他,“真镜怎么会碎呢?”他蹲下身去,触摸着那些碎,同时,心口一阵绞痛,因为他发现,这只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既看照不出人的内心,也没有神奇的功效。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真镜是假的”他猛地喷了一口血,双膝跪到碎片上去,碎片划破了他破旧的裤子,血流了一地。
“啊”第二明镜张了一下口,双手紧握在胸前,她想说什么,想上去扶住他,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该死,那个时候我应该看这面镜子的,如果看了,我就会发现一切,明幻不会死,幻镜世家也不会被灭了”他想着那些往事,他试图去阻止带着真镜去救中了噬魂术的轩辕门的时候,她让他看镜子,他没有看,究竟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他沉浸在这样的痛苦里,仿佛十多年有岁月要在他的身上流过。
“好漂亮的镜子!”站在一旁的第二明镜终于忍不住说出声来,她向碎片中走去,蹲下,小心翼翼地扒开碎片,一道绿光透了出来,她轻轻地拉出银色链条,食指指腹被碎片划破,她不由得“啊!”了一声,神情却振奋起来。
那是一方什么样的镜子,只有手心那么大的镜子四周镶了翠绿都快要溢出来的翡翠,椭圆形的镜身向外凸起,镜身上没有任何瑕疵,完美得就像少女天真的眼睛。
第二明镜看痴了,所以没有发现指腹上的血流在了镜子上,突然,无限光芒从镜子中射出来,明气冲天。
明月上心刚到深林外,见流光射出,停了下来。她同时也感觉到了四个方位有人攻来,她知道是中州卫,急速的攻势让她全身惊颤,但是她却没有丝毫的惧怕,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她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
“停攻。”四方攻林的人同时收到成焰用意念传来的信息,他们停了下来,“除了那个孩子,没有谁能够找出龙木。”这是他让四人停下来的理由。
司空快觉察到成焰的意念,但却不强,他向光芒射出处走去,坐在石室里的成焰睁开眼睛,不由神色微变,能让他动容的事并不多,这算是其中一件。
所有的中州卫入门的时候,为了能全面控制,他们都接受了用功力强行支配意念,久而久之,中州卫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用意念与成焰交流,但司空快是一个例外,他就像一匹无法驯服的野马和一只无法捕捉的鹰。
成焰站起身来,一掌将镜碎也室办的这面镜子,这里,一个天般机关者用了一年的心血设置出来的机关之室,再陪是他的性命,此刻,将要成为一废地,他走出室后,将石门推上的同时,室内开始坍塌,毫无用处。
他向林中去,轩辕门,那个让他心惊胆战的敌人,终于和他的意念完全地死去。
“是天目!”龙帝颤抖着声音说出,第二明镜的目光向他转去,她看得出,这是龙帝很在意的东西。
“天目?”第二明镜往镜子里看去,镜子里,总是给人以无限的空间和明灵的美感,她看着看着,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侧立着的身影,如梦如幻,却又是那么的真实,“神祠婆婆!”第二明镜侧抬头向龙帝,满脸的神色和眼中的神情都在告诉他,镜子里面有一个人。
龙帝从她手中接过天目,往镜子里面看去,镜中幻影移离,看着看着,他分不清那是他看到的,还是他脑海里的人,明幻,一个美丽的女子。
“不对,”第二明镜皱起眉头,“不是神祠婆婆,神祠婆婆头发是白的”这个人,这个人虽然与神祠婆婆很像,但看上去有二十来岁之差,她还真不能确定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她在对龙帝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见过这个人?”龙帝激动地转向她。
“我”一时之间,第二明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怎么可能,她已经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龙帝的心冷了。
“神祠婆婆是死了,”第二明镜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低着头应道,她突然觉得很无力,不知该怎样安慰这个身心一再受创的老人。
“她说得没错,是我太过自负,竟不敢直面我喜欢她的事实,因为太爱而不能,反生敌意,如果我早点发现,又岂会有今天。”龙帝站起,将天目接给第二明镜,第二明镜接过,听着他说的话,她好像不懂,又好像明白,同时也感到一股力量,她看着龙帝,看着他一身的风尘,一脸的沧桑,他身上有的,是平静的力量。
龙帝很平静,当悲伤与悔恨过极了后,剩下的,只有惊天动地的空空寂寥和平静。
同时,他们发现了外面有人,还有剑气,无形的杀气已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感觉得到的。
明月上心回过头,这一个人,这一张脸,这拔剑的姿态,这一把剑,是如此的刺目,与在长流河边毫无异处。
成焰手往上一提,剑未出鞘,杀气已向明月上心去,她猛地往后飞身去,这一步,如青光幻影,快得连成焰都很意外,不过她再快,也没有他的青翼换影快,他身体往前,已立在明月上心的面前,明月上心一惊,她是如此的措手不及,抬起头,看着成焰的剑,是那么的愤愤不平,“我不能死。”强大的意念从她心底生起。
“啊”第二明镜大声惊呼,她被一般强大的力量拉向了林外,她身体到了破木头禾靠着的树端的时候,破木头皱了一下眉头,他想要醒来,那股意念牢牢地困着他,像要在他的心里找到一归宿之处。
龙帝一惊,向她拉去,却还是慢了一些。
只听“啪”的一声响,第二明镜摔倒在成焰的脚边,他向明月上心杀出的剑搭在了她的肩上,明月上心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剑,全身无力,成焰向脚边的第二明镜看去,他之所以突然手下留情,是因为明月上心的意念可以将她带出来,明月上心无力之余也是惊讶,她放出的那些精灵,全部到了第二明镜的体内,是因为她体内已经有了一个精灵,受到攻击的精灵受到同类的响应,便往她身体里去。
成焰皱了一下眉头,这个摔倒在自己脚边的小女孩他并不陌生,在宗政明宫里,在中州楼,他们都见过面。
“好痛啊”第二明镜动了一下身,那股强大的力量将她从丛林抛拉出,再将她从高空中摔在地上,她全身骨头像要散开了一般,她抬起头,看到了成焰,本来快要爬起的她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然后再迅速地爬起,成焰和他手中的剑让她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痛,她迅速向飞身追出来的龙帝跑去。
“是你?”龙帝在那里已经看了很久,他看得出眼前的这个少年,而成焰,这个人的出现虽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震惊,震惊到面无面情地平静地看着他。
龙帝目不转睛地看着成焰,他记忆中的成焰只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少年,但如今,他却像一个战神般,门心前,那一簇的白发,是他血战一身的象征,也是一身血战智慧的标志,不可相提并论同日而语。
“你很困惑?”成焰收回了自己的剑,明月上心退了一步,心有余悸。
龙帝点头,他中的毒,龙木的枯,轩辕门的死,还有真镜,惑的太多,这个宗政宇身边的得力能手,可以解除他的疑惑。
“就在你离开中州踏上巅途的那一天,明宫前加了两个字,宗政明宫,加了宗政二字的明宫不再是以前的明宫,宗政宇坐上的领主之位,护在四方的龙虎卫被调到宫里,整编后驻守宫中。”成焰在陈述着这些事实,毫不动容,像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第二明镜仰视着龙帝,不由得担心起来,不管细节怎么样,过程怎么样,这是一个阴谋,他闭上了眼睛,要深呼吸,要冷静,他做得到,成焰本以为他会暴跳如雷,任何这事情当中的局中人,知道了这件事之后都会急火攻心,但他是龙帝,而且在这之前,第二明镜已经跟他说过一些四方城的变化了。
花奴还是那样站着,一个佣兵向他跑来,“那个粉衣少女是”他还没说出来,花奴便皱起了眉头,因为从佣兵的的神色和惊态上可以看出,那个少女并不是一般的人,“是明月宫的人,彝老说了,她用精灵破了林中的意念力量,很可能是明月宫的圣女。”
“明月宫?”花奴有些诧异,三年前,因为精灵的事,在苍流之战中,明月宫为此惹来灭门之祸,无人生还,几年来,佣兵遍布苍野,镜没有发现这个少女,想她独闯枯木林,必然有大计划,向身边的佣兵说道:“她必有所行动,让所有的人提高警惕,见机行事,同时也要保护好她。”
“是。”佣兵快速撤身,往后方布局中去了。
花奴向林边看去,他觉察到那里有一股力量,的确,种魔者站在那里,没有人可以发现他,看到他,因为看过他的眼睛的人都已经不是人是魔了。他不让花奴发现他,花奴就一定发现不了。
成焰看着龙帝,他的门心已经发黑,中毒之深已无力回天了,握剑的手紧攥了一下,一个像龙帝这样的敌人是可怕的,对着一个将死的强敌更可怕,因为他们会以死相拼,不怕死的敌手都是可怕的,更何况是高手。
他将剑柄移到左手中,右手握住剑柄,开始拔剑。
但龙帝却只是看着他,龙帝完全没有信心接过他的一剑,但是他不想出手,也不想采取任何方略,因为他还在惑。
成焰看得出来,所以他的剑也没有拔出来,“你不知道你是怎么中毒的?”
龙帝点头,“不仅如此,我还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这是一件事悲的事,但还有更可悲的事,他们一出手,必有人死,死的会是,第二明镜向龙帝看去。
“是殇止,江湖之中从未出现过的一奇毒,他将征巅的地图交给你时下到你身上的。”龙帝想起自己从宗政宇手中接过地图的时候。
“保重。”明宫外,宗政宇用手拍了一下龙帝的手背,毒就是在那个时个下的。
成焰嘴角微微一弯,是极度讽刺的神情,他很少有这样的这神情,“你只有一发挥你全部的功力,就会自毁身亡,这毒,是他特意为你造的。”
龙帝看着他,这其中细节,几十年的杰作,他是听不完的,他也不想听,“你来是为了龙木?”
“那是他恶梦的根源。”龙帝明白他口中的他就是指宗政领主。
“恶梦?”龙帝是兴奋的的,这至少可以证明,龙木不是一具朽木,这当然只是他自己的想法,成焰并不这么想,因为他知道,世间很多东西都是很容易被摧毁的,也没有宗政宇摧毁不了的东西,不然,天下将是另一番景象,至少苍流之战不会发生。
“对,是恶梦,”成焰拔剑声透出了强大的穿透力,“恶梦不醒的人很多,但总比不会做梦的死人要好上上千倍。”他的剑,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