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花满楼还是一脸淡然,似乎超脱凡俗一般。
“你刚才见了我为什么突然离开?”女王陛下故意将这个话题省略,她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到花家的后人。
“因为小民不想内子的完美形象被女王陛下所替代。”花满楼突然单膝下跪,“请陛下饶恕小民对您的不敬行为。”
“起来说话。”女王亲手将花满楼扶起,神色优雅地笑道,“你说我会替代你妻子的完美形象,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遇到陛下之前,小民只是一只井底之蛙,认为内子得天人之姿色,是这世间最美的人。但是刚才见到陛下的惊世容颜,小民才知道自己实在太错特错。想必陛下也明白男人的脾性,一旦一个男人见了美貌的女性都会产生一种占有欲望,同时小民也深爱着内子,所以才决定转身离开。”
“放肆,无良贱民居然刚在陛下面前出言不逊!”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他说得很好,哪里错了?”女王倒是没有责怪花满楼的意思,她竟当着众人的面拉过花满楼的手说,“你是我邀请来的贵宾,自然不能让扫兴回去。来人,奏乐!”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女王陛下对众人笑道:“今晚你们一定要玩得尽兴,不然就是对我最大的不敬!”
话音刚落,女王便转身坐到她专门为她准备的宝座上,花满楼脸表情依然淡然,他则是慢慢地退出人群,一人退到人群的边缘上。花满楼独自饮酒,披身一身月光,诗意盎然间倒还有一份独自的潇洒。
第一首舞曲结束后,女王对身边的一名美男子轻声说了一句,那名美男子点点头,最后便高声说道:“女王陛下要请人跳第一支舞。”
“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这个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这时候门缓缓开了,而正在门被打开的瞬间花满楼的手轻轻地按在身后的墙上。出现了,这是一名貌胜潘安的男子,英俊只是他的外表,而此刻他着白衣而进,周身凌然之气外泄飘散。
然而当他步入大门的时候,花满楼突然叫了一声“等等!”且看花满楼身如旋风一般冲向男子,他当即冲到男子的身前,阻止他再前进。
“你干什么?”男子面色不愉道。
“小心你的脚下。”花满楼指着男子身前的一只活着的濑尿虾道,“不好意思,这是我带进来的。”
“哼!庸俗的人总是做庸俗的事。”男子轻蔑地看了花满楼一眼,之后则是在众人的视线里将濑尿虾踩得粉碎。这濑尿虾是花满楼故意放在地上的,他当时向田良玉要了两条。
“你站住!”花满楼挡住男子的去路,脸色骤变,“还给我,那是我专程高价买来送给我妻子的礼物。”
“请让开。”男子自然要表现得有修养一点,“这里是高雅场所,不适合你这种庸俗之人。”
花满楼露出一副十分愤怒的表情,而男子却是一脸淡然,笑道:“那种恶心的东西你也敢送人,呵,我想尊夫人的修养也不过尔尔了。”
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女王的表情,众人的注意力同样都放在花满楼和男子身上,这时候女王的脸色猛然一沉,她突然喝道:“够了!”
“陛下请息怒。”女王陛下的脾气一向火暴,众人当即跪地。
“第一支舞不跳也罢,来人,上菜!”女王玉手一挥,她呷了一口酒,才将怒气缓缓忍下来。不知道为何,刚才她心上人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好像被重重打了几拳一般。呵,她最喜欢的食物和她最喜欢的人竟是两个极端。
女王陛下的生日宴会,菜肴自然丰盛无比。当侍女们将菜端来的时候,花满楼却拿着勺子和盘子将濑尿虾的残骸都收拾起来。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则是径直走了。这次女王并没有叫住花满楼,但她却将花满楼的所有动作都看在眼里。
“站住!”云凌笑着拦住花满楼,“你既然是陛下邀请来的嘉宾怎么能说走就走,就是走也得把礼物留下来吧。”
礼物?对,这既然是女王的生日晚会,礼物自然是要带的。云凌观察片刻之后发现花满楼并没有带礼物,所以才会故意刁难他。云凌笑的时候还是那样英俊,但是看在女王眼里,他的笑容怎么突然掺杂了一些奇怪的情素。反看花满楼,有了比较之后,女王陛下倒是有些喜欢上花满楼这个外表更为厚重的男人。
花满楼转身对女王单膝下跪道:“小民来的匆忙礼物没带齐,小民回去之后定会派人将礼物送来。”
“这恐怕是你的借口吧。”云凌笑容依然灿烂,可是众人都觉得他得很让人讨厌,相反花满楼的言行都是博得了一些女性的同情,特别是高高在上的女王。
“花满楼,我相信你的为人,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会送什么礼物给我。”
“这个不好说。”
“哈,可笑,什么叫不好说,明明是你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你不过是进来白吃白喝的。”
“这个人是谁啊,怎么这么讨厌。”
“是啊,长得倒是不错,可是人品却那么差。”
“就是,刚才还妄想跟女王陛下伴舞,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当下一些多嘴的妇人们在一旁小声讨论起来,女王听到了,大家都听到了,包括花满楼和云凌。
“花满楼,有话你就说,在这里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女王的心情差了很多,她突然觉得今天晚上让云凌来是一个错误,同时她开始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看错人了。这女王可不是普通女人,她玩过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自然懂的好坏比较,女人天生就喜欢攀比,现在花满楼和云凌正好是两个攀比对像。
花满楼缓缓呼出一口气,道:“我的礼物是一幅画。”
“既然是画为何说不出口。”
“因为画中人正是陛下,那是小人在未见陛下之前画的,当时凭的都是想像,见了陛下真人之后我觉得那幅画实在无法拿出手,所以决定回去之后再为陛下画上一幅。”
“哦?这么说你也会作画?”
“嗯,略懂一二。”
“现在我要你当场作画,你行么?”
“如果说不行,那就是欺骗女王,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旁边有一些妇人在担心花满楼的安危了。
“可以,不过纸张要很大,长三米五十五,宽一米七十。”
“来人,笔墨伺候!”
“是!”
众所周知西秦帝国只崇尚武风,在西秦帝国里会作画题诗的人可不多。当得知花满楼会作画之后,众妇人对他喜欢之情便更加浓烈了,就是女王陛下也对花满楼产生了一些兴趣和期待。
侍男们很快就将作画所需要的笔纸和颜料都准备好,花满楼单手执笔,他这时竟直视女王,两人对视之下,女王心中竟产生一种羞意,不禁将螓首微微低了低。花满楼慢慢地将眼睛闭上,让女王的影像都烙印在脑海之中。
接着花满楼开始在纸上挥毫泼墨,且看他作画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下笔没有一丝犹豫,一气呵成,而且他作画时全身都散发着一种特有的气质,众人都不知道,当初宇文飞絮就是被花满楼作画所散发出的气质深深吸引住。不到三分钟,花满楼已将整副画作完,然而他并没有停步,而是直接走向女王。他指着女王手中的酒道:“陛下,能否借你手中的美酒一用。”
女王自然将酒杯递给花满楼,花满楼端着酒杯重新回到画前,他将杯中的酒倒入口中,之后则是喷洒在画上。酒香浓烈,一幅春香百花图在飘香之中油然生成。再看画中人,此时此刻众人都被画中的美人所吸引,花满楼所画的确实是女王,她舞蹈于百花之中,飘然起舞,其姿妖娆,其态万千,好一幅春香百花图!
花满楼着笔如神,竟将女王画活了,看着画中的自己,女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云凌也曾给她作过画,当时她还曾夸他画得好,可是现在她却不能用好这一个字来形容,花满楼的作画技巧已经达入神技的境界。恐怕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与他想媲美,而这个人正是花满楼的曾祖父!
这百年来西秦皇宫里一直流传着一个句话,这是现在女王的祖母留下来的:“若想成为百花之主,只能嫁于惜花画花之人。”当年西秦女王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失去了最心爱之人,导致后半身痛苦不已,饮恨而终。
“我不会再走祖母的道路,我一定要创造找到自己的幸福。”这是现今女王在她登基的时候对自己说的,可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寻找,还是没有找到,当她遇到云凌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云凌从某些方面上说确实一个不错的男人,可是相比花满楼他却差了一截,最重要的是花满楼姓花,是那个人的曾孙子!
“来人,把画表起来!”看着侍男们小心翼翼地将画拿走,云凌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本是一个乡间小子,是一位高人挖掘了他,让他有机会接触高高在上的女王,并成为她的男人。享受过荣华富贵后的他绝不会再回到那个小山村去,他要做这个国家的国王,他一定要做这个国家的国王!
“陛下,礼物已经送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做为回礼,我要你和我和我一起享用我的生日大餐。”女王对身边的侍男说了一句,那侍男听了之后赶紧跑开。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女王到底是女王,她一旦发威,就是老虎见了也要伏地称臣。
花满楼在心里暗笑了一声,知道他的目的已达成一半。而云凌却走近花满楼,凑在他的耳边小声道:“好小子,想不到你竟有这么一手,不过你别想跟我争,我们已经睡了一年多,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哎,对不起哦,我刚才听得不是很清楚,你能不能说得大声一点呢。”花满楼笑着说,云凌自然不会再重复一遍,却听花满楼笑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们就放大,让大家一起听吧。”
花满楼微笑地看着宇文正德身边一个长袍男魔法师,说道:“大法师阁下,您能不能用魔法将云公子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宇文正德对男魔法师点点头,男魔法师道:“可以。”接着,整个大厅内回响起刚才云凌所说的话。这便是高阶魔法“圆镜术”!圆镜术不但能反射魔法,还能反射光线和人的声音,而且反射出的事物还随着魔法师本身的力量而增强,最强的圆镜术能反射强于原来魔法的一百倍!
“他说的那个人是谁啊?”一个贵妇人问道。
“谁知道,能和这种男人睡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
众说纷纭,大多都不是好话,女王的脸色越来越差,她突然有点恨云凌了。她本来的打算是想宣布让位大王子,然后自己和云凌在一起生活,但是现在她恨不能封住他的嘴,让他永远无法说话,而让人永远无法说话,只有一种方法。
“你,你竟然耍我!”
“我可什么都没说,这些话可都是出自你的嘴,而且这是公共场合,有什么话不能对大家说呢。”花满楼笑道。
“花满楼,你真卑鄙!”云凌毕竟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小子,其修养是有限的,在花满楼的刺激下他慢慢露了底。
恰好这时候有一侍男端着一个有盖子的盘子步入场中,他将盘子轻放在女王身前的桌子上,之后慢慢地将盖子打开,当他将盖子打开之后,众人一片哗然,原来盘子中竟全是濑尿虾!虽然这些濑尿虾经过宫廷厨师精心修剪装饰,但还是显得有些丑陋,为此很多贵妇人还露出厌恶之色。
女王表情依然,她指着盘中的濑尿虾道:“既然这是你妻子喜欢吃的事物,你应该也尝过吧?”
花满楼点头道:“这种食物的名字有很多名字,每个地方都不同,我一般都叫它虾姑。虾姑是一种离水即死、极难饲养的海生节肢动物,只有沿海地带才看得见,我们这里的人不知道不足为奇,它七分像虫,三分像虾,表面上看起来十分难咽,但只要找到吃他的窍门,你们会发现它其实是一种十分美味的食物,一般情况下我们都用椒盐处理。”
花满楼抓起一只涞尿虾,他找来一根筷子,将筷子插入涞尿虾尾部的一个空隙中,之后十分轻松地将涞尿虾背上坚硬的壳全部扒起,之后他则将去壳的涞尿虾献给女王。而这时候云凌却冷哼笑道:“你以为这种肮脏且恶心的食物女王陛下会吃么?”此时此刻很多人倒是同意云凌的想法,毕竟涞尿虾的外观难登上大雅之堂,而他们都很了解女王,知道女王平时不喜欢庸俗之物。然而他们都错了,在所有惊愕不已的目光中,女王竟接过涞尿虾,而后摆出第一次尝试的态度,咬了几口之后,便开始细细品尝。且看她的眉头从微皱从舒展,直到最后露出笑容。
“怎么会这样?”云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东西外观不雅,但它的肉却十分鲜美,如不是长途运输而致使失去了大部分活力,可能会更可口。”花满楼再一次将一只涞尿虾的外壳扒开,对众人笑道,“还有哪位要尝试?”
“我来吧。”宇文正德终于知道花满楼此行的目的,他此刻含微笑走出人群,之后则是像是在吃美味一般将涞尿虾的肉全数吃尽,“确实不错,肉嫩爽口,可惜缺乏了一些鲜度,但确实是人间美味。”
连四大公爵之一的宇文正德都这么说,众人还有谁不相信?于是乎除个别女性外众人几乎都尝过了涞尿虾的味道。
花满楼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余下的事女王自己会处理,嘿,他今晚的目的基本已经到达。花满楼对女王欠身道:“陛下,小民明天就要远行了,因为家里面还一些事物要处理,所以希望陛下放行。”
“你要远行?”女王一愣,心里竟产生一丝不舍之意。
“小民要陪宇文少爷前往南方求学。”花满楼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快则两年,慢则三年吧。”
说句实话,女王此刻比任何人都希望花满楼留下来,她甚至希望花满楼住进她的后宫,但是她知道暂时是不可能的。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特别是云凌的事,现在她对这个男人已经完全失去兴趣,晚会结束之后可能就是他的死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