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历代禁书:姑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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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铁氏女水陆二路齐行童自大粗丑两鬟并纳

话说这童自大虽然是个财主,在家中终日守着一位其躯如牛,其性如虎佳人,左右所使只剩两枚粗丑之婢。当日虽见过仙桃标致,只呆脸看了一看,几乎闯了泼天的大祸。后来见了家中略是人形之妇人,怕惹是非,就远远趋避,从来末曾亲近过一个俊妇。他在家中惯了,就是在街上遇见人家妇女,也忙忙低头走过。前次在钱家同钱贵共桌饮酒,看了他那一段风流的娇态,美貌的花容,十分动火。这次满意要来绰趣,不意败兴而返。虽同宦萼众人跑了出来,半路各散回家,他还戆〔戆,〕不知是甚缘故,问着人又不答应??到了家中,且不归房,走向书房中睡了一会。天色已晚,掌上灯来,心中胡思乱想,欲火按纳不住。他向日买的那苏州小厮,名唤美郎。生得聪俊识字,放在书房中收拜帖管账目杂事,真是一个上好的龙阳。因自来惧内,不敢妄想及此,二者从不曾尝过这重滋味,大约其味臭而苦,然而又有以为香美者,则脾胃不同耳。故此不曾作兴。侄(值)他今日一团高兴,无处发泄,意欲领略领略他这妙股。虽然怕奶奶知道,想道:他今日知道我不在家中,未必就来探听。遂放了胆,刚才要叫,恰好这小厮斟了一杯茶送。趣,真凑趣。童自大此时色眼迷离,灯下看他那嫩脸红红白白,越觉可爱,情兴勃然。也顾不得内政严肃了,忙就拉过来,搂着脖子,亲了个嘴。那小厮真是行家,更会凑趣,就吐过舌头。铁氏听了,心疑道:他每日回家就到上房来,今日在外边做些甚事?也不点灯,叫两个丫头扶着,扶着妙,不但是胖子难走,且又是黑影中也。走将出来。看见书房窗子上灯光明亮,遂走到窗下,将舌尖轻轻舔开一个小洞向内一张。只见童自大两手扳着美郎的胯骨,正干得好。铁氏见了,那还忍得住?真是须弥山红了半边,一腔忿怒直从脚板冲将上来,高声大骂道:“没廉耻的奴才,干得好事。”这一声,如半空中一个霹雳,把一个童自大惊得一交跌在地,动担(弹)不得。那小厮听是奶奶的声音,也吓得魂飞魄散,不及穿裤,光着屁股走将出来??慌忙开门要跑。不想铁氏也正来打门,撞个满怀,将铁氏跌了个仰巴叉,那小厮也一交扑在铁氏身上,这小厮竟是跌在绵花包上了。爬起来好跑。那铁氏幸得肉厚身肥,不曾跌重。又亏两个丫头扶住,所以不致跌伤。只把屁股敦了一下,阴门震得有些微痛。那小厮见撞跌了主母,也顾不得性命,如飞的不知躲到何处去了。那铁氏只是喊骂,两个丫头将他扶了回去。这童自大起初已是吓得发昏,又听见小厮撞倒了奶奶,越发着急,浑身乱抖??想道:这场祸事不小,万万不能饶恕了。把腰间鸾带解下来,待要自缢,又舍不得这万贯家资。想了一会,道:“罢罢罢,拼着身子与他打骂,大约也还未必就得伤命。丑媳妇免不得要见公婆,料道也躲不脱,上去凭他处治罢。”战战兢兢,一步一怕,走到了房中。见铁氏睡在床上叫疼喊痛,忙跪在床面前,用手替他抚摩,道:“奶奶,我该死了,一时错吃了这口屎。这句话用在此处,恰当至极,打骂由你,不要气坏了身子。”原来这铁氏半日来欲火如焚,吃了几杯酒,淫兴愈炽,满心等童自大回来泻泻火气。听见他在书房中,疑他是醉了躲懒,故此出来,有个就教之意。不想又看见了这一幅活春宫,这一腔火如何咽得下去?

虽然跌了一交,他浑身是肉,如何得痛?故意装做着重的模样,好等他来赔罪,自然尽力,可泄这点欲火,有话明日再谈。铁氏见童自大跪在面前,他也不动声色,只假做怒容,道:“你原来瞒了我,同小厮干得这样事。你自己就说,该个甚么罪?”童自大忙分辩道:“奶奶,你看错了,我何尝敢做甚么坏事。我今日在宦哥家吃了几块冷西瓜,又呻(呷)了几杯冷酒,回来小肚子疼得很。疼得我没奈何了,叫小厮拿热屁股替我熨熨肚子的。放着奶奶这样香喷喷的好东西我不受用,反肯去钻那臭屁股门子,当真就到个田地不成??”呆人说巧话,愈觉其呆。妙甚,趣甚。铁氏明知道他们是干那事??也不认他的犯头,故意冷笑道:“你还说不呆。既然肚子疼,难道小厮的热屁股熨得,我的热小肚子倒熨不得的么?”那童自大以为这一番进来,不知如何打骂,谁知反是一片好话,真是梦想不到。得不的一声便跳起,脱个精光,忙爬上床来,一面说道:“我只道奶奶睡着了,不敢惊动。要知道奶奶还没睡,我早来求奶奶替我熨了。”说着钻入被中,摸见铁氏脱得上下一丝皆无,仰卧着,真像浓浓一床大厚褥子铺着一般,软得好不动火。二人起来,铁氏本来满腔醋气,一则见他夜来殷勤,将功赎罪;二来还要他竭力报效做那春宫中解数,这一本春宫,竟是童自大护身符。恐一时发将出来,不好收转,只得捺住。

但将美郎说他懒惰无用,交与媒人转卖。童自大虽然心疼不舍,但自己免了大祸,已是徼天之幸了,可还敢护庇小厮??只得由他〈他〉卖去。

这日,宦萼来请他去说话,也没有吃酒,老早回来。路上遇见抬着两口棺材出殡,街上人指指搠搠,纷纷的笑骂。又听不明白,不知是甚缘故,叫个家人童清去打听明白了来回话??童自大先到了家,不多一会,童清也来了。说方才那棺材是阮大铖老爷家的。小人去访问??一个人说死的一个他的爱妾,就是当年白占去白家的那女旦,一个是他的大儿子。都说是为奸情死的,却问不出详细。

童自大听了,也不在意。恐铁氏昨晚之事未能尽释,忙忙走到上房,铁氏道:“你今日往那里去的,来得这样甚早。”童自大讨好道:“宦哥打发人来清说话,我往他家去的。因心里挂着的奶奶,酒饭都没有吃,就赶忙回来了。”铁氏因想起昨日的春宫图,取出来向他道:“这东西是那里的呢?”童自大一见,吓得〔面〕容失色,答应不出。挣了一会,道:“这是大舅姆娘家火大哥的家谱,我借来看的。”天地间有此等家谱?令人可笑。铁氏笑着道:“不要胡说了,他家二十四代都是做这事的么?铁氏呆矣。因为做这事,才得流二十四代。若没有这事,一传而绝矣。如何瞒得我?真是老见家。我不怪你,只问你那里得来的这样好东西,不拿来我看,放在外边做甚么?”童自大见他毫无怒色,仿(放)了胆,顺他口气答道??“是我在一个铺子里看见画的有些趣,借了来,要送与你看。恐怕你恼,故不敢拿进来。”

铁氏将一张三四寸阔的蟠桃口咧到耳根傍,笑道:“你真是个呆子,这样稀奇的好东西,我看了为甚么发恼?但恐那铺子里来要,怎么处?他不知可肯卖,买了他的也罢了。”童自大道:“我是扯谎哄你,怕你嗔说拿银子卖这东西,我是买了来的。你若爱,只管长远留着??”铁氏喜道:“这却好。我想你怎么越发呆了,拿银子买这样好宝贝,我怎肯嗔你?不强似当日买〈么〉监生么?你想想,这东西有多少用。你买了那一张监生的纸来,放了这几年??可有一点用处么?”他坐在凉床上,叫童自大坐在他怀中,叫童自大坐在他怀中,妙。他身子胖大,若坐在童自大怀中,不但童自大禁不得,且如一堵照壁遮住,看不见矣。此等细处,非心细如发。如何看出?将春宫放在桌上,二人细细同看。指指点点,说其中妙处。那铁氏看得勃然兴动,放细了喉咙,做娇声问道:东施后身。

“你得了这书,此而谓之曰书,是个蠢婆娘说话。也会同人做这个样子么?”童自大道:“我除你之外,妇女们连看还不敢看他一眼。就满心要试,叫我同谁去做?”铁氏将他脖子咬了一下,骚极。笑道:“难道定要同别人试?我不是妇人,就做不得的不成?”铁氏是读过毛遂传。童自大此时坐在他腿上??如靠了一大厚椅,背垫了一个锦(绵)软坐褥,已经兴发。又见他乜斜着双眼,温温柔柔??每常见那凶暴之气,一点俱无。不意一本春宫,不但能使铁氏变化气质,而且能陶养他性情??从不曾经此光景,遂道:“怕你不肯,我巴不得呢。趁此时就试试罢。”

次日,童自大起来,想道:我看奶奶的那件东西实在有些怕人子。

靠着我这个匪物,想图他欢喜,是再没用的。我常看见那角先生,得一个大大的来送他取乐,才可以换得他的后庭,但不知在那里卖。吃罢早饭,走了出来,问那家人童禄道:“你可知道卖角先生的铺子在那里?”童禄道:“郭先生的铺子倒知道。他教着二三十个学生,就在这大街口上,我家的当铺隔壁,应前童自大说先生教学生诗处,细。倒没有听见他卖不卖。家里又没有小相公,老爷要买他教学么?就是教学,雇他也罢了,又买他做甚么?”童自大笑道:“蠢才,我问你的是那牛角做的角先生。好好的,问那郭先生做甚么?”童禄道:“哦,那个么,在承恩寺斜对过魃黑的那一条廊底下有几十家卖他,老爷到那里要几担也有。老爷要买得多,小的跟了去挑,也饶他几个来顽顽。”童自大听了,又好气又好笑,骂道:“蠢才,养的,主人亦未见其乖。那东西要几担故么?想留着传代么?”他袖了个银包,也不带人,自己步到廊下。走入时,香气窜脑。到一家铺内,见摆列着无数。童自大拣了一个比他阴物粗长些的,那开铺的道:“尊驾买他作何用?”童自大不好说买了送他夫人,扯谎道:“要同人玩戏做酒杯。”要知这件东西是件冷货,做他的多,买他的少,不过是发卖与过路客人。见他说买了吃酒,巴不得总成他多买几个。说道:“要嫖婊子顽耍,一个就罢了。既是要做罚酒杯了??大大小小多买几个才有趣。”将一个顶大的拿过来,道:“这个原做了是吃酒顽耍的,妇人中那里用得〔这〕样大物?”又取过一个至小的,道:“这留给量窄的人吃。”童自大想道:据我看起来,这个大的或者竟用得呢。若买了这个二号的去,要不中用,岂不白走一回??索性都买了去罢。问道:“你这三件要几个钱?真是财主口角,钱这样贵重?”那人听他问这话,心中忖道:原来是个大利巴,江南土话,谓人不在行曰利巴。我且烹他一烹。便道:

“买这样东西是论不得价的,只在尊意。若遇了出手的大老官,甚么十五两,万不然照本钱二两银子是一分少不得的了。”童自大从不曾买过,不知价值,又不好争讲。他平素极吝,此时竟慷慨起来,说道:“银子便依你二两。有甚么好春方,送我些做搭头。”那人这三个角先生值不过三五钱银子,因见他是外行,故拿大价哄他。谁知他一口就依了,满心暗喜,说道:“既承照顾,只是难为了小铺些。”就取过一根白绫带子,有五六寸长,中一段装着药,说道:“行房时将这带子束在根下,比每常分外坚久粗硬,一根可用五七次。尊驾若试验果好,下次还求照顾。”拿一张绵纸,同那角先生包在一处。童自大打开银包,称了二两足纹给他。竟不是送魏如豹那一种银子了。拿了回来收着,晚间听用。一宿晚景休题。次日,童自大不在家中。铁氏饭后独坐自思,人说见识见识,不见不识,果然不错。一时口渴要茶吃,叫了几声丫头,不见答应。只说他们去偷睡,遂起身到彼边来。听见屋里哼哼唧唧声唤,惊道:“难道是他回了?在这里偷丫头么?”悄悄一张??原来两个丫头学主人主母的样子呢。那铁氏忍不住笑道:“小淫妇们也会这样作怪。”只许大淫妇作怪耶?兴之所至,就叫他二人来杀火。把童自大倒似有如无,他弄也罢,不弄也罢,不似当日拘管,把那前番非打即骂的样子全尽蠲除。

那童自大见他放松了,也竟公然躲了身子,偷空同两丫头弄耸。

那丫头的模样虽丑,较主母还妖娆些。且这两件妙物紧而且嫩,童自大得意是不消说的。就是两个丫头也甚恋家主这根皮裹纯筋的家伙,比那光骨头的先生有趣些。嗟乎,腹内空空之先生,不及一纯筋之阳物乎?虽骂得刻毒,却骂得甚当。况且那个二号的,主母又收去为后庭之用。只剩个小物,太觉不堪,所以遇便就与主人公沾在一处。铁氏就是看见,只做不知。一来念童自大荐贤自代之功,二来时常要这两个丫头两手维持之力。因此爱心一萌,威不复作矣,他这一家从此倒和气许多。铁氏的咆哮竟化为乌有,此皆童自大请先生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