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神洲,自有纪元,湟水便奔腾在这片大地上,浩浩东流去,吹打着千古兴亡,携带者那些历史的尘埃,滚滚入了东海。
这条河发源于西域雪山,不过至今很少有人去过他的源头,便是那些强大的武者也没有探索到那里。那些站在世界顶峰绝代高人或曾经过,但是也不过是留下只言片语,隐隐绰绰,历史的踪迹随风烟而没入大地虚空。
它从高山上一路奔腾而来,到西域与凉州的交界处最为汹涌澎湃,将一座座高山劈开成一个个峡谷,一路高歌而去,所有阻碍都被他碾为粉碎。而穿越凉州后到了中州地界,因为是平原地带,水流便舒缓起来,随着这条河流携带的大量泥沙淤积起来,河床不断升高,两岸堤防便逐年加高,湟水成为一条地上悬河。
每当遇到雨季时节,湟水总会冲破堤坝,淹没两岸的村镇,造成巨大的灾难。
中州大战中,诸侯军掘开湟水堤坝灌淹皇城,所造成的灾难就更加难以估计了,这便是人为的灾难了。
自有灵智,懂得利用自然,固然有造福于民者,但更多的却是杀死同伴,这便是智慧生灵的悲哀吧。
当然这些都是历史的过往云烟,如今在中州凤翔郡一带,竟然出现了什么“湟水十二连环坞”,称霸湟水之上,残害人命,抢掠无数,实是一般水贼。
萧虎师兄弟两个如今功力日进武艺精深,自然是不会委曲求全,果然与这班人发生了冲突。
鲁师道如今也是五阶高手,那位汉子自然挨不了他的痛揍,连同那十余条汉子都被扔下水去,扑通扑通水花直溅。
便在此时,那一字儿排开的十余条小船前面一条大船上两个汉子掀起帘子,从里面钻出一个大汉,弯着的腰长身而起,一身紫袍眉目森冷,看过来后嘴角不屑地微笑道:“两位是何方神圣,在下张潮风,不知要两位要怎么教训我啊?”
这人说话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萧虎鲁师道心中大怒,但却都按了下来。
萧虎轻轻一笑道:“哦,你便是这伙水贼的头儿么,嘿,那就好,我还以为这些只知道抢掠杀人的水寇头领是什么样子,原来也就是你这般模样,领教了……”
张潮风神色中显出怒意,大喝道:“小子,我看你毛也没有长齐,小小年纪便如此狂妄!”
两人这一见面说话便气氛凝滞,顿时紧张了起来,萧虎船上的艄公吓得脸色惨白,那些聚集在一旁的舟楫唯恐退避不及,都是惊愕地望着这边的船上,不少人都心中叹息,暗道这少年毕竟还是太年轻,冲动是魔鬼啊……
“你们湟水十二连环坞又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公然在这条河上征收赋税,难道你们是大乾天子朝廷不成?”萧虎勃然大怒,喝了一声问道,
张潮风嘿嘿冷笑道:“小子,十二连环坞的来头比你想的要大,你今日纵然占得一丝便宜,来日必然有人取你人头,你倒是信也不信?”
这汉子也并非鲁莽之辈,冷眼旁观,早就看出这两个少年气度不凡,浑身血气饱满筋骨强健,显然武道根基浑厚,怕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是以始终压制着怒火。
可惜如今的萧虎经历了中州大战和荒城灭门,早就磨练的一颗心坚硬如铁了,哪里会被莫须有的威胁所吓倒,冷笑道:“无耻水寇,你的后台便是天王老子,我今日也要教训教训你——”
一声话落,萧虎蹭地划出船板,踩着水面扑了过去,宛如一只疾行的水鸟一般掠起来,一拳砸向张潮风,拳风霍然,劲气磅礴。
张潮风脸色一变,神色凝重,这少年果然不是易于之辈,看此人内气饱满汹涌澎湃,这身手分明便是六阶内气凝练的高手,当下也是提了八成力量扑了过来,与萧虎的一拳轰然相接。
两拳相交,轰然炸响,萧虎骤退十余步,溅起一片水花,张潮风双脚踩得我舢板咔嚓咔嚓碎裂了好几块,这才将力量卸尽。
“好大的力量,好厉害的内气,这是——”张潮风感受到臂膀经脉一片冰冷麻木,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这两个少年疑惑不定道,“阁下原来是荒城弟子,真是失敬了……”
萧虎和鲁师道脸色微微一沉,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听得这人嘿然一笑道:“在下听说荒城前两个月遭了灭门之祸,死得干干净净,原来在此还有两个漏网之鱼,真是巧啊巧,哈哈……”
这人眸子闪动,忽然想到这一阵子流传的消息,说什么少华山白马神枪永定侯与一个荒城门人发生冲突,两人激斗百余合尚且不分胜负,最后被大乾前都尉张须陀所救,难道就是此人么……
想到这里,张潮风心中有了主意,哈哈嗤笑道:“原来两位真的是是荒城弟子,真是不巧,在下刚好和永定侯有些交情,如今将你拿下也好——”
这人神色转动,也看出这两人没有经历太多,不过是两个少年而已,想到荒城玄冰心经的玄妙,心痒难耐,不觉便动了贪念。
萧虎和鲁师道相视而笑,心中也动了杀意,这人敢招惹他们,那么便不要怪他们心狠手辣了——
两人吩咐艄公驾船退去,嗖地凭空鱼跃七八丈,向张潮风那条大船冲去——
那些小船上的汉子都惊慌失措,不少人被身后的领头吆喝着奋勇向前,但是这些人也不过就是二阶三阶的武者,不过凭着力气大而已,被两人顺手便扔出去二十余人,其余人人等便有些踌躇不敢上前。
“杀——,大家一起上困死他们,总瓢把子有赏——”一个嘴唇上翘的白净汉子神色紧张,脸上却一片兴奋。
萧虎但见那位张潮风冷冷凝视着自己两人,分毫也不顾惜手下的那些人,心中便感受到一股残酷凉薄,心中更加不屑,化掌为刀,刷地劈了过去——
张潮风瞳孔微缩,腰间一柄长剑刷地刺了过来,强大的内气撕裂了数块船板,木屑纷飞——
手掌蕴含内气,“破军一气斩”轰然出手,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刷地斩在这人手腕之上,但听得一声惨哼,这人忙弃剑退后,惊疑不定地望着萧虎,宛如见了鬼一般。
“萧虎得理不饶人,掌刀刷刷刷不停地劈了过去,劲风凛冽足可割裂皮衫,这汉子不多时便支绌起来,额头上冷汗也流了下来。
萧虎冷笑道:“什么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原来是唬人的玩意,给我跪下——”
一声爆喝,掌刀一分为五,“五花斩”结结实实打在这人胸口,但见他衣衫上显出五个破洞来,接着萧虎一掌拍在他肩膀上,这人便噗地一声跪下来,船板咔嚓一声也碎裂开来。
目睹这汉子狼狈模样,萧虎一番奚落,他想不到这个横行在湟水之上的水寇,竟然如此稀松平常,不禁又好笑又失望:“张潮风,你这点本事便敢在湟水上横行霸道,难道就不怕脑袋搬家么?”
张潮风脸色通红,再也没有了骄傲的神色,咬着牙,心中有羞怒交加,暗道你一个武道六阶巅峰的高手,怎么说也是一方高手了,平日里哪里会遇上……
鲁师道此时已将那些张潮风的死忠汉子一一放倒,啧啧赞叹一声道:“萧师弟,看来这人真的稀松平常,也不知吃了什么,竟然有这般胆量,敢公然抢劫过往船只……”
“张潮风,你到底是为何人办事,我想就你这么点本事,没有人支持是不可能的吧?”萧虎淡淡道.
张潮风涨红了脸,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时候但听得一声赞叹笑道:“不愧是荒城弟子,张总瓢把子也算一个好手,竟然在你手上两个照面便被击败,阁下令人可畏可敬啊——”
这声音过后,萧虎两人但见那条远处一艘小舟上站起一个人来,头戴斗笠,腰悬长剑,一身灰衣一双麻鞋,脸上坑坑洼洼满是疤痕,嘴唇裂开来笑道:“在下铁剑门张朝东,见过两位荒城高足——”
萧虎神色一凝,这人气度森然步伐轻盈,那只右手大拇指以下磨出了一层老茧,显然是长期握剑所致。
心中正自疑惑,传来鲁师道低沉的声音:“这人我再神刀会上见过,他乃是秦侯赵盾的人……”
萧虎听得鲁师道短暂地将当日情形说了出来,眸子微眯,心中盘算着这人现身不知有什么目的,当下笑道:“原来是一字电剑张掌门,失敬失敬,莫非此人和阁下有什么关系么?”
张朝东,张潮风,萧虎轻轻念叨两声,而后扫了这两人一眼,发现两人竟然有五六分的相似,心中恍然,嘿然一笑,却是不点破。
张朝东淡淡笑道:“既然阁下是荒城弟子,想必便是当日荒城变故中逃出来的了,但不知阁下如今在那里高就?”
张朝东避重就轻转移话题,问到了两人,萧虎心中更加慎重,此人果然心思灵敏,出语不凡,当即笑道:“在下师兄弟如今不过是游荡而已,倒是听说阁下如今乃是秦侯手下的红人,可喜可贺啊——”
张朝东轻哦一声微笑道:“两位少年英俊之世,身怀不凡武艺,流落江湖之间岂不可惜?大丈夫立身于世当求功成名就,如今秦侯仁德宽厚,素有贤名,两位何不随在下一同为他效劳呢?日后功成,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娇妻美妾何等风光,名垂青史岂不美哉?”
这人竟然做起了说客,满以为年轻人经不得诱惑吸引,但是接下来两人的应对却是令他微微愕然。
萧虎嘿然一笑道:“阁下说得不错,不过身为武者,在下不过求得温饱便可,哪里有什么更多的奢求——”
鲁师道不屑道:“荣华富贵,娇妻美妾,老鲁我稀罕么,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