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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祸福相依

烈日底下,大地无垠,在这条宽阔的官道上,一个锦衣青年被十余个汉子簇拥着,冷冷看着前方一个青衣大汉轮拳甩腿,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打的鼻青脸肿凄惨非常,另一边十来岁的青衣小厮看着这一切呜咽哭泣。

被殴打的少年一次次被打倒在地,但是又一次次爬起来,苍白的脸色煞是吓人,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流下来,显然痛苦非常。

此时,空气静谧无声,从安阳城东来的方向传来马车轱辘的嘎吱嘎吱响声和得得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朱红华盖的驷马彩车在两个少年骑士的簇拥下映入众人眼帘……

这两个少年骑士白衣如雪,身下的马儿也是清一色地雪白,比中州一般马屁要高大许多,昂首阔步呵嘘有声雄壮无比。

然而吸引人的是这俩个少年腰间悬着的三尺长刀,这刀镶嵌了珠玉通身华丽,瞬间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而这俩马车的车夫,则是一个不起眼的白发如银的灰衫老头儿,盘膝坐在车头上,一手拢着缰绳,一手握了长鞭,不徐不疾地吆喝着四匹马儿。

这一行人行来的时候,众人不自觉地便感到一股迫人压力逼至,心中凛然之极。到了跟前,车中人听到路边这砰砰踢打之声疑惑道:“纳兰叔叔,外面怎么回事——”

李英杰听见这车中声音,暗道好声音,这车中女子定然貌美无比。

那个老车夫眸子一扫这边十余人淡淡道:“你等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殴打他?”

话语不温不火,语气却挟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令这位纨绔公子心头一跳。

早有旁边一位大汉上前得意道:“你们是什么人,又敢过问我们长乐帮的事情,还是赶紧离开,不然惹得我们少帮主不快,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这人平日里以巴结这位恶少为能事,今儿个却明显没有眼色,其余汉子早就感觉到了这一老二少不简单,而车中那位女子有这等侍从,想必地位尊崇无比,故而一个个如临大敌噤如寒蝉。

车夫的灰衫下露出一层白衣,如此大热天里竟然穿着靴子,尤其是他面容显得光洁干净,额头上没有一丝儿汗珠子,配上白色的须眉更显神秘。

他缓缓抬起头,微眯的眸子一睁,朝这位出言的汉子轻轻一笑,而后便抬高视线平望山川,悠悠道:“长乐帮?哦,我想起来了……”

车夫眼角余光扫过左侧少年淡淡道:“长乐帮帮主是不是那个去年来荒城的李龙?

“是——”,这少年微微低头,看车夫的静待下文的神情继续道,“安阳城长乐帮帮主李龙,今年五十六岁,号称奔雷手,擅长奔雷掌法,乃是沧州大侠铁武阳的不传之秘,二十年前铁武阳受伤路过安阳,李龙下毒将其杀害……长乐帮以走私海盐为主,安阳城三处青楼五家赌场也是其产业……”

这少年娓娓道来,竟是将长乐帮的底细知道的一清二楚,最后清清嗓子道:“长乐帮帮主李龙之子李英杰,近年来强/奸良家女子三十四人,杀害无辜百姓七十八人,侵占民田三百顷、家产合计三十万两白银……此人亦颇好男风,收养娈童十余人,少年六人,其中有五人不堪受辱自尽而亡……”

说道最后,这少年竟然连李英杰的私密丑事都揭露了出来,这酒铺旁边的人表情精彩无比。

而长乐帮少帮主此时脸色已经如猪肝一般,浑身战抖起来,他不是傻子,晓得这些人来历不凡,但是长久以来从未有人敢如此羞辱于他,是故又是惊恐又是愤怒,结结巴巴颤声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车夫没有理会李英杰,听完少年人的陈述,缓缓出口气,有些疑惑地自语道:“我记得去年神刀会的时候,李龙来拜见城主,不是磕头认错表示悔过自新的么……”

这老车夫的言语虽然轻巧,但是落在众人的耳中却不啻天雷轰隆炸响,心中升起无比震撼:安阳郡长乐帮在江湖上算不上一流帮会,但是也相差不远了,奔雷手李龙乃是五阶武者,修为不说高深也是强悍,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但是竟然会给人磕头认错……等等,荒城!是荒城……

这附近的酒客有人听闻过江湖掌故,早就惊呼道:“荒城,莫非是神洲刀皇独孤大人所在的荒城……”

一言惊奇无数声浪,这些看客顿时七嘴八舌纷纷议论,晓得这几人十有八九便是荒城之人了,便是李英杰身边的二十余条大汉,早就吓得脸色雪白,两条腿都站不稳当了。

方才被殴打的萧虎立在一边,青红的脸上也现出震撼之色,看到众人的表现心中激荡无比,神洲刀皇、荒城城主……男儿当为此,男儿当屹立于高峰之上,成为众人仰望之人啊……

也许多年后,成长起来的少年不一定记得今日之事,但是那瞬间的触动绝对是他走向巅峰的懵懂动力!

神洲之中称刀皇,世界之中起荒城,萧虎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去荒城拜师学艺!

车夫的神情依旧淡淡,侧身低头对着马车中的女子道:“小姐,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属下不敢擅做主张!”

车中人微微一顿,片刻后懒洋洋道:“挑断手筋,废了气海丹田,以作惩戒!”

“是——”车夫答应一声,眸子淡淡望了面无人色的李英杰一行人,轻轻道,“小姐慈悲宽宏大量,饶你们不死,还不谢过!”

这些人此时早已脑中呆滞一片,思维混乱手脚酸软,至于“小姐慈悲”不甚感激,“谢过”就更不要提了。

李英杰面上表情更是丰富多彩,恼羞诧异惊恐愤怒交加,看见两个少年落马过来的时候,筛糠一般抖起来,颤声道:“不要——我给你们钱,黄金,珠玉,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

李英杰突然甩身便向马匹奔去,但是面前只是一晃,顿时有一位白衣少年拦在前面,一手按着刀柄,眸子带着讥诮——

“不要,啊——”李英杰求饶声未落,但见眼前那少年人拔刀处寒光凛冽,手腕脚腕同时一麻失去了知觉,一瞬间之后血珠子冒了出来方感觉到疼痛,顿时杀猪一般哭吼起来。

长乐帮那些大汉有人看见这般景象,在其中一人的带领之下突然便一哄而散,向四下里乱逃。

“哼,竟然敢逃——”,那马车中的女子冷哼一声,有些恼怒道,“杀了,一个不留——”

车夫恭敬答应一声,轻咳一声后,那两个少年人会意,而后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分头追杀而去。

萧虎接下来看到了恐怖的一幕,长乐帮这些人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四面逃去,有些人已经逃到百米之外了,然而这两个白衣少年身形移动间瞬息便是一两丈远,轻盈跳跃之间追杀这些人,只要是在一丈之内,长刀出鞘的瞬间,便有一人或者身首相离,或者前胸后背通透,那些长乐帮的汉子有些人也拔刀出剑迎敌,但是却没有一合之敌……片刻之间,这二十余汉子就被杀得干干净净。

逃出一百余步远的最后一人被一个少年一刀从下撩上去开膛破腹,顿时内脏鲜血流出一地,臭气随风飘来,这边马车里的女子好似有些不快道:“杀得不好——”

老车夫扫了那少年一眼道:“你多运了三分力,位置分寸没有把握好,今日不要吃饭!”

那少年人脸色一白,低头回应称是。

这电光火石兔起凫举的时间里,长乐帮二十多条大汉毫无反抗之力统统身死,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的李英杰此时虽然痛苦,却哭不出来了,额头上的冷汗滴滴落下,一瞬不瞬地望着这些人。

此时的萧虎心中震动无比,背后也生出寒意,这倒不是说因为看见杀人的场景恐惧了,中州战场上何等惨烈,血腥场景堪称人间地狱,死二十余人不值一提。

萧虎凛然的,是那车中的女子的暴躁脾性和冷酷手段,言出而决人生死,那俩个少年面无表情更是杀人机器一般,一念及此,萧虎心中想随这些人去荒城拜师学艺的念头顿时犹豫起来,当然这些人为虎作伥做恶多端,死了便死了,萧虎只有快意绝不会去怜悯。

这时酒铺旁边的凳子落地发出响声,一个孩童面色惨白畏畏缩缩地钻了出来,三两步疾奔到萧虎怀中,不敢再看血腥的死人。

萧虎深吸一口气,带着弟弟上向那车夫前作揖道:“小人萧虎多谢几位大人救命之恩!”

那车夫看他只拜不跪,深深瞄了一眼没有说话,而车中传出女子清脆娇憨的声音:“不用了,我帮了你,你该怎么谢我——”

萧虎微微抬头,便瞥见这马车前头乃是一层薄薄的红纱,虽不清楚里面女子的样貌,但是却感到一双眼睛盯着他,充满强势和压迫。

“小人兄弟俩个相依为命别无余财,只能来世做牛做马孝敬小姐了——”

“呵——”,里面少女传出一声轻笑,轻咳一声摆正了声音,“嗯——扶弱济困,乃是我辈武者分内之事,至于做牛做马么倒是不必……”

这女子的一句“扶弱济困乃是我辈武者分内之事”,萧虎分明看见那车夫的眼睛一跳嘴角一抽,好似露出笑意来,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莫名奇妙的轻松。

“咦?好俊的娃娃……”萧虎突听车内那女子惊呼一声,然后喜滋滋赞叹道,“纳兰叔叔,这小娃娃真可爱啊!”

白发车夫难得眼角露出笑意,却依旧坐在车头恭敬回话道:“不错,这小孩儿是长得俊俏,便是白老九的小儿子阿昌也要逊色两分啊。”

萧虎听得这女子的话语,反应过来这女子是说弟弟萧明,这才看见小孩儿乌黑溜溜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车内,冒出一句突兀的话儿来!

“姐姐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