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纵然跟她有过多的过节,可是,这个崔猛,为什么要指明自己来杀她?难道这崔猛也跟柳雪冰有什么过节,可是不敢动手,便借自己的手来帮他除去对手?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帮他杀了柳雪冰,他会真的放自己离开?心中想到崔猛有可能的利用,手掌便不知道该不该按下去。如果现在自己转身而去,没有替他杀了柳雪冰,那么,他会不会杀了自己?
机关还是按了下去,纪璇小心的躲在石壁后,目光窥视石室内,这间石牢竟是有两间牢室组成,第一间牢室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笔墨和几册书籍。墙壁上的烛光照射着桌面书籍上厚厚的一丛灰尘,应该很久没人动过。墙角处有一个角门,纪璇探身而入,里间有一张石床,床上铺了一层灰白色床单,床头凿空的石壁内,倚着蜡烛,也放了几册书。
那石床上,正闭目坐着一个人,不是雪冰,竟然是木天之。纪璇吃惊,开石门前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里面不是柳雪冰而是木天之。难道那崔猛是故意设计害自己?他为什么要害自己?他想借木天之的手来杀自己?那他为什么要杀自己?自己跟青龙教的人恩怨并不深,难道是因为柳雪冰?柳雪冰想让自己死,他们是一伙的!
纪璇心中胡思乱想,木天之石床上慢慢睁开眼睛。纪璇吓了一跳,现下逃恐怕是逃不了,手中长剑一起,向着木天之刺了去。木天之斜身一闪,手掌蓦地探出,只是一招,双指便夹在了她的剑尖上。纪璇挣脱不得,吃喝一声,左掌拍向他胸口。木天之并没有躲闪,结结实实的挨了纪璇一掌。纪璇诧异,还未来得及退步,丁的声响,夹在木天之手中的剑尖突地折断,耀目的白虹一晃而过,纪璇身子颤了颤,倒在地上。
她的脖颈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没有出血,却巧妙的割开了咽喉。
木天之轻哼,将纪璇的遗体随便的扔在一扇石门内,落下机关。转身回到刚才的那间石室,旋转石床头凿空岩壁里面的烛台,摩擦的声音中,床铺石板慢慢移开,木天之瞧着躺在石床内部的雪冰,弯腰将她抱了出来。将雪冰从新安放在石床上,木天之又拿过倚在墙角的青霜剑,放在雪冰枕头边。坐在床沿细细的瞧了雪冰片刻,忽的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黄金面具下的容貌——柳逸飞!
雪冰猜测果然不错。
逸飞静坐片刻,忽的喃喃道:“雪冰,你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因为你是我的妹子,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牵念的人。当日我假死躺在冰冷的坟墓里,想了很多,即便这世上很多人曾跟我有过或多或少的关系,可是,为什么,到头来我能够,也只能看清的一点温暖,只有你!你曾经说过,哪怕自己死了,也不会要我死。我又何尝不是。可是,我们却选择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命运将我们逼上了两个极点,我不想跟你正面过招,我想维持那心中唯有的一点温暖,所以,我只能将你关在这儿。曾经,我狠狠的想过,当日你跳舍身崖,为什么就没有死呢!不然,不会有我现在的犹豫。也不会有你现在两难。”
逸飞说着,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你在缺月亭中曾问我,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划这一切的,我对你说了谎话,可能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还是筹划的呢?或许是婉秋死的那一日,或许是我躲在走廊下听到了爷爷跟玄灵道长谈论我身世的那一日,更或许是在那乡水小院,我站在门外听到杨姑娘按照爷爷的示意将玉玲珑给了你而没有给我的那一日。人总是在一些突如其来的事件中潜移默化。”
“在你没有出现时,我曾经计划,我会利用王府的势力除掉冷纪夜,然后统摄青龙教,再利用青龙教的力量将中原武林盟六大门派逐一铲除,最后将正邪两派归于一体。可是,后来你的出现,改变了我所有的计划,使我不得不假死用木天之的身份来掩饰我们之间有可能发生的冲突,只是没想到,你会成为峨嵋派的掌门,冲突成为了在所难免。”
“重阳节武当山之约,我已经设计好了所有的棋子,木天之会成为比东方青云更让人痛恨的魔头。然后,我会以柳逸飞的真实身份再将木天之杀掉。那样,我就可以从一个魔头转变为刘江似的英雄。我会将我的假死解说成为一种隐忍隐藏和伺机而动,我的一切,就是为了对付木天之。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发现了隐藏在江湖中关于木天之的这支神秘力量。我需要的是武林中人的心服口服而不是剑拔弩张下的臣服!”
“你知道吗?我还跟那个被瓦剌军俘虏的皇帝有一个约定,他果然已经被接回宫去了,也受到了意料之中的囚禁。我跟他说过,我会利用掩藏的宝藏帮他从新夺回他的帝王之位。事成后他会将东西两厂所有的锦衣卫交给我管理。到时候,整个江湖和朝堂,都会在我的掌握之中。尽管,我并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帝王的心思是最容易变幻的。但是,我也不会给他翻牌的机会。到时候,雪冰,你还是我的妹妹,我们会以最光明正大的身份出现,尊贵荣耀,我会送给你全天下女子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东西。而不是如现在一般担惊受怕和生死瞬间。”
逸飞低头瞧着雪冰,拿出当日在王府大牢外雪冰掉在地上的竹签,小心的将她扶起来,将那竹签从新系在她的颈上,又抚着雪冰躺下,手掌轻轻扫过散落在额头的发髻:“所以,在这二十几天内,我希望你能安安静静的在这儿好好睡一觉。待得睡醒了,一切,都会过去了!”逸飞站起身来,从新系上那黄金面具,冰冷漆黑的眸子,只一瞬间的温暖,又幻回了原来的木天之,走出石室,放下石门,瞧着那开启的机关,从怀中拿出一把飞刀,插在机关之内,仿若钥匙入锁心一般,似乎咔嚓的声响,逸飞一叹:“雪冰,别怪我!”拔出飞刀,转身而去。
崔猛将若宸安置好,心中想着这么长时间纪璇如何还没出来,暗骂了一声,摸索着回来寻找,可是脚步刚踏进地牢的楼梯,便瞧到远处烛光下走来的木天之,崔猛暗叫一声坏了,急忙退出,奔出摩天崖,瞧着摩天崖连同青龙顶的铁索桥,恐怕自己也就刚过完铁索桥,木天之就出来了。心中沉吟,便索性不躲,装作寻人的样子,瞧着木天之从牢室内出来,忙迎了上去。
木天之扫了一眼空旷的崖台,除了火盆中熊熊燃烧的火焰,这么重要的地方竟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尽管木天之为了休养生息让青龙教门人能有精力应付武当山上的重阳之约而放了多半人的假,可是仍然应有四分之一的人看守。向着崔猛询问,崔猛在行事之前故意将四分之一的人手支开,此刻听木天之问起,忙微笑言可能偷着喝酒去了,毕竟今天过节嘛!
木天之转头道:“是吗?”顿了顿,忽然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到青龙教的?”崔猛心虚,他这是怀疑自己吗?没瞧到纪璇出来,一定是凶多吉少了,难道她在临死之前将自己供了出来。忙赔笑道:“崔猛十二岁来到青龙教,到现在算起来也已经在教中呆了十七年了。”
十七年?按照雪冰的岁数计算,他入青龙教的那一年应该正好是雪冰出生,峪水峡谷刘洪渊带着东方子娴跳崖,冷纪夜暗害刘江和东方青云夺青龙教主的那一年,看来当初冷纪夜收留他们,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心腹势力而故意为之。
木天之道:“水伊灵是什么时候来到青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