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岩不喜欢电视泡沫剧,但在周末的时候,他会陪静梅在电视机前消遣度过。就因为静梅喜欢。他们两个挤在一张不太宽敞的沙发上,议论《庭院深深》的剧情;哼唱《梅花三弄》的主题曲;晓岩很喜欢唱《一剪梅》的曲子,他那男中音把那真挚的歌词演绎长绕梁余音:“真情像梅花开过/冷冷冰雪不能掩没/就在最冷枝头绽放/看见春天走向你我……”每当这时,静梅就会沉浸在他那浑厚而深情的歌音之中。听着这首歌的时候,静梅陶醉地依偎在晓岩的怀里,享受爱情的滋润和慰藉。
那种情思飞扬,沉醉其中的画面,令静梅常常神魂飞扬,情思飘渺。
这时候,晓岩会注视着静梅的眼睛,然后,深情地吻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她的香唇……
也许是为了兑现他的承诺,他要让静梅过上好日子。晓岩才一意孤行地要丢下稳定的工作,只身尝试一次现代版的“走西口”。然而,他又怎能了解静梅的心思?!
静梅的一个好姐妹——李珍,丈夫一年有三百四十天都在外面飞来飞去。儿子已经念一年级了。珍一年四季里里外外的照应,男孩子大了,她没法带孩子去女澡堂洗澡,只好每次都掏高价和儿子一起去洗单间。
更令人难堪的是,孩子见到爸爸一次,就像过年一样。夫妻两个多日不见,那种小别胜新婚的似火热情只有压抑着,等儿子玩足了疯够了,进入梦乡了,他们夫妻才能重温那久违的缠绵与恩爱。
作为闺中密友,静梅在与珍的闲聊中,深深地体会着生为女人的苦衷。想到此,静梅好像对自己今后的生活,影印出了一个模板,心便沉沉地,徘徊在郁闷的沼泽。
她说:“晓岩,其实,我并不在乎你挣了多钱,只要我们过得幸福,能够互相体贴、理解,比什么都好。钱那东西,是没有极限的,多便是多,少便是少。在国企干,虽然收入少了一些,可是稳定。只要兢兢业业地干事,最起码不会承担倾家荡产的风险。若是出去自己办公司,那就不一样了,什么事都得自己担着。”
静梅苦口婆心地劝说,难道只是为了晓岩工作上的安逸稳定?或者没有风险地过日子?也或者是为了维系他们简单而有情调的恩爱?!
“贫穷夫妻百事哀”,这是唐朝大诗人元稹说的,拿来用在一千三百多年后,晓岩和静梅身上还会实用吗?是真的吗?!
晓岩只是静静地沉默,沉默是他给爱妻的无言承诺。
在这将近四年的婚姻中,静梅有过对金钱的渴望吗?答案是肯定的!
然而,她从没有想过要自己的丈夫出去单打独斗,她向往的是夫跳水,妻浇园的生活方式。丈夫远走他乡,妻子留守家园,是她从来没有想象过的海浪滩涂,戈壁荒丘。
静梅怅然地说:“我只是担心而已,怕你吃苦啊!这要是在。古代,就是走西口,闯关东,前路有多少坎坷曲折,我真的说不清。”
“我既然要出去,就有思想准备。对那些拿国有企业当自家后院玩的‘公仆’们,咱无能为力,走还不行吗?!现在私有企业纳税人和国有企业纳税人,地位是同等的,是受法律保护的。你不该那样紧张兮兮,我又不是去做违法的事情。”
晓岩的话硬得能把脚下的水泥地砸出一个坑来。他的眸子如钉子一样盯着一个地方,似乎要凝望出一株结满了思想圣果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