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岩瞪大了眼睛,愕然。他说:“评个职称还有这么大学问啊?反正我就是做技术工作,评职称也是早晚的事,不像你说的那么复杂,我又不是讹他的、骗他的、又不弄虚作假。我是名副其实的工程师。”
“是的,你都助理好几年了,还在那儿助理,你自己不抓紧去跑,人家谁理你啊?”静梅这样对岩说着,心里却想:晓岩的话是有道理的,可他对报不报职称的事还是没表态。静梅心里明白,要是再拖延下去,又得耽误一年,因此就拿话刺激他。
晓岩沉默不语。静梅又说:“你拿不到本本,没人给你工程师待遇,也没人承认你是工程师啊!你就去拿一个表格又能怎样,你又不比别人差到哪儿去。为什么不去拿?就像我们科里的任霞,开始她对评职称要托门子找关系看不惯,就抱了评不评无所谓的心态。可是这两年企业开始实行职称津贴,她觉得没职称吃亏,就张罗着报,结果一年多了,也没见发回来本本。她就着急了,跑去问。人家说她业务考试没过关,”
那天任霞涨红了脸说:“唉,就是邪门了,考试的时候,有人抄我的都及格了,本来我以为评个助理不会有问题,那考题我觉得一点都不难啊!怎么会不及格?”
任霞一脸的无奈和无辜。
静梅说:“这好像一点都不稀奇吧!去年咱们的企业报搞安全知识问卷竞赛,我自己打了两份卷子,一份是自己的,一份是替我们主任答的。答案一模一样,且出自一个人的手笔,结果,你猜?主任的是二等奖,我自己的只是一个纪念奖。连个三等以外的优秀都没捞上。”
“这就是所谓的公平,所谓的评奖,所谓的问卷竞赛,只不过是变相给那些头儿们,弄点奖品罢了。唉,郁闷啊!!”静梅也有些借题发挥了。
晓岩说:“我就是看不惯那些无所事事的人。整天抱着个大游戏机(电脑),在那儿疯玩。有人问个事儿,还爱理不理的。”
静梅笑了,笑得自信,笑得辛酸,笑得悲哀,她是有些同情晓岩,也有些理解晓岩的郁闷和苦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笑,究竟蕴含了多少无奈,多少怨愤,多少悲哀。
晓岩以为一个企业就应该是朝气蓬勃,人人勤奋节俭,人心思干,人心思学的景象。企业管理机制、监督机制一层层的设着。然而,就像两千多年前,汉武帝登临嵩山,在山坳里听到山风呼啸,松涛阵阵的声音,就问身边的大臣:“众爱卿,有谁知道这是什么声音?”有爱拍马逢迎者就说:“回皇上,是山呼万岁的声音。”随之众大臣都附会说:是“山呼万岁!”其实,不要说大臣们,就是汉武帝也未必相信“山呼万岁”之说。可是,他却在众大臣的附会下,煞有介事地封嵩岳,减税赋。这件事情告诉我们:真理是权力所赋予的谎言。在这种谎言的制约下,权力高度集中,人心极度涣散。这种几千年流传下来的思维模式,在用人机制上形成了一个怪圈。谁跑了,谁就能得到赏识和重用,甚至是任人唯亲;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亲戚朋友各得其所,往往是溜须拍马者被奉为上宾。之于工作,会干不如会玩。
也许这就是儒教文化几千年遗传的中庸之道之劣根性,大家都是明哲保身,有些事儿就在那摆着,不是走投无路,谁也不会去得罪人。有些时候,这条道不好走了,绕个道,也许不失为良策。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
崔晓岩终于决定辞职,换一条道,来完成他的生命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