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番“高论”,我几乎笑出声。他老兄脸上倒是严肃得很,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我猜不透他是信口编出来吓我的,还是确有根据。不管怎么说,草地给美国的首都增添了一股生气。在挤满了建筑群的城市中央,有一块块的绿洲,不仅调节了城市的色彩,生机盎然,也使拥挤的人们有一块呼吸新鲜空气的地方。游人们或躺或坐,三三两两谈天说笑,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嬉闹。草地中间,3个建筑物连成一根轴线,这就是:华盛顿纪念塔、杰克逊纪念堂、林肯纪念堂。因为有了草地,连这3位已经作古的总统,也不再感到寂寞和冷清,眼前一片绿油油,一天到晚闹嚷嚷。
大城市里有草地,中小城市里草地更多。在衣阿华州我们访问了一户农民,他的房前屋后、树下道旁也开出了一片片草地——不是那种杂生的野草。可见美国人何其爱草!
我们走访了美国的9个城市,他们的州与州之间,城市与城市之间差异很大,从地理风貌、风俗习惯到生活节奏、生活习惯,甚至连法律都不一样。但有一样是各地(不包括纽约)所共同有的——这就是草地。从东部到西部,从洛杉矶加州大学校园到哈佛大学校园,草地是一样的。美国人爱草是相同的。
也许正因为如此,当我从有草的城市来到没有草地的纽约时,觉得是那样的不舒适,干巴巴,闹哄哄,又脏又乱。街道又老又旧,坏了以后不是把它修好,而是铺上一块铁板,柏油路变成了铁板柏油混合路,汽车行驶在上面,咯噔咯噔,比走乡村土道还要颠簸。没有草地对人的精神进行调剂,纽约人似乎显得粗野,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晚上8点钟就有人在大街上撒尿,缺乏应有的文明和礼貌。
在盐湖城我向一位K女士谈起了对纽约的印象,她对纽约的看法比我更激烈,她说:“纽约是个奇怪的城市,它只代表纽约,不代表美国。”
美国人不以纽约为荣,这一点是真的。当然这不是因为纽约没有绿茵茵的草地。
美国人爱草可以理解,为什么又能把草地养得那么茂盛呢?当然与管理得当、多施化肥不无关系,但关键似乎不在这些。我们乘汽车穿过被称作“新英格兰”的美国东北部原野,走了7个小时,没有看见一块光秃秃的荒地。很多土丘山地没有种庄家,但有土就长草,有土就有树。许多森林还带着原始的味道,不修枝剪杈,无人管理,任其自然生长,枝蔓横生,树干不高大。这又是为什么呢?缺乏劳动力,还是为了保护自然植被的生态平衡?
在盐湖城看到了一桩奇景,使我忽然有所悟。我们下塌在红棉花树旅馆。红棉花树旅馆——多美的名字。我们是夜里12时半走下飞机,又坐了一个小时的汽车才来到这里的,看不清“红棉花树”周围的景色,只觉得这家旅馆的规模不是很大,却很舒适。夜里极其宁静,睡了一个好觉。
清晨,我洗漱完毕,匆匆走出旅馆。这里气温稍凉,我在秋衣外面又加了一件毛背心,下身多穿了一条秋裤。
“红棉花树”一一果然不假!旅馆两侧开满鲜花,红火火的,一片灿烂娇艳。这种花很象中国北方的羊绣球,但枝干高大,有半人多高,绿油油的圆叶通红的花,确有点象棉花。也许“红棉花树旅馆”就是因它而得名。
令我惊奇的是路旁还堆着没有融化的积雪,几天前这儿下了一场雪,就在雪堆的旁边,野花依然青枝绿叶,花朵正开得耀眼。旅馆的后面是一大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地,绿茵茵含珠滴翠。如果说这片草地是由于管理好才未见枯萎,那么道旁和山坡上的野草野花该无人管理了吧?照样是翠青青,一片油绿,还看不出有枯黄的迹象。
虽然是积雪不化,气候并不寒冷。我穿着秋衣秋裤再加一件毛背心足矣。既然气候不冷,积雪为什么又不融化呢?这真是盐湖城独有的奇景。
盐湖城的西北方是著名的大盐湖,生产湖盐。周围是天普山,山头积雪终年不化,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白光,使人不敢仰视。盐湖城就座落在这个群山环抱的盆地中央,因而有其独特的气候条件。整个美国又被太平洋和大西洋环抱。太平洋是“风雨的故乡,太阳的世界”,美国为此也沾光不少。说风就风,说雨就雨,冬天雪多,很少干燥,再加上肥沃的土质,这就成全了美国的花草树木。
我们就在红棉花树旅馆的餐厅里吃早饭。餐厅不是一间辉煌的大厅,而是分成好几个不很大的餐室,每间餐室都不在一个水准面上。楼梯七弯八拐,两侧野花盛开,让人感觉是在走一条山道花径,每拐上一个山坡,就有一间设计得独具一格的小餐厅。泉水淙淙,水池里养着龙虾、活蟹和鲤鱼。餐桌是按英国古老的马车样式制作的,墙壁镶砌着圆石子,每个餐厅的前面也有一辆古代马车,车上装满各色各样的现代食物。一切都使人想起这是在荒村野店进餐。
饭后,我们沿普罗河参观了天普山的峡谷和瀑布。下午,真的在杨百翰大学国际研究中心主任的山中别墅里吃了一顿野餐。
走进山里就可以看到这样一些牌子:“以上是私人财产,禁止上山!”
这真有点“此路是我开,此山是我买,要想过此路,须得留下买路财”的味道。在美国的高速公路上行车,的确要不断地交纳“买路钱”的。
在盐湖城里,每个交岔路口都有电子报声器。每当绿灯亮了,就会发出一种布谷鸟的叫声,通知盲人和不懂交通信号的儿童可以穿过马路了。
但是,盐湖城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草地。盐湖城是犹他州的首府,在美国却只能箅个中等城市,没有摩天褛,也没有严重的工业污染,空气清新,地面洁净,几乎看不到尘土。因为地面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植物被,把尘土封住了。高空有树,中间有一丛丛灌木和鲜花,地面上是青草。绿分3层,简直是立体的绿!
特殊的土质和气候成全了美国的草地。美国一共不过200年的历史,它的土地被认真地开发和利用不过就是这200年来的事情,尚有雄厚的肥力,种什么长什么。如果土地贫瘠,纵有先进的农业机械,又怎能让一个农民能生产出供59人吃的粮食?
我考察了近1个月,美国确实有绿,到处是绿。人类不应该把科学技术的发展同种树养草割裂开来;认为草地和航天飞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前者是一种自然的原始的代表物,后者是人类进步的标志,这是一种误解。
植物是大地的羽毛。羽毛丰满,大地才强壮有力;羽毛柔顺有光泽,大地才风调雨顺,正常而健康。所以,美国的草地比它的科学技术更能引起我的兴趣。我想把美国称为——“草的国家”,是很合适的。
摩门教
美国总统罗斯福曾说过:“摩门教是真正的宗教。”“主啊,感谢你赐给我们这顿精美的早餐,并让我们有机会和中国作家聚会在一块儿……”我们也跟主人一起低下头,正襟危坐,等主人祷告完毕才能动筷子或刀叉。好一个繁琐的谢餐仪式!一日三餐,顿顿如此。口问心,心问口,主人盛情,饥饿与否,于“神”何干?
从一踏上犹他州的土地,便不能喝酒,不能吸烟,不喝咖啡。这是摩门教的规矩。入乡随俗,只得如此。烟鬼们只有回到自己的宿舍里才开戒。
犹他州的人70%是摩门教徒。盐湖城又称“摩门城”,几乎是清一色的摩门信徒。盐湖城里最高、最漂亮的建筑是摩门教圣殿。
全世界的摩门教徒有400万人,在20多个国家里设有分部。
盐如城的女人不大化妆,浓妆艳抹的更少见。青年男女在婚前不得有性关系。城市的秩序比较安定,摩门教徒的离婚率比其他美国人略低一点。摩门信徒的家庭,早晚要作家庭祷告,每星期一全家聚会一次,这不是骨肉团圆,纯属是宗教性的聚会……摩门教把家庭放在最高的位置上,认为“家庭是幸福的中心,世间最大的快乐在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之中”。
我们在和信仰摩门教的作家、诗人、教授座谈的时候,听到他们直言不讳地提出广摩门文学虽然对美国文学和世界文学尚未做出什么杰出的贡献;但是,我们主张文学应该为宗教服务!”
美国人的口号还真不少。在洛杉矶的会议上,卡曾斯提出文学为禁止核武器服务,资本家要求文学为商业服务,出版商要文学为赚钱服务,这儿又出来个“文学为宗教服务”。其实,他们要文学各为自己的政治和金钱利益服务。摩门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主人送给我们每人一本译成中文的《摩门经》,共有718页。回到旅馆连夜突击,一目十行地翻了一遍。第二天又参观了摩门教总部大楼和摩门大教堂,晚上看了摩门唱诗班的演出,总算多少摸到了一点摩门教的来龙去脉。
摩门教的正式名称叫“耶苏基督末世圣徒教会”。摩门信徒们把创建他们这个教会的人称为先知——斯密约瑟。
斯齋约瑟,于1805年生于威尔满州,后跟随家庭迁到纽约州的曼彻斯特。不久,当地发生宗教骚乱,有人加入长老会,有人加入浸信会,还有卫理公会等等,各教之间相互攻击。已经15岁的斯密约瑟,不知该加入哪个教会好,决定去求问神。1820年初春,一个美丽明朗的清晨,斯密约瑟隐入树林,跪下向神献上他心中的愿望。下面听他自己叙述——“我刚一这样做,立刻就被一种力量捉住,那种力量完全把我克服,好象捆住我的舌头,使我不能讲话。浓厚的黑暗向我围拢,一时我觉得自己就要毁灭了。
“我用尽所有力量呼求神把我解救出来,就在我坠入绝望的一瞬间……在这非常惊恐的一刹那,我看见一个光柱,出现在我的头顶上,比太阳光还要辉煌,徐徐下降,直到落在我身上。
“当光停留在我身上时,我看见两位人物,站在我上面的空中,其中一位对我讲话,叫着我的名字……”
于是斯密约瑟向两位神求问,他该加入哪一个教会好?神告诉他哪一个都不好,不许他加入,神有更重大的使命交付于他。
以后又有个叫摩罗乃的神到斯密约瑟的房间里显灵,告诉他有一部被贮藏起来的写在金叶片上的书,那上面记载着昔日的大陆居民的事迹和他们的来源。救世主准备交给人间的永恒福音全部包含在这本书里。斯密约瑟按照摩罗乃神指点,在他所居住的曼彻斯特村附近,挖出了金叶片。随后他把这部“天书”翻译成人们能看懂的文学,这就是《摩门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