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腹中,却渐渐传来了钝痛之感,而这样子的痛感,却也是不断的加深。
屏风后的女子呼痛叫了一声。
李竞一怔,飞快的掠了过去。
姚雁儿不由得倒在了李竞的怀中,手掌死死的抓住了李竞的手臂。
“夫君,我,我腹中好生疼痛,似乎,似乎是要生了。”
姚雁儿断断续续的说着,她的眼中,居然是有一丝恐惧。
这样子类似的疼痛,她甚至也是经历过的。
只是这样子的经历,却也是并不如何的美好。
聂紫寒伤了她的心,毁了她的自尊与骄傲,所以姚雁儿挑了温文轩。
婚后,她所有的锐气都没有了,对那温文轩也是还算柔顺。
温文轩是个读书人,他并不喜爱性子刚硬的商家女,却偏偏爱那性子柔媚会耍小性儿的美妾。女子柔情似水,方才更得温文轩的喜爱。
姚雁儿那时候只是淡淡的,并不如何在意。
现在想想,她并不是性子柔顺,只是从来没将温文轩放在心上。
其实她与温文轩在一起时候,也是有怀孕的。
可是那个孩子,在姚雁儿肚子里存了三个月,却被人下药弄没了。
姚雁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查明白是温文轩宠爱一个妾所为,姚雁儿也不顾温文轩不肯相信,就将那个妾活生生打死了。
一命赔一命,那也是公平得很。
可是温文轩就恨上她,并且等聂紫寒引诱之后,温文轩就将自己夫人送上去,任由温文轩享受。
那个时候的痛楚,姚雁儿却也是记得的。
好似好几十把刀子就在自己的身躯之中搅来搅去,那也是痛得厉害。
不但身子痛楚,甚至连心也是极冷。
如今曾经恐惧的记忆浮起在心口,只让姚雁儿甚至分不清那是虚还是幻?
李竞抱着姚雁儿,大步离去。
大床上,因为女子身子努力的扭动,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那床上的女子,却也是气喘吁吁,汗水一颗颗的渗透出来,似也是已经都喘不过气来了。
姚雁儿疼得好似身子都已然不能动弹,唯独汗水纷纷落下,只将床单都尽数打湿。
十月怀胎,这般苦楚,可想而知。
姚雁儿努力的挣扎,努力让腹中孩儿挣脱束缚,从自己体内给挤出去。
好几次,她好似生生都晕过去,却也是无穷无尽的难受。
终于,那一声清脆的哭啼就这般响起,在这沉闷屋中,却无疑于天籁之音。
姚雁儿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隐约,却听着那产婆与李竞念叨,只说男子进入这房中,多半是有些个不吉利的。
可是李竞却也好似并不如何讲究的模样。
姚雁儿却也是忽而禁不住笑出声来。
姚雁儿迷迷糊糊的睡了一阵,方才醒了过来。
房间里,红绫却也是打瞌睡。
一边,李竞却也是轻轻捏着孩子的手掌。
李竞心里忽而流转一丝暖流。
他见过许多许多的死人,从自己很小时候,都是见过许多血腥之事。
那股子血腥之气,从前只代表死人的味道。
可是如今,李竞的心下却也是有了别的感觉。
那样子的血腥味,并不仅仅是代表死亡的味道,还代表一个孩子的新生。
生与死,居然是同样的味道。
他见过许许多多的死人,却也是从来都没亲眼见过新生。
而这个新生的孩子,却居然是属于自己的孩子。
姚雁儿忽而笑了,笑容里没有冷意,却也是暖意。
也许这个孩子,便是自己与李竞的救赎。
聂紫寒死的那一刻,自己腹中的新生命却也是诞生,是否就代表,过去的一切阴暗心结,伴随这个孩子的出生,都会消失殆尽。
从前自己憎恨的,害怕的,恐惧的东西,渐渐的都是会消失不见。
那些阴暗,已经都是消失不见。
只留下阳光明媚。
李竞将孩子轻轻抱在了姚雁儿的枕头前,姚雁儿伸手,轻轻抚摸孩子的肌肤。
这个孩子的肌肤,却还是红扑扑的,只眯着眼,嘴里还吐着泡泡,肌肤却也是极软的。
原来刚生下的小孩子,居然是这般模样。
李竞与姚雁儿目光相对,不由得相视一笑。
似乎他们从前,都是经历了一些个不堪的。
可是如今,倒也是尽数烟消云散。
赵青也好,聂紫寒也好,都亦是尽数是过眼云烟,再也是不足以纠缠如今的美好。
姚雁儿颤抖着,小心翼翼捏住孩子的手掌。
落在了自己手心之中的手掌,却也是出人意料的柔软。
孩子是个男孩儿,方才出生,是那般脆弱。
这个小小的孩子,似乎一下子就敲了姚雁儿的心口一下,让姚雁儿的内心之中,忽而就充满了柔情蜜意,仿佛内心中最软弱的地方被轻轻敲打一下。
李竞亦是轻轻捏住了这孩子的手掌,忽而又捏了姚雁儿的手掌一下。
姚雁儿忽而觉得踏实了几分。
还是喜欢的,这样的的温厚安宁,似乎从前心里浅浅的黯淡,此刻都是渐渐从心底消失。
姚雁儿眼角也是微微有些酸涩。
那孩子,李竞与姚雁儿商量了名字,取了一个惠字。
李竞挑了块极好的玉,做了坠子,弄成了长命锁的模样,就系住在惠儿身上,好保护平安。
之前姚雁儿将男的女的衣衫俱也是做好了些个,如今之前做好的男孩子的衣衫,终于也是有了作用。
李竞倒并没有心思大肆操办,他只觉得有些个淡淡疲惫,能好生守着自己妻儿就好了。
只蜀中豪强,俱也是得了风声,纷纷送了些个礼物过来,以示祝贺。
以李竞如今的身份,那可也是足以震慑这些个蜀中豪强。
李竞虽然不太想张扬,人情礼数也是不缺,却也是命人回礼了就是。
他也只是不想而已,只要李竞乐意,还是极能将那些个事儿弄得十分熨帖稳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