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祥在乡下脑部被打伤以后,就不能工作了。他搬到城里的第一年秋天,陈启林让陈启祥两口子搬进他在职业高中前面空下的房子(因为这时陈启林已在市中心买了楼,搬到了街里)。可是陈启祥两口子说啥也不肯,他俩担心和老人住得太近了,自己不得消停,所以这两口子就在别处租了房子住下了。
有一天,民政局派人到服装厂来找陈启林联系说:“通过部门了解,听说你弟弟陈启祥脑伤残疾,家里很穷,局里让我们来核实一下。如果情况属实,我们就给他家办理低保。现在,我们找不到他的家。你领我们去一趟吧,去看看他家是什么状况。”
陈启林一听,说:“这是好事啊!感谢政府的关怀!”便很高兴地带领民政局的人去了陈启祥的家。
在去陈启祥家的路上,民政局的人问陈启林说:“在中学当校长的吕彩娟,她不是你们的嫂子吗?”
“是啊!”陈启林答道。
民政局的人又问:“是亲嫂子吗?”
“那还有假!她是我们亲哥哥家的,亲嫂子。”陈启林肯定地答道。
“那怎么,我们去找她问你弟弟住在哪儿时,她却说:‘她和你们老陈家没有任何关系,不知道你们都住在哪儿,她说她不管你们老陈家的事,让我们来找您。’
陈启林笑笑说:“她就那样。她是当领导的,工作忙,顾不上我们,或者说,她怕我们这些穷亲戚们给她丢面子!”
“噢,那她这不是成了六亲不认了吗?!”民政局的人感叹地说。
陈启林毫不在意地说:“不认就不认吧,反正,我是不会给谁丢脸的,我们虽然穷,但也要活的有尊严。”
到了陈启祥租的房前,他们走进这个漏雨的屋里一看,棚顶上的房梁,有三根烂得都快要断了,而且窗口上方的墙,也裂着大缝,屋里穷得啥也没有。看到这种情形,民政局的人对陈启祥说:“你家符合低保条件,我们现在就给办理。”
送走民政局的人之后,陈启林急忙又回到陈启祥的屋里,担心地对弟弟和弟媳妇说:“这房子哪能住啊,这是一座危房了!以前我不知道你们的住房屋里是这种情况,这样吧,我帮你们买个房子,然后,你们赶紧地搬出这个地方。”
可陈启祥和他的媳妇都难为情地说:“哪有钱买房子,我们现在连生活都很难维持啊!”
陈启林马上向他们保证地说:“不用犯难,我先拿钱给你们买房子,就算是我借给你们的。这个,你们不用有压力,也不用着急还,等你们以后挣着钱了再还我就行。”
陈启祥和他的爱人没想到,二哥自己供着孩子上大学就挺困难,还对他们这么慷慨,一时又是感动,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连连道谢。
于是,陈启林就带着陈启祥去街里找房,结果,在当天就买下了一个三十多平方米的两间小房。然后,陈启林又帮着弟弟把他的家搬了过去。
又过两年,陈启祥两口子挣了钱,把二哥帮买房子的钱还上之后,又在陈启林和张舒馨的帮助下,花了不到两万,又买了一套六十平方米的楼房,还带个仓房。
那陈启祥把平房卖掉,又添上一仟元就付清了买楼款。后来,也是陈启祥夫妻俩命好,这后买的楼房正赶上房子涨价,两三年后,就增值到十几万元。现在他们夫妻俩又开始办起了课外英语辅导班,从此,他们的生活能自给自足……
就这种情况,各家都有房,又都是陈月生的儿子,现在凭什么只让陈启林把老人接到家里去伺候?陈启林对哥哥的想法很是不满,但他不愿意和他们掰扯明白,他只是想让他们自己去觉悟去吧。可是,有些事情,一旦面对了那些不自觉的人,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他们的觉醒呢?
过去的,无法改变,但未来的,可要仔细斟酌。
对于安排老人以后生活问题,陈启林说出了他自己的打算。他对哥哥陈启城说:“我建议大伙儿把爹爹送到养老院去养老。在那里,老人的床单被罩和衣服脏了,人家给洗。每天一日三餐,人家又给送到屋里,而且养老院里有很多老人,爹爹可以和他们说话唠嗑,也不显寂寞。”
陈启城一听,说:“你的这个打算我不太赞成,这让别人看着,该说我们都不孝顺。”
陈启林一看哥哥还是不觉悟,就又问哥哥说:“那你说吧,你说该怎么办?”
陈启城此时看出陈启林非常的不高兴,他开始觉得,那自己办不到的事情,也不好强迫别人去做。他又看看爹爹,说:“那咱们再听听爹爹他自己是什么意见?”
在床上坐着的陈月生,刚才一听陈启林说要把自己送养老院,早就气得直瞪眼。这会儿,他听到大儿子让他发表意见,他就气呼呼地说:“让我去养老院?我自己没有家啦?我不去!我就在这家里住着,这不是你给我买的房子吗?我自己有家,我去什么养老院?!”
陈启林一听,老头不愿意,还混淆视听,便更正地说:“去不去,随你自己的便,但是有一句话你没有说明白,这不是我给你买的房子,是我买的房子给你住,你是我爹,这房子你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这是我的房子,到任何时候你都没有权利来处理这房子。”
“反正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家里住着!”陈月生大声地喊道。
陈启林一看爹爹自己也不觉悟,便说:“行,随你便!但有一点,我们都得上班,没时间来伺候你,我只能是在平常做好吃的时候给你送一些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从此,七十多岁的陈月生,开始自己在陈启林买的这个楼里生活。其实,那以后,这屋里不只是他自己,还有另外两个人,或者说,还有更多的人。
这另外的两个人,一个指的是他们曾雇过的保姆,她经常带着两个孩子和一条狗来到这屋里玩耍,说是来陪老人。那两个孩子很闹腾,把陈启林买的这楼房的地板好多地方都弄掉了漆。还有她们带来的那条狗呢,把屎拉得各屋都是。可是他们这样地闹腾,陈月生喜欢。比起江俊英生前躺在病床上那时候,他高兴多了。这是另外两个人的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