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命运如此伤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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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情诗

花正浓,走在路上,阵阵花香扑鼻。

她和一个男生从花园穿过,朝我走来,她挽着那个男生的胳膊,笑容灿烂。

她是花园中最美的那一朵,可惜,为之绽放的人,不是我。

名花有主。

我心灰意冷,内心空拉拉的,似乎被掏空。我似乎走在一线天内,两边的山崖猛然加紧。将我放进馒头内,加点辣椒粉,就是一个美味的肉夹馍。

“你天天中午吃肉夹馍,不腻吗?”林晴的声音又绵又柔。

几年后,她说过同样的话,远山微蹙,柔中带嗔。

“不腻,这家的肉夹馍,味道不错。”我揽着她,将我咬过的肉夹馍凑到她嘴角。

她用手拨弄,要吃我没咬过的地方。

等她张口咬下的时候,我又转了回来。

她抬眼蹬着我:“就知道变着法儿欺负我!”说着身体一矮,从我胳膊下猫了过去。

我被她的话呛到,喉咙里的碎物跑到了鼻子里,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晴晴,这话说的太有歧义了!”

“是你思想不健康!”

“哦?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我眉头挑起,上下眼皮达到拉伸极限,用一副惊讶的表情捉弄她。

她锤了我两拳,反击道:“和你挨得太近,白雪也会变成黑土。”

她眼睛眨了眨,忽然调皮道:“要不,从现在开始,我距离远点?”

我舞动着左手,坏笑道:“小红帽同学,你觉得你能逃离老衲的魔爪吗?”

几年后,我觉得我才是小红帽。再后来,我已经心如止水,云淡风轻。

世上太多事物,一开始觉得很好,后来往往令人摇头。而在你失望绝望的时候,事情又忽然柳暗花明。

“今天的肉夹馍比昨天好吃!”林晴挽着的那男生,突然说话。

虽然有些憨,但绝对是女生的声音。

天籁之音!

我像是那株被大圣打倒的人参果树,被观音菩萨的仙霖浇灌后瞬间复活。我觉得,这个其貌不扬长得实在的短发女生,有着一颗菩萨般的心肠。不,她就是菩萨。

“我决定了,必须表白!”

第二天的午饭后,我在好哥们王庭和魏忠贤(本名李进忠,他老爹不知道魏忠贤未改名前就叫李进忠)面前郑重宣布,我要打向革命的第一枪。

两人异口同声:“顶你个肺!”

是时,革命指导小组宣布成立。成立地点,一中的西北角男厕所。

我们开始谋划作战事宜。

革命时间:见机行事,放学后或者其他时间。两种选择。

革命地点:学校还是公交车?亦或者大街上。三种选择。

王庭面色严肃郑重其事地道:“我觉得在女厕门口取得抗战胜利的希望不大!”

我和魏忠贤将他踹到一边。

时间和地点已经是六种选择,另外我们还得考虑革命武器。

革命武器,这是很主要的。虽然武器不是起绝对地位,但不可否认它的重要性。

我们在这点上意见严重分歧。

王庭说:鲜花加密语。

魏忠贤说:那太高调了,情书文雅,低调,有内涵。

王庭鄙夷:庸俗,傻帽,没创意。

我说:女生都喜欢毛绒玩具,要不买个小熊?

王庭说:考,你当她过生日?

生日?!我们三个互看一眼,这不是最合适的革命时间吗?

林晴是生日是二月二十。我用了两天时间密探出来。

现在是农历三月中旬。

魏忠贤捏着他尚没有长出胡须的下巴说:“要不,咱们等到下年吧?”

我摇摇头。

前几天在花园遇到林晴和男的走在一起,虽然那男的最后被证明是女生男像,长得太以假乱真,但如果真等到十一个月之后,难免不会蹦出来一个真的。

不能存在侥幸心理,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当晚,我躺在床上,灵光一现,决定写一首情诗。

第二天,我们三个臭皮匠,都在认真地翻看着唐诗三百首,不管是物理课还是化学课。王庭改造了一首蝶恋花,激动地读出声来,被数学老师拖出去……站了。课间,我和魏忠贤对他做了激烈批评,王庭同志也进行了认真检讨。接下来的课上,我们更加小心翼翼。

情诗终于成了。

我自己写的,虽然笔落不惊风雨、诗成未泣鬼神,但自己很满意。至于王庭和魏忠贤,文学素养太差,写的情诗差点变成成人诗。

我们的教室在四楼,林晴的班级在三楼。

我拍了几张艺术照,让照相馆剪成可爱的心形,然后将情诗写在了空白处,后面是我指点江山意气飞扬的装B照片,署了名。

那是我第一次照艺术照,第二次是和林晴的情侣照。

“小李子,我舍友们拍的艺术照还不错,咱们也去拍吧,把她们比下去!”

夏天的下午,正在享受清凉的林晴忽然想起艺术照的事情。

我躺在草坪上,胳膊交叉放在头下面,闻言道:“嗻!回娘娘,要是娘娘肯屈尊给小李子揉揉背捏捏腿,这事就准了!”

林晴忽然笑眯眯地趴过来:“你要是真想变成小李子,那就别同意哈!”

那次艺术照,果断地分为了猪八戒背媳妇、女王驾到、拜见皇后娘娘、我的野蛮女友四个篇章。

王庭建议叠一个纸飞机,将写有情诗的照片带下去。如果丘比特在天有灵,那飞机定会不偏不倚地落在林晴的桌子上。

魏忠贤满脸不屑,他说应该坐车去趟北京,从北京把信发过来。这样显得有诚意。

我对这两个脑残已经无法忍受。

但魏忠贤至少给了我启发。于是我就在一个晴朗的白天,奔赴到……校外的信箱旁,将装着我伟人像和情诗的信件投了进去。

我用林晴的名义写了发件人地址,但未写收件人地址。

这封信肯定会被退到她的手里。

我的心在等待中惴惴不安。我的初恋像四月的花一样,要是不开花,那就是夭折。

君住东城头,我住西城尾,终日思君不见君,累断两条腿。

特制的明信片,后面是我的艺术相。

两天后,林晴狐疑地打开。

我想她一定会笑的很灿烂。好像,外面园子里盛开的牡丹花。时隔六年后,我们熟地不能再焦,她重新提起这句话,依然笑的前仰后合。

我说:“我其实当时想写‘君住东城头,我住西城尾,终日思君不见君,右手已残废’来着,不过只怕你看不懂。”

她脸色一红,嗔道:“幸好你没写,否则,孙老师定然开除了你!”

她口里的孙老师,我们男生“尊称”她为绝孙。这个外号还是上面传下来的。据高年级的说,孙秀芳不但迂腐老古董,而且严厉地连她儿子也不放过。

她儿子和他的女友因为擦枪走火,想奉子成婚。岂料这老夫人极为反对婚前的成人行为,女孩来的那天她又是三从四德又是三纲五常,各种不愿意,愣是将那女孩气走。她儿子因为钟情和自责,一直没有结婚,现在还在国外一直没回来。

看来,她是真做到了幼人幼以及己之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