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露铺子里,柳之南面上气定神闲地喝茶,实则已是怒火中烧。
今日的事,真不是她挑起的事端。
柳之南知道今日江宜室要去叶浔那边,倒是有心跟去,却是最了解叶浔的性情,刻意重修旧好的话,反倒会惹得叶浔心烦,从而才没事找事,来铺子里合账。
正在铺子里间忙着,叶冰施施然进门来,好一番挑剔,说香露哪里就那么值钱了?分明是店大欺客。
柳之南听了就恼火不已,还是看在江宜室、叶浔的情面上不予理会。
却没想到,叶冰反倒得寸进尺,点名道姓地要她出去给个说法。柳之南这才知道,敢情闹了半天,叶冰就是知道她在店里才冲着她来的。
她已经忍让了,总不能躲在里面不见人吧?
一打照面,叶冰话锋不改,好几次指责她:“你这分明就是仗着家世门第抬高香露的价钱啊,这怎么行呢?”
柳之南没好气,道:“少数香露本来就是价比黄金,我只是随着别家定的价钱,你实在买不起的话就别买,只用熏香的人也不在少数。”
叶冰冷笑,“买得起与否是一回事,钱花得值不值又是一回事。我真是横竖看不上你这种赚黑心钱的人!”
“赚黑心钱的滋味我不知道,只知道赚辛苦钱的滋味。”柳之南斜睇叶冰一眼,“你这种养尊处优的人,自是看不上我们这等人了。”
“是啊,我出嫁前又没个那样周到的表姐,嫁的门第又不是侯门,怎么比得起你?”叶冰讽刺地一笑,“可在眼下,你表姐也不大理你了吧?听说淮安侯近日也不在宫里走动了?是奉命办差去了,还是不声不响就被关起来了?”
柳之南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反唇相讥:“侯爷去了何处也是你该过问的?一个巡城副指挥使的枕边人,有何资格与我说长道短?”
叶冰却是不恼,“要是换了我,夫君不在家中,少不得低眉顺目和气待人,你却正相反。唉,也难怪……先前你办出那桩事,我本就不该高看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越说越不好听,到后来,柳之南实在受不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气了,唤人把叶冰赶出去。
叶冰却道:“你敢将我赶出去,明日你这铺子就别想开张了!”
柳之南怒极反笑,“你认定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是么?可你孙家这样的地头蛇,便是有十个八个的,我也照样儿让你做小伏低!”她目光轻蔑地看住叶冰,“想仗着你夫君那个芝麻官压我?真真儿是可笑。你可要顾着脸面说到做到啊,不然,我可有一车难听的话等着你呢。”又故意挑衅,“景国公的孙女,敢不敢惹我这柳阁老的孙女?你那婆家就别提了,实在是不足挂齿。”
叶冰一度最爱与人攀比,之前为着孩子有所收敛,却不代表她的虚荣心已淡下去。柳之南是故意用这样的言辞激化事态的。
叶冰呢?真就上当了,当即命人去给孙志仁报信。
柳阁老的孙女又怎么了?她偏要惹!
只论门第,叶家、柳家其实是不相伯仲的,皇上对景国公、柳阁老的恩赏并重,但是叶冰忘记了最关键的一点:叶家在柳家面前,永远都是理亏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