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如,收到你的信,乃迭还在海南岛未回来,这两天较清闲一些。你问关于“绛舍”时回忆,实际上,那是一件很幼稚可笑的事,似乎也不值一提,大概是在四八年初,在南京碰到一个落魄无事作的年轻知识分子,原来大概是在成都光华大学教书时认识的,叫彭吟霄。过去也在光华大学中文系作助教,他当时没有工作,想租一间铺面,开个小店,我同几个朋友,包括萧亦五和廉士聪给他凑了点钱,就决定开个小古董店,买进一些假古董和仿古瓷器之类。当时国立编辑馆情况较复杂,有一些国民党小特务,总在注意我们几个人,还写过一个包括我们几人在内的黑名单,说是危险分子要除掉等等,我们也知道这情况,因此总想在外面搞点秘密地方,可以无顾虑地讨论问题。这个古董铺搞了不到一年,没有多少洋人来买东西,就关门了。
名子叫“绛舍”是我起的,开始要我起名子,我想起小时在天津法租界有个小店叫“紫房子”,我就说“就叫红房子吧”,廉士聪说这太引人注意了,因此我就给它改了一下,叫作“绛舍”。其实还是那个意思,彭吟霄不清楚我们开铺子的意思,他的当时政治面貌我们不清楚,因此也没有告诉他我们的地下关系。廉士聪的老父亲当时也在南京,没有事作我们就叫他作铺子的老板,免得让人注意。他原来在天津也开过铺子,后来破产了。大概我想起也就是这些吧。当时我们地下民革还有一个据点,在“中英文化协会”,那是杭立武(当时伪教育部次长)作主席,我有个主任秘书名义,中英文化协会地方很宽广,平时没有人去,我们在那里倒开过几次秘密会议,起的作用比“绛舍”大。当时我说这叫作“狡兔三窟”,仅得免其死耳,实际上,今天看起来都是很幼稚的行动,也没有真正起多少作用,就这些吧,问阿虹好。
宪益
一月三十日